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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遊戲 (第四卷 23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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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打卡等级: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25-4-25 01:01: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 someguy1
2024/10/15發表於:SIS,禁忌書屋
是否首發:是
字數:20,390 字
*********************************** 時隔整整一年四個月後,《燕歌行》正式終結。多謝大家。
*********************************** 第四卷:燕歌行
第二百三十二章:說服
失去了寧王這個核心人物,這面叛軍的旗幟,更有了花間派的暗中協助,官軍終於在春季重新開啟的戰火中接連拿下了關鍵性的勝利。
濮陽的寧王軍雖然靠著何逸雲與青蓮力士周旋了良久,但還是被穩紮穩打,滴水不漏的田煒帶領大軍破了城,時隔大半年後重奪城池。鐵臂金剛陶宗敬沙場上被斬,何逸雲本人則帶領心腹部隊拚死逃出,不知所蹤。
冀州同樣如此,李天麟留在軍鎮提防胡族的兵馬騷擾邊境,但郢國公萬天涯卻是趁著敵軍軍心動搖之際,強硬地出軍逼戰。神將左無忌雖然領軍作戰的經驗極為豐富,但此消彼長,麾下無法避免人心動盪的軍兵被官兵狠狠地挫敗了幾場,已有全盤潰敗之跡。
無論是遠在京城的我們,還是冀州軍本身,都明白了這條戰線的全面勝利只是時間問題。這也意味著這場對大燕影響深遠之極的內戰,也快要結束了。 但這都似乎與我們沒太大關係了。事實上,嚴覓被處決後的幾個月我過得十分愜意,根本沒去太多的地在意戰事。每天不是跟兩位未婚妻籌備婚禮的事項,便是四處遊玩,三人一起和幾位在京城的相識吃喝玩樂。卓文雁與田道之因為傷勢頗重,回到京城後一直沒有再出城折騰,而是安心地留京修養,反倒是唐禹仁出了趟任務,將青州前線的消息帶回給我們講。
除此之外,我與梁清漓做的最多的不是別的,而是與薛槿喬切磋武功。 她不愧是大燕青年輩的第一高手,拳腳功夫,內功外功,均是無所不精,爐火純青。堪破心意精神那一關後,武功更是突飛猛進,短短半年便離真正的一流境界只隔一層紙之差。
不到二十五歲的一流高手!
李天麟弱冠之齡便是二流中的佼佼者,二十五歲時排浪掌大成,掌試黑道高手連斬六人,以最囂張,最張狂的方式對外宣告自己正式突破了心神之障,晉身一流之境。二十年後的如今,薛槿喬以同樣的歲數,同樣有生擒右護法,擊殺胡剛這等傲人戰績,竟是相差無幾。
所以我時不時會對她調侃說,你想嫁誰就嫁誰,想怎麼嫁就怎麼嫁,有意見的,先在你的破玉掌下走過三回合再廢話。
沒錯,什麼禮法,什麼傳統,什麼規矩,在大燕武林派最炙手可熱的新星面前,在接近此界頂尖的戰力,與日後也許觸摸得到超凡入聖境界的潛力面前,沒有人會不識趣地提起這些東西,而只會由衷地獻上祝賀。真有意見的,也得掂量掂量到底值不值得為此得罪新一代的浪里挑花。
而有了這麼一個高手手把手,不厭其煩地為我們打磨技藝,研習武學,我充分地感受到什麼叫做良師益友了。梁清漓好歹還有過林夏妍近一年的精心教導,不僅打好了基礎,也高屋建瓴地為她指明了之後的方向。而我除了方氏拳館有了羅師傅為我打的基礎和關明月那麼一次的指導之外,一直在自學,在大燕位面更是如此。事實上,逗留在大燕的三年,竟然是在寧王府的勢力範圍里潛伏時加入了講武堂才真正算得上有師傅教導。不過這畢竟是在大課堂里學習的,很多方面都學得不夠透徹,不夠精細。
這下有了個根基無比雄厚的實戰型武學天才的媳婦幫我糾正這些細小的錯漏,我頓時感覺自己的武功增增地往上漲,連那相當難得要領的大捭闔手也登堂入室了。梁清漓這個武學天賦更甚的娘子這段時間的精進更是比我還大,只要內功能夠水到渠成地煉成牝牡玄功的下兩層功訣,便有半隻腳踏進二流之境了。當然,說的輕巧,但我們可能需要至少兩到三年才有望突破那個階段。
隨著婚禮一天天地逼近,我們邀請的賓客也逐漸入京了。青州戰事既然告一段落,與我們並肩作戰的景源景珍這對太清道的師兄妹得以昨日入京,而宗勤大師則表示會晚一點來臨。我卻是沒幾個人可邀請的,除了一個在青州數月未見的秦喜之外,就只剩兩個隊友留在此界的他我了。
林夏妍不久前剛發來書信,說是這幾天會進城,因此梁清漓提前去她在京城的落腳處幫忙打掃衛生,準備下榻,留下我與薛槿喬倆人在院落里見招拆招地打磨拳法。我本來想去幫個忙的,卻被梁清漓阻止了:她得先應付一下對弟子的未來夫君不忿的師父才行。
薛槿喬將秀髮紮成爽利的馬尾辮,穿著鵝黃色的練功服,雙掌如穿葉蝴蝶般上下飛舞,並沒有施加太多力量,僅僅是靠快得無與倫比的掌法不住向我攻來。 我沒有了符籙的增幅,靠著自身武功是斷然無法跟上她的全速動作的,然而眼下她至多用了七成力,仍然讓我猝不及防,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的餘地,勉力撐了大概三十回合後便投降了。
「你有六甲神符護佑時,硬功堪比修煉了龍虎金鐘罩的一流高手,反應與速度也毫不拉後腿。但是沒有符籙時,遇上輕功身法過人的對手,會是你這種重防輕攻的武者的剋星。」薛槿喬順勢停下手來點評道。
我咂嘴道:「沒辦法,我的反應速度就這麼快,而輕功、身法這種東西除了日積月累的磨礪精進之外,少有能夠一朝開竅的情況。半路出家的武人,就是有這種毛病。還是多虧這段時間有你幫我查缺補漏,不然的話短板更明顯。」 薛槿喬拍了拍我的手臂笑道:「你正式習武到如今,也就三年而已。便是加上你那天外天的經歷,也才五年的樣子。就這麼幾年便從毫無根基的初學者成為了二流高手,放在六大派的任何門派里,也是天之驕子啊。在我看來,你可是真正的天才。」
「呵,也許吧。」
我們閒聊了一陣後,我突然提出一個問題:「有個學術性的課題我一直很好奇,到了如今我才覺得以我們的關係,可以不冒犯地問你了。」
薛槿喬娥眉微挑:「每次你說出這種話時,總會提出些刁鑽得讓我意想不到的問題。問吧。」
「女子習武,交戰時,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不方便。像你這樣身材好的高手,有什麼特別的辦法讓胸脯不妨礙動作麼?還是說,只能靠束胸來解決這個問題?」問出這個問題時,我的視線難以避免地落在薛槿喬被貼身的布料凸顯出來的高聳雙峰上。
以我親身的體驗,薛槿喬雖然不算是天賦尤其豪橫之輩,但酥胸也絕對稱得上豐滿圓潤這四個字。從美學的角度上來說,這自然是難得的優點,但對於武人來說,這恐怕只是累贅。
薛槿喬被我天馬行空的思緒震懾了片刻,反應過來後啼笑皆非地點了點我的額頭:「你這人啊,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哪怕是登徒子,也不會有這麼怪異的疑問吧?」
我擺手道:「這可不是在耍流氓,我是真的很好奇。」
薛槿喬嗤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是真的好奇,這才是最古怪的。不過,若你真的想知道的話,除了束胸之外,有不少由女性高手創出的輕功都會考慮到這些方方面面,讓那些胸脯豐滿的女子能夠不受約束地自由行動。清漓所學的婆娑游步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乃是完完全全為女人家貼身打造的輕功。花間派雖然是邪道,卻在女性武學這條路上不遜崑崙、太清道半分。」
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原來如此,果然如此。武功這個東西果然十分奇妙,竟然連這種生理性的特點都能想辦法抹平不便。」
薛槿喬歪頭問道:「你是怎麼想到這種問題的?不會是你我交手時,只顧著看我的胸脯了吧?」
我乾咳一聲道:「沒有刻意去看,但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刻意不去看。畢竟在面對情郎時,你應該也是希望自己富有魅力的特點會被欣賞的吧?」
「過去這段時日可沒藏著掖著的,還未看夠?」薛槿喬白了我一眼,眼眸流轉的波光說不出地嫵媚。
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腰肢調戲道:「自然,無論是什麼時候,什麼樣子,我一個不小心就會看得失神了,這也怪不得我吧?」
薛槿喬咬了咬朱唇,在我耳邊悄聲道:「那夜夜讓你看個盡興之外,什麼都讓你做了,這還不夠麼?」
我親了親她的臉頰道:「人的本性就是貪得無厭的啊!」
「呵,可不是麼?有了清漓這麼好的姑娘還不夠,還要來招惹我,不是貪得無厭是什麼?」
我們有說有笑地在院落里練了大半個時辰後,蘇真走進後院敲了敲柱子揚聲道:「小姐,韓公子,梁小姐與她的師父回府了。」
「你去招呼客人吧,我們馬上就到。」蘇真退去後,薛槿喬似笑非笑地看向我道,「若要說有一個人對於你三心二意的決定會比你自己的反應還更激烈的,那恐怕只有這位了。你與清漓已想好怎麼說服她了麼?」
我牽起她的手道:「我真的成功說服了伯父與秦前輩麼?不見得。我看他們更多的是見到了你的心意與堅決,意識到他們無法改變你的想法從而順其自然而已。所以林夏妍也會是一樣的,我無法靠言語折服她,更不需要、不應該靠雄辯來贏得她的贊同。清漓的選擇,她的意願,才是真正應該讓關心她的長輩接受的關鍵。」
薛槿喬柔聲說道:「說起來輕巧,做起來卻難。便是你那個時代的長輩,應該也難以完全不以『為你好』的名頭插手於這些私事的啊。」
我點頭道:「當然。但是林夏妍不是隨便什麼人。她是一個思想與境界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女子。所以,我倒是覺得她可能會讓你我出乎意料呢。」 我們來到側廳,見到梁清漓與林夏妍並肩坐在桌旁親密地聊天。林夏妍在青州與順安兩府之間奔波了數月,卻絲毫不顯舟車勞頓的跡象,長發用粉色緞帶盤起,穿著修身的碧綠雲紋長袍,腰間系了條黑色的腰帶,清麗而瀟洒。
她聽到我們進來的聲音轉過頭來瞥了我一眼,哼聲道:「碧華手,韓小子,你們來了。」
「前輩好。」薛槿喬有點忍不住笑意的樣子,抱拳行了一禮。
我也同樣地認真打了個招呼:「林前輩好,這段日子行動可還順利?」 林夏妍撇了撇嘴道:「也就那樣吧,凌秋函畢竟是師門百年一見的天才,威望無可比擬,大部分的姐妹們還是願意聽從她的決策。不過,倒也有不少願意與我重建花間派的人便是了。」
梁清漓微笑道:「說起威望,師父比起凌前輩來,也毫不遜色呢。」 林夏妍不置可否地說道:「我可不是唯一一個捨得讓師門百年積累的善果就這麼白白流逝的人。不過這些事兒急不了,如今寧王軍頹勢已現,該有的後路門人也已知曉了,接下來就只能等待她們自個兒的選擇了。」
「說起門人的選擇,上次咱們分別我還特意讚揚了一句你選人的獨到。如今卻又鬧出了這麼回事,你說我該如何是好呢?漓兒,你怎麼會讓韓小子這麼搞?韓小子又怎麼真的這麼膽大包天,水性楊花的?」林夏妍頭疼地對愛徒問道。 聽到林夏妍的用語,薛槿喬與梁清漓均是忍不住噗哧地笑出聲來,而我這段時日來臉皮厚了不少,也沒有臉紅,只是泰然處之,沒有吱聲。林夏妍見到倆女如此沒正經的態度,臉皮繃得緊緊的,明顯有些惱怒,但又沒有直言,只是嚴肅地看著梁清漓。
梁清漓自然注意到師父的不悅,因此斂去笑意,同樣正色對林夏妍問道:「師父,奴家在之前告訴您這件事時,便已經解釋過了奴家的想法。所以,您到底是擔心什麼呢?是擔心奴家屈服於夫君的霸道,還是面對槿喬與薛家的權勢不敢拒絕?」
「亦或者,您覺得夫君是仗著奴家對他的愛,有恃無恐?」
「難道我不該這麼質疑嗎?在熱戀中的男女,總以為自己能夠為了愛情犧牲本應是自己的東西,去委曲求全。然而腦子總會有清醒的時候,你也與那些會為此忍氣吞聲的蠢貨不一樣,有著能夠提出不滿的心氣。但感到痛了會叫是人之常情,我卻不知道你有沒有在一開始便能夠避免這份神傷的先見之明。」
林夏妍的言辭相當尖銳,卻十分有道理。我本能地想要去回應這份質疑,卻強自按捺住了。不僅是因為我與梁清漓已為這一刻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設想了各個方面的回應,因此她不需我的援助,更因為梁清漓早已對我說明這是她想要親自對師父說明的東西。
所以,我將這個本就是她自己的決定,與其相聯的對她師父的辯解,統統都交給她了。
梁清漓平靜地說道:「師父的拳拳愛護之心,奴家深切地明白並且為之感激。但是在您之前,這些質問其實已經都被夫君提過了,甚至他的問題更為深刻,更為全面,因為他其實才是對此最不安的人。而奴家對他的答案與今日對師父的答案會是一樣的:因為這是值得奴家這麼做的人,因為夫君所選的女子是一個奴家所認可的對象,並且,因為夫君雖然是奴家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卻不是奴家之所以生存的唯一理由。」
「奴家在聚香苑的過往讓奴家認識到這是個什麼樣的世間,需要什麼樣的力量才能夠獨善其身。那份過往也造就了奴家如今的野望與追求。而這份野望,讓奴家能夠滿足於並不完美無缺的愛情,也讓奴家能夠為了現實的考量接受一個貴為大燕的明日之星的人作為夫君的伴侶。」
「奴家知道師父必定會與夫君一樣,滿心都是那充滿了理想與容不下任何瑕疵的情感。但是這不是奴家,也不是奴家所追求的東西。奴家也希望師父不會覺得奴家會因為做出這種選擇,有這樣的想法,而就是誤入歧途,不知好歹了。因為……這是無論夫君,還是師父,都改變不了的堅持。」
林夏妍顯然沒有想到梁清漓會做出這樣的回應,良久沒能回答。半晌後,她臉色複雜地說道:「你這孩子……此時怎麼跟凌秋函這麼相似?」
梁清漓微笑道:「凌前輩才貌無雙,乃是一代豪傑,饒是師父不喜她選擇的道路,能與她相提並論,可不是什麼壞事呢。」
「不,並不是壞事。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道路,便是與我想見到的方向有所不同,也不意味著就是錯的……」林夏妍長嘆道,「你是個固執的人,認定了一件事便不會動搖,我便不白費勁了。何況,要是徹底將你惹惱了,只會讓韓小子得了漁人之利。」
梁清漓誠懇地說道:「對不起,師父。」
林夏妍搖了搖頭道:「不要對我道歉。這畢竟是你自己的人生。我雖然看韓小子各種不順眼,但也不會昧著良心說他肯定會是個負心薄情的王八蛋,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是比較稱職的。」
她頓了頓,目光瞥向薛槿喬:「碧華手,你是朝廷堂堂的年輕一代的第一人,真的能夠忍受兩女共事一夫?」
薛槿喬輕笑道:「前輩既然在此時來了,也應該看到薛府為婚禮所做的準備了。若不是真的接受得了,我也不會答應下來,更不會堂堂正正地讓這份喜事在京城舉辦。」
林夏妍失笑道:「都說我們是離經叛道的妖女,看來白道的天之驕子也不是什麼乖巧的小女子……倒也不是壞事。」
她瞅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種人特可惡?若你媳婦兒不是這麼心意堅定的女子,有長輩這麼一表態,說不定心裡便有芥蒂了。」
「不。您的話語與反對均是從清漓的角度感同身受地去提出的意見。清漓能有如此為她著想的長輩,是幸事。槿喬的父親與師父也對此提出了異議,但我們不可能不知好歹地認為這是惡意。」
林夏妍揚眉道:「哪怕我認為你們在玩火,也很可能會因此追悔莫及?」 我認真地答道:「是的。這是前輩真誠的意見,有什麼不能接受的?相對的,決定了這麼做,也是後輩自己的想法與道路。因此就算要碰壁與流血流淚,那也是我們應得的。比起槿喬的長輩,我覺得您才是能夠切身理解這種背棄常理與規則,僅僅因為自己認同,便堅持去做的人。」
林夏妍面對我坦然的回應,默然垂首思考了片刻後,抬頭無奈地答道:「要我這個邪道妖女來對你們『應然』的,『合乎道理』的做法吆五喝六地,真是可笑。偏偏你還歪理一套套的,讓我覺得我還真的有失考慮了。得了,我該說的也說完了,再多的便不惹人煩了。只望你們真的能在五年,十年後回頭想起此時的堅定,無悔無憾。」
我深深行了一禮道:「多謝前輩的祝福,這正是我後半生最大的目標。」 花間派出身的林夏妍畢竟不是什麼衛道士,見到我們三人都對這份關係清清楚楚,且沒有半點怨氣,便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交代了一番順安的情報後便拉著徒弟去說私房話了。
神將左無忌被牽扯在冀州,青州的勢力完全被打破,如今寧王軍只能靠著仍然能夠傲視神州的青蓮力士之軍固守順安,令這個大本營人心浮動。而花間派雖然表面上仍然保持著盟友關係,暗地裡卻與朝廷通氣,堪稱內憂外患,恐怕再來一兩次挫敗,這支由寧王靠著諸多外力與自身能量捏合的大軍便要土崩瓦解了。 形勢對花間派一片大好,只待朝廷徹底回收順安之日內應外合,也因此林夏妍能夠放心地來燕州參與婚禮。不然的話,她估計還得留在順安幫凌秋函處理這些關係。
第二百三十三章:最後的賓客
林夏妍只是最先來的賓客之一。在這個春暖花開的五月,離婚禮才十天不到的時節,大部隊終於都到了。
當然,說是大部隊,其實在林夏妍來了之後,剩下的幾乎全都是薛槿喬必須邀請的人。有些我曾親自打過交道,比如宗勤大師,比如薛槿喬的師叔,橫斷天涯龐師凌。還有不少是我只曾聞名,未曾見面的大人物,比如崑崙派的掌門人冷劍無常郭振北,一個做儒士打扮,美須髯的中年男子。
崑崙四傑至此我已盡數認識過了。龐師凌不怒自威,不卑不亢,雖然家世是最顯赫的,但是也最平易近人,讓我甚是敬重。秦宓氣質清冷,洞察力驚人,心思縝密,手腕強硬卻又深曉靈活變通的道理,作為薛槿喬的師父是最好不過的人選。李天麟就不用說了,謫仙在世,卓爾不群,風采不似我所見聞過的任何人物。 而郭振北卻又是另一個風格,持身極正,不苟言笑,雖然對我溫言款款,褒獎有加,但我總能從他禮貌的言辭下感覺到深深的距離感。來到大燕之後,來往交際的權貴望族也有不少了,郭振北是典型的士族,也因此讓我感覺到深刻的階層隔閡。而他的愛徒卓文雁反而洒脫不羈,相當率性,也不知這對師徒相處起來是個什麼樣子。
當崑崙派的實權大佬們終於來齊了之後,讓我翹首以待的那幾個人也到了:從冀州與李天麟一起回到京城的喬三妹,還有從建寧趕過來的路欣。
說實話,我並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去迎接這兩位「本我」已不在大燕的夥伴。說是她們本人吧,此時顏君泠和譚箐的意識已經回歸主位面了,留在這裡的是兩者融合的存在。說不是她們吧,擁有了同樣的記憶和情感,分離的時間又只過了幾個月而已,她們的反應和思想不會與本體有任何偏差。
當侍從帶兩人進來後,我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三妹,欣姐,歡迎……呃,我是叫你們大燕的名字好,還是叫地球上的名字好?」
路欣挑眉道:「你覺得呢?我們該是什麼人?」
我撓了撓腦袋道:「這個是我也時常思考的問題。不是純粹的大燕的我,也不是純粹的地球的我,可以說是吸收了兩者之長的新靈魂。所以名字也許不重要,你們想叫什麼就叫什麼。」
「呵,不錯的答案。不過——」路欣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身邊喬三妹噗哧的笑聲打斷了。
我們均是往她望去,發現她原本一本正經的表情已完全變樣了,彎下腰來咧嘴狂笑:「哈哈哈哈你竟然被騙過去了,哈哈哈周銘你這一本正經的也太搞笑了吧!」
「……譚箐?你回來了?啊!?不是吧?」我在狂笑的喬三妹與嘴角忍不住上翹的路欣之間來回看了幾秒後,猛然醒悟過來。
「嘿嘿,你與清漓、槿喬的大婚,可不會以為我們真就不聞不問地留你一個人在這裡了吧?作為我們敬愛的隊長,肯定是要來捧個場的啊!」譚箐抹了抹眼角,直起身來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顏君泠這時也露出燦爛的笑容道:「不錯。都知道你與清漓的親朋不多,特意來給你撐場子了。夠意思吧?」
「……太夠意思了!」我無言地看了她們一眼後,重重地點頭,心頭暖乎乎的。
坐下來後,她們表明這是兩人在離開青蓮聖城後便商量好的行程。顏君泠身上的他我執念並不算尤其困難,但僅僅是當上了傳功長老還不夠,還要再做出點實業來才能徹底滿足。她若是能解開他我執念澄凈心靈的話,不亞於數年苦修,能夠立刻破開她當下的境界,因此回歸超越空間後立刻又兌換了數月時間來完成這份手尾。
譚箐亦是如此。雖然她的本職是法師,但是能夠在李天麟這種武功傲視天下的大高手身邊學習也是個不可多得的機緣,她自然樂得留下來好好鑽研一陣大燕武學。
「我只有一個問題……團隊契約是怎麼沒告訴我你們又下來了的?」聊了半晌後,我突然反應過來問道。
顏君泠哂笑道:「我們升級了團隊契約之後才發現原來它還能讓隊員自行決定是否開啟靈魂之旅降臨的提醒。除非你動用了位置共享或者緊急呼叫的功能,我們要是關閉了提示的話,它是不會主動提醒你的。」
原來如此,我既然以為兩人都已經回歸現實了,那也沒理由再去啟動這些功能,難怪會如此吃驚。
「還有不到兩個星期你就要結婚了,感覺如何?清漓和槿喬呢?聽說你竟然要同時把她們兩個都娶了,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譚箐興致勃勃地說道。 我聳肩笑道:「過去這兩個月忙得團團轉,我以為現代人的豪華婚禮已經夠誇張的了,但是在古代結婚才是真正的繁文縟節啊!還好我們都不是特別講究這些東西的人,能從簡的地方都儘量砍了,不然的話恐怕婚禮還得再推遲一個月。」 「這都是細枝末節,你有什麼感受?有什麼感慨?」顏君泠直奔主題地問道。 我想了想後答道:「有點昏頭轉向的,也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很開心,很幸福。生而為人的這二十多年來,過去的這幾個月是我過得最充實,最忙碌,也是最有價值的一段日子。而我想,清漓和槿喬應該也會有同樣的感受吧!」 兩位同伴聽到這話,對視了一眼點頭道:「看你這樣子,可真是太幸運,太幸福了,跟之前那搖頭晃腦,垂頭喪氣地在考慮自己該不該拉下臉來享受齊人之福的模樣可謂是南轅北轍……恭喜你哦,周銘。可別讓她們,也別讓自己,失望了。」
我鄭重地點頭道:「多謝大家。我一定不會的。」
大婚的三天前,從青州千里迢迢到來的玄蛟衛秦喜終於到了,湊足了我那本就短得可憐的賓客名單上最後一個名字。
當我見到秦喜時,他比上次相見的樣子精神多了,薄唇上兩撇的八字鬍漂亮依舊,一襲青色長袍,若非是背負長刀,看起來簡直不像是個武人,而是個風流的書生墨客。他的頭髮雖然沒能恢復完全的黑色,但也不似在黃土林養傷時那樣,半數枯敗灰白,一夜老了二十歲的樣子。
我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道:「老秦!你可終於來了!別來無恙?」
秦喜同樣熱烈地攬住我,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背脊道:「你這小子,原以為咱們並肩作戰時辦下的事跡已經夠厲害的了,沒想到你和老唐兩人還能變本加厲地更上一層樓!不愧是我老秦的兄弟。」
我招呼他坐下,一邊沏茶一邊說道:「看你這心癢難搔的樣子,肯定是急著聽我這第一手的見聞吧。」
秦喜大笑道:「知我者韓賢弟也。我不僅想聽你深入青蓮聖城大敗左護法,胡剛的壯舉,更想聽你是如何竊得碧華手芳心的故事,這個能說麼?」
「只要老秦你不是為了聽完後跟槿喬的長輩一樣準備來狠狠批判我們倆一番的,我自然樂意說道說道。」我調侃道。
秦喜狠狠地拍了拍大腿道:「嘿!我為你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批判?批判個鬼嘞!」
既然秦喜旗幟鮮明地表示了立場,那我也樂得與他分享自己的經歷與情感心路。秦喜對我們潛伏建寧、青蓮聖城,最後與左護法和寧王對決的經歷聽得如痴如醉,擊節嘆賞,仿佛恨不得自己能夠親自參與這盪氣迴腸的大戰。
「秦兄,你怎麼看寧王的這些理念?」我對秦喜這個土生土長的草根玄蛟衛如何看待這個問題倒是有些好奇。
秦喜皺眉思考了片刻後,遲疑地說道:「若說不贊同的話,那肯定不對。畢竟那麼美好的景象,比之天下大同也沒什麼差別了。但是我總覺得寧王採取的手段有些不對,太暴烈,太急躁了。如此崇高的理想,不應以武力摧毀對手,而得以王道,以仁義服人,是吧?」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麼個回復,忍不住笑道:「沒想到你在江湖打滾了這麼多年,黑的灰的見了那麼多了,竟然還能有如此樸素的執著,實在是難得。」 秦喜自嘲地搖了搖頭道:「所以統領他們才會說我和禹仁這幾個都太天真了啊,哪怕生生死死中經受了這麼多腌臢事,還要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夠讓天下翻白了,哪怕將這身武功都折騰沒了,還是忍不住要這麼嚮往。不過練武的,揮刀的,就是要練這口氣。氣不順,就沒有抽刀斷水的果決和魄力。我就算沒了內功,也不能丟了這口氣。」
我察覺到這位戰友自嘲的語氣下的意思,臉上的笑意褪去,認真說道:「上次見你時,一切還很新鮮,你也沒太多時間去仔細咀嚼,去消化那些傷痛。但是聽你的話,似乎又有新的感想了?」
秦喜盯著自己微微張開的右手,看得入神了:「不錯。在你們離開之後的日日夜夜裡,我每次入睡前都想起你的那個問題。我後悔麼?也許吧。但是自己選的路,後果也要自己承擔。能對右護法那樣的高手劈出那一刀,也不枉我苦修這麼多年的刀法了。總會…總會有路走的。若要此後提到此事只會唉聲嘆氣的,那連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我鬆了口氣道:「你能有這樣的意識,我可放心不少了。禹仁他在我們打敗聞香散人後,曾經也有過同樣的迷惘和煩惱。彼時我對他開解的話,如今對你說來,同樣成立:身為武功高強的玄蛟衛是件可令人挺起胸膛的成就,但你的價值絕不僅此而已。」
秦喜也露出笑容道:「你猜老唐那傢伙聽完我這番牢騷後,說了什麼?」 「什麼?」
「他說,『你是秦喜,不是「那個使霹靂六陽刀的好手」。秦喜可以做到的事遠遠不止於此,只要你不為自己設限,那你就永遠能有更多的選擇。這是韓良教會我的道理。』」
我拍了拍桌子道:「看來他確實聽進去了。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啊。這也許是你前半生追逐的東西,但是人生本就是個不斷去尋找去創造更多的更新的意義的過程。只要你自己不停下來,你就不會缺失前進的動力的。」
秦喜舉起杯子來與我碰了碰杯,感慨道:「現在看來,老唐他在你還是個默默無名的新手時便與你結交,當真是眼光過人。你與他不僅是我的益友,還是良師啊!」
我們乾了一杯茶後,又聊了一陣他在黃土林養傷的心路,談到興頭上時,秦喜有些迫不及待地搓手道:「好了,我這難堪的往事也說得夠多了,該與我仔細分說你是如何贏得美人歸的,讓老秦我也參考參考。」
「哈!參考意義就要見仁見智了。」我大略描述了一番我與薛槿喬相知相愛的過程,總結道,「也許緣分這種東西確實存在吧。你要說我刻意去追逐她,去表現自己了,那我覺得是沒有的。但我也沒有就像很多其他人一樣對她敬而遠之;她本就是個我樂意去結交,去深知的人,最後從朋友到心生情愫,其實也只是個因緣而成的結果而已。你要問她的話,哈,她估計也會這麼說。」
秦喜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說,你就像是對待我跟老唐一樣對待她,便自然而然地有了傾慕之意?這不,你對碧華手心生愛慕我可以理解,畢竟她武功高強,容貌美麗,又是個權貴千金。但是你要說薛槿喬這樣的人物僅僅因為這樣的對待而動心了,我卻是不信了。」
我笑道:「為什麼不呢?非要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舉動,或者什麼如歌如泣的故事,才能讓這樣的人喜歡上你嗎?秦兄,我寧願相信哪怕是像槿喬這樣的天之驕子,歸根結底,也只是與你我一樣的人,也會有著同樣的喜怒哀樂。而只要能有在某一刻,某一剎那,能跨越心靈上的鴻溝與他人達成理解,那便足以引發許多美好的情感了。」
秦喜無聲地點了點頭,陷入了深思。良久後,他長嘆道:「可惜啊,不是所有人都會認同你這種想法的。但我也希望愛情確實可以是這麼樸素簡單的東西。你能與弟妹,與薛小姐相識,不僅是你的幸運,也是她們的福氣。」
「哈哈,那你呢?你說想聽來參考,莫非老秦你也有個意中人?」
「嘖,也許吧。我可從來沒有試過這種事。」秦喜沉吟了片刻後揉了揉眉頭齜牙道,「我這段日子在汴梁晃蕩。宋釗引薦我進了當地的燕武院做刀法教頭,剛好我閒得沒事,便應了下來。你別說,我自個兒在燕武院修習和參與玄蛟衛訓練時,從來都是被訓的,現在換了過來,有趣多了!而且看著那幾班耍刀耍不出個正形的毛頭小子一點點地練出名堂了,還真的挺有意思的。就像你跟禹仁所說的,讓我找到了……更多的走下去的理由。」
秦喜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撫了撫嘴唇上的鬍子,嘴角微微上翹:「前段時間一個跟我混得熟的導師,許是聽說我是玄蛟衛吧,硬是要拉我去參加什麼交流會,讓我賣弄一下閱歷勾搭那些在本地門派習武的富家女子。」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會吧,你去相親了?」
「我是去了之後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從沒見過那樣的架勢。」秦喜有聲有色地描繪了當時的情景和他的窘態,「我反應過來後,當真是渾身不自在,若不是那同僚硬拉著我不讓走,恐怕當場就落荒而逃了。」
「然後呢?你碰上看對眼的人了?」
「呵,可不是麼?」秦喜頓了頓,俊朗的臉龐上露出了個有些靦腆的笑容,「她姓林,單名一個雨字,下雨的雨。是個汴梁生長的本地人,家裡好像是行商的,自幼便拜入門派習武,也是被朋友拉去那個交流會了。恰好我們談起話來,竟然還挺合得來的,她性子爽朗,談吐不俗,你來我往的,不知不覺便談了大半個時辰。後來又陸陸續續地去了幾次那個交流會,每次都會見到她,結果不知不覺就開始期待起來了。」
我拍掌讚嘆道:「緣分啊,妙不可言!落花有意,流水有情否?」
秦喜無奈地攤手道:「這不是來向你取經了嗎?我覺得她應該也是有點那種意思的,但是有點雲里霧裡的感覺,一直沒能捅破那層紙。」
我點了點頭道:「明白了。其實這也是我所經歷過的困擾。而在我的經驗里,其實只有一個可行的方法,那就是勇敢地出擊,像是你的刀法一樣,堂堂正正,無回無悔,把你的心意清清楚楚地表達出來。」
秦喜哭笑不得地說道:「就這樣?沒有點更巧妙的做法?」
「有是肯定有的,但是那不是我的風格,我覺得也不會是你的風格。這不是說你要簡單粗暴的示愛,而是要有勇氣坦坦蕩蕩地將自己真實的一面展現出來。喜歡一個人若是做不到能夠奮不顧身地對那個人敞開心扉,那又有什麼意思呢?」 秦喜若有所思地默念了幾句,有些認同地說道:「奮不顧身……我明白了。確實是你所秉持的道理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誠是殺手鐧啊!具體的施行手段咱們有待商議,但是主旨是不能丟的!完婚之後你在京城沒事的話,咱們再聚聚,我跟禹仁一起為你出出主意。也許下次咱們去汴梁探望你時,就輪到與你商量婚事了。」 「哈!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咱可別太好高騖遠了。」
那一天我與秦喜,下班後探望薛府的唐禹仁,兩位媳婦,加上小玉一起聊天,聊到很晚,才目送兩人回家。薛槿喬和梁清漓都說,我有一陣子沒有這麼熱情地迎接朋友客人了。
我想了想,她們確實說得對。在場的五個人,哪怕是關係與我相對比較生疏的秦喜,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生死之交,在大燕與我的交情僅次唐禹仁。兩位媳婦,老唐,和小玉就更不用說了,或是家人,或是兄弟。能有這些人共聚一堂,毫無負擔地歡聲笑語,實在是種幸事。
而下一次我們再如此齊聚時,便是大婚當天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從今以後
「小玉,你緊張嗎?」我在房間裡徘徊了幾步後,對身旁幫我調整著玄色禮服的小玉問道。
小玉哭笑不得地說道:「我為什麼要緊張呢?韓大哥你才是緊張得不得了吧?來,抬起手。」
「咳咳,你說得對,我是有點忐忑。」我乾笑了一下,順從地任由小玉擺布。 小玉從左邊到右邊,從右邊又回到左邊,忙活了一刻鐘後,退後一步上下仔細觀看了數秒,滿意地說道:「好了!嘻嘻,哥哥真是威風呢。」
「什麼威風,婚禮上要的不是威風,是英俊,是帥氣!連一句英俊都捨不得說嗎?」我不滿地說道,視線卻被鏡中的人所吸引住了。
鏡中的人頭戴黑色布帛織成的冕冠,身著玄色打底的長袍,布料上刺繡著龍飛鳳舞的紅色花紋,為大燕的官服稍作修改的樣式,腰間豎著一條鑲玉的黑色革帶,雖然兩袖依舊相對寬長,卻仍然顯得英武爽利。
而我雖然臉上的表情有些焦躁的樣子,眼眸與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微微往上挑,在緊張之下喜意簡直呼之欲出。小玉穿著華美的淺綠色翠紋裙,明眸皓齒,站在我身後笑意盈盈地,儼然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麻煩你了,小玉。在這個時段,我知道你肯定是想要在清漓身邊幫她做最後的準備的。」我轉過身來,對她道謝了一句。
「都是一家人了,就不必跟我客氣了。雖然我是想幫著小姐的,但是她跟薛小姐身邊都是跟要打仗似的侍從,可沒有現在這麼自在。」小玉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笑道:「那倒是,幫我準備可省事多了。」
「那是韓大哥軟硬不吃,把崇山叔和章伯都拒之門外了。方才崇山叔流的汗都快滴到地上了。」小玉回想起方才崇山聽到我不用他們倆人幫忙準備服飾後如坐針氈的樣子,笑出聲來了。
「崇山這傢伙比我還緊張,真是的……不過也怪不得他就是了。槿喬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跟半個女兒一樣,如今要出嫁了,他怕是比我還想要將一切都搞得完美無缺的。」
小玉歪頭問道:「小姐她們倆個其實都不會是那種喜好太高調的婚事的人呢,哥哥你也是。饒是如此,也要這麼多麻煩的步驟麼?」
「那是。如果只有我和你清漓姐的話,那自然是一切從簡,擺幾桌酒席,請幾個最親近的親人朋友就夠了。但槿喬畢竟是堂堂的薛家長女,正五品的副都指揮使。想要維持她的身份和地位該有的威嚴與影響力,有些東西不得不做。像我們今天三個人一起拜堂完婚,已經是我作為異想天開的新郎仗著自己立下了汗馬功勞的特例呢。」
小玉拉來椅子坐在我身旁,捧著臉嘆道:「真是讓人頭疼的考量呢。」 我深有同感地說道:「是啊,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麼哪怕是今天這樣的日子也要躲在這裡,只留下你來?」
小玉嘖聲道:「想要娶崑崙派的大師姐,這就是哥哥必須要承擔的重任了啊,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哈哈,我可沒那麼不知好歹,這畢竟算是個幸福的負擔。」我笑了笑後,見到小玉臉上的微笑,不由自主地問道,「小玉。我好像還沒認真問過你對這一切怎麼看待。你會否覺得我同娶清漓和槿喬,是個很貪心的男人?」
小玉仿佛沒有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如此提問,撓了撓後腦勺道:「哥,你這個時候問這樣的問題,有點晦氣哦。」
我哈哈笑道:「抱歉,抱歉。也許是我庸人自擾了,但你是我的家人,哪怕自己實際上的所作所為確實十分自私,十分貪心,我也總想要那些與我最親近的人包容這份貪心呢。」
小玉將圓圓的臉蛋搭在我的肩膀上,與鏡中的我對視道:「如果我覺得你確實貪心不過,對小姐並不公平呢?」
「那我只能說,你完全正確,無論是什麼樣的鄙視,我都無從辯駁。」我苦笑道。
小玉噘了噘嘴道:「但是既然連你自己都這麼想,為何又偏偏要這麼做呢?」 我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因為這是我最想要的東西。在這份心愿面前,連原本的堅持和承諾都敗下陣來了。只要能得償所願,無論是什麼結果,我都可以承擔。」
小玉不滿地攬住我的頸脖輕輕搖晃著:「哥,你這副滿心愧疚卻又死不悔改的模樣,真的很討打。」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我連聲求饒。
小玉折騰了一陣後,將我衣物上的皺褶撫平,然後輕聲道:「韓大哥,既然你已經有這份覺悟了,那麼,哪怕是薛小姐的長輩,小姐的師父……哪怕就連我也會反對,也不應該改變你們的心意。而小姐她性子很倔強的,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了,那便不會被動搖的。我除了支持她,幫助她,又有什麼該做的呢?」 我拉住她的手說道:「但是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呢?這個問題與我自身的情感處境無關,純粹是我作為你的朋友,作為一個好奇你心中所想的夥伴,想要知道的答案。」
小玉沉吟了片刻後,悠然說道:「那麼,我還是最贊同喬姐姐曾與小姐說過的話。」
我驚訝地說道:「清漓與你提過三妹麼?前幾天她剛到薛府,你有沒有跟她聊天?」
「當然啦!小姐可是很喜歡她呢。喬姐姐雖然才入京沒幾天,但我也明白了她為何如此受小姐喜愛了。」小玉一本正經地說道,「喬姐姐對我說,無論是你,還是小姐,甚至連薛小姐,都是明明知道問題在哪裡,也知道該如何解決問題,卻扭扭捏捏的,不願捅破那層紙的人,在她看來太過懦弱了。如果連這都不敢承擔的話,那又從何談起什麼勇敢地做自己呢?」
小玉淺淺地笑了,露出了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哥哥你的決定雖然會令人煩惱,但若要因此抗拒自己的心意的話,才是更會引起悔恨的吧。既然如此,那為何不嘗試一下呢?我想,小姐和薛小姐都是這麼想的,才會同意此事的吧。從本心萌生的,也當以本心回應,由此衍生的一切,好的與壞的,都是該有的結果。」 我默念了幾次這句話,若有所思地說道:「三妹是個洒脫的人,給我的意見也往往直指核心,雖然年紀才比你大一兩歲,但實則是個有著透徹智慧的人。你要是聽從她的生活態度,倒也不是壞事。」
小玉點了點我的腦門道:「哥哥才是,若你有三妹那麼通透,何必在做了決定之後,還要這麼翻來覆去地思慮呢?」
我聳肩道:「所以我當不了她,她也當不了我啊!你以後可小心點,別跟清漓一樣,跟了個和我一樣性格怪異的男人。」
「我要找個像哥哥與唐大哥那樣有勇有謀,但卻沒有哥哥這麼三心二意,也沒唐大哥那麼藏著掖著的男子。」小玉翻了個白眼,但也忍不住一起笑了。 如此閒聊了一陣後,我們聽到門外的侍從敲門道:「韓少爺,張小姐,是時候了。」
「明白了,我們馬上出來。」
我呼了口氣,有些緊張地說道:「終於要來了。」
小玉最後環繞我一圈後,點頭道:「嗯!這樣才是我的姐夫嘛。準備好了嗎?」
「當然。也許我在大燕的前二十年,便正是為了此刻做的鋪墊。」
小玉與我相視一笑,然後上前擁住我道:「小姐能夠與你相遇,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事,也是我前世今生攢來的福氣。但同時,我也好為你開心。你是天下最好的大哥,而小姐和薛姐姐都是配得上你的好姑娘。恭喜你,哥哥。」 我與她出了屋子,在一眾侍從的陪伴下雄赳赳地出動了。按照正統的禮儀,新娘是要從家裡上轎子,一路灑淚來到新郎家的。為此,我們先在鄰近的秦府領了一座花轎與,然後再在白虎區的一間屋子帶了另一座花轎,形成一個大部隊浩浩蕩蕩地回薛府。
由於咱們準備在薛府舉辦婚禮,兩位娘子又堅持不准我們跳過這個環節,我們只得取了個折中的方法,薛槿喬從秦府,梁清漓從林夏妍在京城的府邸離開,再來到薛府。如此這般,從師父家來到夫君所候的地方,倒也不算偏差太多,只是讓我不住地腹誹這個行為脫褲子放屁的性質。
更不用說兩人的師父看向我的視線都同樣地耐人尋味,讓小玉等人均是心虛地領了花轎低頭就跑,將兩方的長輩拋在身後。
當我們回到薛府時,迎接我們的是喜慶的樂曲與響亮的炮仗。薛府的大門完全打開,露出裡面整整齊齊排成兩隊的迎賓侍從。
蘇真與小玉各自走到一座花轎旁迎接新娘出轎,薛府的喜娘則領著四人入門。此時我已被身後的崇山輕輕推著進了布置完備的堂屋,從這裡只能大致見到的花轎那邊的情況,心裡咯噔咯噔地響。
「呵呵,放輕鬆點,今天是大喜之日,不必如此緊張。」站在神像與香案前的贊禮對我微微笑道。
這場婚禮的贊禮不是別人,正是浪里挑花李天麟。薛槿喬不惜使出十八般撒嬌技藝來求得李天麟當贊禮的意味不言而明,堂堂的李柱國,當今的天下第一高手為我們吟唱喜詞,主導儀式,對這場婚禮有意見的人。哪怕是如新娘的師父,父親這麼親的人,都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究竟想不想多嘴。
李天麟身著隆重的玄色冕服,高冠長袍,俊逸若仙,嘴角噙笑,散發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寧靜氣息。
我見到他悠然自得的模樣,心情也放緩了一些,點頭道:「有勞李前輩了。」 「我倒是不覺得槿喬所擔心的事會發生。她還是太小看一尊崑崙嫡傳的一流高手所代表的意義了。不過,也許這也說明了她對今晚的婚事有多麼看重。」李天麟拂袖點評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樂得為她添上這筆保證,讓這門婚事圓滿。這也是你與梁姑娘掙來的人情。」
李天麟並沒有刻意壓下聲音,因此屋子裡的諸多侍從和親朋賓客,包括薛慎,蔡夫人,秦宓,林夏妍,乃至一些朝堂里前來見證婚事的大人物,都聽到了。唐禹仁與田道之眉毛輕挑,並無表示,秦喜與我的兩位隊友則是面露微笑,不住地點頭。
而無論是禮部侍郎薛慎,還是秦宓,秦安兩兄妹,甚至是那據說門戶之見相當嚴重的郭振北,都面不改色,習以為常,毫無挑戰這位贊禮的意思,讓我不禁覺得薛槿喬將自家師叔請來坐鎮婚事還是極有遠見的。
這時,兩位同樣身著青裙,頭戴鳳冠霞帔,以紅蓋頭遮臉的倩影在蘇真與小玉的陪伴下進到堂里。
我望著她們裊裊走來,最後在我對面停下的樣子,原本已有些平緩下來的心跳又驟然加劇了。畢竟,有些東西做再多的心理準備,也無法在身臨其境中還能保持平靜的。
待到一切都安靜下來後,李天麟開口了:「好了,開始吧。」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是潮水般洗過了整座薛府,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之前少許的交談與喧囂頓時消失無蹤。李天麟先是說了一陣祭祀天地先人的祝詞,然後再轉過身來讓我們將三柱香插上香爐里。
「至此,一切就位。新郎新娘,當先拜天地先人。」
我們恭謹地面向神龕行禮。幾縷青煙由我們敬上的香升入空中,模糊了神像威嚴的臉龐。
拜完天地後,薛慎與蔡夫人起身在香案前落座。李天麟待他們坐好後,鄭重地說道:「二拜高堂。」
蔡夫人不住地抹眼淚,秀麗的臉龐上沒有絲毫不快,而是洋溢著喜意與唏噓。便是薛慎在見到我們對他正正地的磕拜這一幕時,肅穆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幾分欣慰。
「夫妻對拜。」李天麟揮了揮手。
我轉向兩位新娘,凝神想要透過那片紅霞見到之下的面容,卻完全無法分辨出蓋頭下是個什麼樣子。
但是我覺得她們應該與我一樣,已經忍不住臉上的笑意了。
當我屏息拜倒時,內心還是一片空白的,但是再抬頭時,卻真真實實地感覺到五味交雜的感慨。那不僅是此刻締結婚姻的喜悅,還有從此之後我們的生命合而為一,再不分離的沉甸甸責任。
李天麟高聲道:「歡慶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結良緣。現在有請新人入洞房,同卺同牢!」
堂外的樂隊應聲而奏,鞭炮銅鑼齊響,堂里堂外的眾人均是鼓起掌來,一時間熱鬧極了。
我站起身來,那少許的唏噓被我強行拋到了腦後。我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對在場的親朋招了招手,然後拉著兩位新娘的手跟在李天麟身後來到早已被裝飾得張燈結彩的婚房裡。
中央的桌案上擺好了三瓢盛了酒的青色葫蘆杯,與一盞煮得爛熟的羊肉。 李天麟頷首微笑道:「還請新郎揭下蓋頭,與新娘一起飲下這合卺酒,分食這同牢肉。」
儀式感。
什麼樣的傳統,什麼樣的行徑,能讓我覺得有儀式感?
在與兩位新娘商量婚事的具體流程時,許多在我看來無關緊要的步驟都讓她們思考良久。畢竟我最熟悉也最適應的,是現代婚禮那樣由司儀說幾句漂亮話,新郎新娘跟著念幾句誓言,然後再念完證婚詞就可以開始敬酒慶祝的典禮。 但是喝交杯酒,揭開紅蓋頭,這些是連喜歡一切從簡的我也滿心贊同應當保留的環節。所以我在終於坐在兩位新娘的對面時充分地感受到了這份揭曉答案的隆重意義,以至於我伸出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我不知道自己在觸碰到梁清漓與薛槿喬的蓋頭時,那一刻的心情如何。或者說,文字無法適當地表達出那一刻在我心頭奔涌而出的洶湧情感。
但是,當我輕輕掀開梁清漓與薛槿喬的蓋頭,露出她們同樣笑靨如花,卻又奼紫嫣紅,風華各異的面容時,那所有的複雜感觸都化去了,只剩下了最純粹的,最熾熱的欣喜。
「終於見著你們的臉了。」我笑得像個傻子一樣說道。
梁清漓輕咬下唇,臉色嫣紅地答道:「今晚的夫君十分英武呢。」
薛槿喬也開心地笑道:「不錯,整晚都沒能見著大家的樣子,實在是沒趣。還好最沉悶的部分總算過完了。」
我提起一瓢葫蘆,對她們敬道:「乾杯!為了你與我,為了這個難忘的夜。」 梁清漓滿懷憧憬地舉起葫蘆杯道:「為了家園,為了家人。」
薛槿喬欣然舉起葫蘆杯最後說道:「也為了將來無數個再不分彼此的日夜。」 我們痛飲那略帶苦澀的美酒,然後各自吃了一塊盞中已有些涼下來的羊肉,完成了這古老的禮儀。
李天麟面帶笑意地見證了這一切後,帶領我們回到了堂屋。至此,婚禮的儀式終於完畢了,剩下的,便是主客共歡的婚宴。
我帶著兩位新娘往每一桌酒席去敬酒。首先是坐著三方長輩的首席,蔡夫人笑呵呵的,而薛慎雖然極力掩飾情緒,但還是讓我看出他眉眼間的喜意。林夏妍和秦宓倒是放開來了,溫言地恭喜了我們。李天麟大笑著與我們共飲了一杯,郭振北、龐師凌、與秦安也面帶微笑地對我們舉杯示意。
之後是薛家的數個族中長輩和親戚的次席。這些人倒是機靈的很,一點對我和梁清漓的牴觸都沒有,十分親熱地與我們敬酒。
接下來是坐著薛府的盟友,朝堂大人們的酒桌。宗勤大師雖然不飲酒,卻也與我們笑容可掬地共飲了一杯茶。刑部尚書秦安若不是薛槿喬師父的親哥哥,恐怕也得安排到這兒來。
再之後,終於輪到我們自己的朋友了。唐禹仁,秦喜,田道之,卓文雁,顏君泠,譚箐,還有從青州趕來的景源,景珍倆人坐滿了這一桌。
卓文雁帶頭敬酒,一口飲盡後輕笑道:「我還是小看了你了。恭喜恭喜,韓良,清漓,日後我崑崙派的這位大師姐可就拜託你們照顧了。」
我含笑答道:「那是自然。」
景珍拍了拍小臉蛋道:「真是沒想到,當年那個語出驚人的龍頭幫少年,竟然會成長到這個地步,抱得兩位美人歸。人的際遇啊!」
景源鄭重對我們敬酒道:「但是韓兄的非凡之處從那時便顯露出來了,如今的種種壯舉,也不過是一鳴驚人後理所當然的結果。恭喜韓兄,恭喜兩位夫人。」 薛槿喬與兩位太清道嫡傳乾了一杯後,調侃道:「得了景珍,我三個月前便告訴你了,到了今日還未能恢復過來麼?」
景珍嘟囔道:「那怎麼可能……你別看師兄風輕雲淡的,聽說了這事他驚得半日說不出話來呢。」
景源不動聲色地輕輕地拉了拉師妹的衣袖,薛槿喬卻是露出了耀眼的笑容,眸中的自豪耀眼而明麗。
譚箐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幕,舉杯敬酒道:「韓良,清漓,槿喬,這一杯祝你們恩恩愛愛,百年好合。我倒是覺得韓良這小子固然幸運,兩位新娘卻也著實選定了個好郎君。能夠真正的理解彼此,尊重彼此,可不是什麼易事啊。」 梁清漓與譚箐碰了碰杯子道:「三妹這次入京,可要多待幾日,讓咱們款待一番哦。」
顏君泠也贊同道:「不錯,能夠跨越身世,過往,乃至世俗規則相識相愛,需要與眾不同的靈魂。三位能夠結合,都是各自的幸事。恭喜你們了。」 聽到這話,兩人均是動容地回禮道:「多謝欣姐。」
三位玄蛟衛這時也舉起了酒杯。田道之微笑道:「三位均是我有幸共事的人物,說是巾幗豪傑,草莽英雄,毫不為過,如今的結合乃是一大幸事。恭喜三位。」
秦喜大笑道:「要我說,三妹和路欣講得一點不錯,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佳侶,能夠這麼淋漓地與你們飲上一杯,也讓我這個做兄弟的不能再滿意了。」 我與他碰杯道:「多謝秦兄。希望下一次,輪到我來恭喜你了。」
最後,唐禹仁與我對上視線,他臉上淡淡的笑意增了幾分,對我們致敬道:「我與秦喜意見相同,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三個人,能夠有這樣的相遇,這樣的姻緣,比世上任何的喜事都更要珍貴。」
他沉吟了幾秒後,繼續道:「我向來不知該說什麼祝福的話,也相信你們不需要我的什麼建議。所以,我只希望你們能夠記住這一夜的感動,和讓你們能夠迎來這一刻的那些點點滴滴。只要心中有這份情意,那無論今夜之後有什麼樣的難題和煩惱,你們都能夠輕而易舉地攜手跨過。」
我莊重地與他碰了碰杯子道:「謝謝你,禹仁。我會永遠記住的。」 他的眉宇舒展開來,笑容溫暖而開懷:「恭喜你們。能夠見證這一刻……亦是我的榮幸。」
我原本不準備喝醉的。畢竟,在這麼重要的場合,意義如此重大的一夜,我想要儘可能清醒地將一切都牢牢記下,以便能夠在日後的漫長歲月里慢慢回味。 但是與此同時,在這麼一個美好的夜晚裡,我卻情不自禁地與親朋好友們一杯又一杯地痛飲,歡笑。直到一切的光與影都混淆在一起,直到觴籌交錯與賓客交談的聲音落入耳中再無區別。
哪怕有著牝牡玄功打底,我也仿佛在一個恍惚之後,便突然出現在臥室里了。 「奴家這是第一次見到夫君喝醉了呢。」當我回過神來時,梁清漓正扶著我坐在床邊,而我半晌沒有出聲,只是盯著牆壁在發獃。
薛槿喬拿著一杯水走了過來遞給我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來者不拒的樣子,這下算是知道你酒量到底如何了。看你臉紅的。」
我大口灌下一杯水後,揉了揉臉道:「多謝,抱歉,剛才是有點迷糊。現在回臥室了,好了不少。」
雖然耳間仍然有點嗡嗡的鳴響,但離開了宴席回到清涼安靜的臥室後,確實讓我打起了精神來,也讓我能夠在脫離了熱鬧喧囂的婚宴環境,充分地沉浸於這一刻的意味。
薛槿喬坐在我身邊,挑眉問道:「怎麼了?又開始傻笑起來了。」
我悠悠說道:「所謂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掛名時。他鄉遇故知我尚未有過太深的體驗,金榜掛名時與久旱逢甘雨也未曾有機會體會過,而洞房花燭夜在經歷過後才能感慨,確實是這一輩子從未有過的,超乎想像的喜悅。直到現在,我才開始意識到這一切是真的,已經發生了,而我竟然真的已經娶了兩位不可思議的姑娘做妻子。」
梁清漓輕笑道:「奴家可沒聽過這個說法,不過還挺有意思的。奴家也有些難以置信呢,今晚美好得跟夢境一樣,是奴家孩童時便憧憬過的景象。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一日能夠成真。」
薛槿喬也感慨道:「沒錯。又有哪個姑娘家不會遐想自己出嫁時,會是什麼樣的模樣呢?無論是婚禮,衣裙,還是那如意郎君,都肯定有過無數種不同的想像。」
我問道:「那麼,今晚滿足了你少時的暢想嗎?」
「當然!」薛槿喬歪了歪頭注視著我,嫣然一笑,「一切的一切,都遠比我年少時的想像更美好。甚至連那個新郎,也出乎我的意料,卻又滿足了我的所有嚮往。」
「清漓,你呢?」我轉而對她問道。
梁清漓莞爾笑道:「夫君覺得呢?」
我撓了撓後腦勺道:「應該是挺滿意的吧?不過想來就算有什麼不滿的話,也應該沒機會彌補了。畢竟婚禮這種事最好不是什麼能夠越辦越好的東西。」 梁清漓無奈地靠在我肩上道:「夫君真是太喜歡胡言亂語了。奴家當然滿意啦,滿意得不得了呢。就如槿喬一樣,今夜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奴家兒時夢寐以求的東西。爹爹與娘親的在天之靈見到這一幕後,也能夠徹底放下心來了。」 我喃喃道:「那就好,那我也放心了。」
薛槿喬同樣將螓首搭在我的肩上,對我的耳朵吐氣道:「山盟海誓完了,如今是否要圓洞房了?」
我被她呼出的如蘭氣息激了激,眯著眼睛道:「如果你們不是太累的話,那確實應該將這最後的部分也給補全了。」
薛槿喬聽到這話,一點也沒有遲疑,縴手在我胸間輕輕一推,我便順勢躺倒在床上,面帶微笑地看向兩位娘子。
薛槿喬長發盤起,結成高髻,亮麗的金色鳳冠整齊地插著六根純青色的玉釵,並以細碎的珍珠串線掛搭在兩側,堂皇富麗,配合著她明銳幽邃的鳳眸,當真是貴不可言,儀態萬端。
梁清漓的秀髮同樣高高結成圓髻,金色的鳳冠沒有以過多的珠寶裝飾,除了兩根玉簪之外,多數用青藍相交的翠羽鑲嵌,形成了展翅欲飛的形態,精美輕盈,為她秀美溫婉的容顏添加了三分富有生命力的靈氣。
雖然她們穿的都是樣式大致相同的婚袍,但刺繡與裝飾的細節上又各有差異。薛槿喬的上衣以純凈的青色打底,耀眼的黃金與艷紅交織出美麗的花紋。而她霞帔繡著唯有朝廷貴人、命婦才能穿的玄鳥圖案,栩栩如生的玄色神鳥像是欲要衝破雲霄一樣,順著長長的布料舒展身姿,眸里畫龍點睛地鑲著滾燙的金色。 梁清漓同樣穿著青色婚袍,金紋卻被清艷的碧藍色取代,霞帔也並未刺繡玄鳥,而是綻放的鮮花與祥雲,與鳳冠相映成輝,意境悠遠,不似薛槿喬那麼光彩逼人,但在她面帶微笑,目光如水的溫柔注視下,卻更為幽雅恬美。
不得不說,設計這兩套衣袍的人確實眼光毒辣,選擇的圖案,裝飾,乃至顏色配對都完美地襯托出兩人容顏的特色與氣質來,看得我一時移不開目光。 梁清漓見著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們的樣子,撩了撩雲鬢輕笑道:「夫君喜歡奴家與槿喬的婚服麼?」
我重重地點頭道:「喜歡!如今終於有機會好好地欣賞你們的美麗身姿了,當真是有如仙女下凡!但比起仙女,我更喜歡你們這浸透著人間的鮮艷色彩的樣子,有著令我怦然心動的生命力!」
薛槿喬側過身來,白皙的臉蛋上已攀上了兩朵誘人的嫣紅,嘴角噙笑地低下頭輕輕親上了我的嘴唇。唇合的那一霎,我被她身上幽深的芬芳沖得有些眩暈,直到她意猶未盡地分開後,才回過神來。
她摸了摸朱唇,然後對梁清漓道:「清漓,先來後到。這時候便不必再故作姿態了。」
梁清漓欣然說道:「正有此意。」
她將我拉起來,認真地說道:「夫君,請為奴家解衣。」
「樂意之極。」
在洞房淡淡的暖黃燭光下,我仔細而認真地為梁清漓將那繁瑣的婚服與裝飾褪下,而她也同樣認真地為我寬衣解帶。
當一切都被褪下後,她將我攬入懷中封住我的雙唇,動情地與我相吻。而我也回以同樣的熱情,與她交換著綿綿的親吻,直到她滿足地分開,痴迷地看著我。 梁清漓漆黑如墨的長髮垂下,像是窗外的夜幕染上了她潔白如玉的肌膚。每次如此靠近她時,愛侶的身子都讓我胸中燃燒起熊熊火焰。那高聳的酥胸,那微微顫抖的蓓蕾,那豐腴的曲線,讓我貪婪地愛撫,親吻,每一次就像是第一次一樣那麼地熱切。
而她也沒有靜靜坐在原處就讓我索取的意思,回報以同樣的熱情和渴求。她的親吻像是夏季的雨點,溫熱而細密,從我的臉龐,到頸脖,到胸膛,直至小腹下已難耐的根莖。
然後,我的下身便被一個濕熱柔滑之處包裹了,一道電流從尾椎串上我的後腦勺,讓我不禁打了個哆嗦。梁清漓毫無顧忌地吮吸著,專注而細心地用包容一切的溫柔服侍著每一寸炙熱的堅硬。與此同時,她的目光卻始終向上望來,潤濕的杏眸從未與我斷開視線,讓我充分地讀懂了那對清澈的眸子中與我一般的熾熱慾望。
「啵。」當愛侶終於滿意地吐出已壯大得不能再突起的龍首時,她粉嫩的唇尖與莖頭仍然連著一絲銀線,輕輕地搖晃在空中。
我不甘示弱,回敬地將右手探到她散發著驚人熱度的蜜壺,輕柔地撥弄起琴弦來,令她嘴中泄漏出的甜美呻吟奏出了動人的曲子。而我操弄得興起,將頭也俯了下去,口舌並用地演奏。而在樂曲即將迎來激昂的高潮前,梁清漓抓住了我的手,目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我立在膝蓋上,而她也順應地躺了下來,稍稍提起圓潤粉白的臀瓣,微微咬住下唇,期待著我們的結合。
「清漓,我來了。」
我小心地托住她纖細的腰身,找准角度毫無障礙地進到了她的花徑,待她輕哼著適應了我的侵入後,堅定地一入到底。梁清漓的私處已春水泛濫,讓我能夠輕易地潤滑,然後開始酣暢地活動。
在喘息與呻吟中,我與清漓尋到了完美契合的節奏,融為一體,而我不知疲勞地上下衝刺,直到她雪臀緊繃,手指插入我的後背,我才驚覺自己已快要決堤了。
於是我稍稍提腰,準備著最後的那一回合,然後淋漓地再次與她貼合,讓她喚出聲來,不住抖動地泄了身子。而我也再也忍耐不住,一注如泄,軟倒在她柔軟的身子上,享受著水乳交融的餘韻。
「我愛你,清漓。」我在她赤紅的耳朵邊悄聲說道。
梁清漓愛憐地摩挲著我的後背一陣後,親了親我的臉頰道:「如此,奴家的大婚也能圓滿地結束了,謝謝你,夫君。不過,你還有最後一筆沒有添上呢。」 我抱住她親了一口,然後起身說道:「你說得對。」
我擦了擦身上的細汗與污物,對臉色潮紅的薛槿喬笑道:「這下輪到你與我們袒露胸膛了。」
薛槿喬故作平靜地說道:「哼,正該如此。」
這份平靜一直到我將她的衣裳解開,露出了裡面的素白褻衣後,才出現些許裂痕。當我輕輕地解開褻衣褻褲的帶子後,薛槿喬有些嬌羞地抱著手臂,讓胸前那對豐盈的玉筍更顯規模。
昏黃的燭光下,薛槿喬的身子仿佛凝固了時光,肌膚比最上等的陶瓷還要白皙,比薛府最名貴的美玉還要細膩,勻稱的身段無處不美,尋不出絲毫瑕疵。而那起伏的曲線,粉白的玉乳,與骨肉均勻的大腿,讓我原本已繳械過一次,已有些平靜下來的心境再起波瀾。
我對她笑道:「你真美,娘子。」
薛槿喬聽到這個稱呼時,微微動容,然後露出了一個明艷的笑容:「你也不差呢,夫君。」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對我如此稱呼呢,而我好像也是第一次叫你娘子。」我的手指撫過她艷紅的臉頰,輕聲說道。
她認真地答道:「但卻遠遠不會是最後一次。來吧,夫君,讓我做你的娘子。」
比起我與梁清漓修煉雲雨已有多時的心有靈犀,薛槿喬青澀許多,而與她的每次歡愛都是一種新鮮而有趣的體驗。
薛槿喬抱住我的脖子先是與我共享了一個悠長而甜蜜的熱吻。她最喜歡的便是與我緊緊地抱在一起,不留絲毫縫隙的親密親吻,一直到我們胸中的空氣都耗盡了,才會依依不捨地讓我離開。
而此時也不例外,薛槿喬貪心地在唇齒間嬉戲,追逐,交織著我們的唇舌與津液,直到我主動分開後,也仍然欲求不滿地抿了抿紅唇。
她在夜中仍然明亮得有些刺眼的丹鳳眸深深地注視著我,眸子裡濃烈的情感清晰可見,只待一個輕輕的挑撥,便會噴涌而出。有愛戀,有滿足,有欣喜,更有奔涌在其之中的熾熱情慾。
於是我應上了她的似火熱情,稍稍用力地揉捏她堅挺的豐胸,迷醉於幾乎可以溢出指尖的柔軟,細細地捻弄那頂端聳立的果實。而這似乎對她極為受用,她顫抖著抓緊了我的後背,不住地泄出動人的低吟。
很快,雙手便不夠了,手嘴雙管齊下,讓我盡情地感受了愛人豐盈圓滑的峰巒後,慢慢往下,掠過她緊緻的腰肢,最後,我讓她躺了下來,以便讓我能夠在那芳草含春的秘密花園開始品味起她最私密的地方。
我使出十八般武藝來,為那即將來到的交融做著準備,幾乎讓自己迷失在那濕熱滑膩的玉蚌中。而薛槿喬的反應更甚,幾乎弓起了腰來,若不是我早有預料地托住她柔嫩豐厚的臀丘,恐怕要被她逃開了。
「夠,夠啦!」我的舌頭趟過了一片尤其敏感的地帶後,她像是被電到了,抓住我的小臂嗔聲道,「你想要我死嗎?快來吧!」
我有些自豪地將她的豐臀放下,然後再將陽根抵在薛槿喬的丘陵間,尋到了花徑的入口,柔聲說道:「準備好了嗎?娘子。」
薛槿喬稍稍提腰,對我揚起下頜道:「嗯,來吧。」
我挺身而入,再次進到薛槿喬那崎嶇的徑道中,體會著那酸爽而銷魂的緊箍。哪怕是過去數月的多次雲雨,也沒有讓她能夠放鬆太多,因此每次進到她身子的最深處時,仍然有著要被敲骨吸髓的窒息感。
也許是這意義重大的夜晚,也許是過去數月的努力花開結果了,薛槿喬終於不是那麼緊繃了。在我艱難地探到她花徑的盡頭時,她也終於放開了之前的矜持與羞澀,縱情地與我十指交纏,顛鸞倒鳳。
然後,我們在一陣直入雲霄的暢美中,共赴極樂。
當一切都靜下來之後,我發現自己躺在了兩位娘子的中間,而她們在我的兩側,轉過身來面帶微笑地看著我。
出奇地,我們雖然在此之前從未這般三個人一起入寢,但卻在此時一點不安與尷尬都沒有,仿佛三個人赤裸相對是天經地義地似的。
薛槿喬笑吟吟地說道:「洞房花燭夜,而且還能抱得兩位美人歸,果然是人生大喜。韓良,夫君,你可知足了?」
梁清漓同樣調侃道:「奴家猜夫君一定很滿足。若是能夠事先知道結果會這麼美妙,夫君還會如此糾結麼?」
我思考了片刻後,無奈地說道:「確實在常人看來,雖然我之前糾結和煩惱了那麼久,還是讓自己落得了這個結果,不僅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更顯得有些庸人自擾。但,若我不這麼做,而是覺得自己應該堅定地大被同眠,罔顧原則的話,那我也不是我了。」
梁清漓與薛槿喬對視了一眼後,均是有些感慨。薛槿喬直直地看著我道:「所以,我也十分慶幸,那個會為這份幸福的煩惱苦苦思索,捨不得對不起戀人,對不起自己的男人,終究還是做出了這個選擇,也慶幸清漓這麼允許了呢。」 梁清漓也輕聲說道:「不錯,夫君之所以會是夫君,便正因此呢。若是一切重來,奴家不會想要有任何的改變,仍然會選擇愛上你,也仍然會同意夫君接受槿喬的心意。」
我握住她們的手,沉聲說道:「謝謝你們的理解與寬容。謝謝你們選擇了我。只要有你在我的身邊,那我便永遠不會失去方向,也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刻我心中的感覺。」
梁清漓用手指點了點我的胸膛問道:「夫君此刻心中是什麼感受呢?」 「是唏噓,是感恩,是喜悅,是滿足。但要歸於一個字的話,那便,是愛!」 夜已深了,為這個美妙的婚禮畫上了句號。
我不知道明日會是個什麼樣子,但是當明日的太陽升起時,不,不止是明日,在今後每一個月落日升的時分,我都會有梁清漓與薛槿喬陪伴在我身邊。 從今以後,
永不分離!
(第四卷:燕歌行,完)
卷尾語
很高興能夠與大家在這裡見面,於燕歌行的第九十九章為這個位面的故事添上了圓滿的一筆,迎來結局。他媽的,寫得也太長了吧。
實不相瞞,這一卷我寫得很不容易,而且是進度越深越困難,越來越頻繁地卡文。饒是大綱做好了,主線劇情和感情線也始終有著比較清晰的脈絡,後半卷的故事也像是想要從石頭榨出油似的,當真是一個一個字鑿出來的。
挖坑一時爽,填坑火葬場,可真是至理名言啊。
之所以寫得這麼困難,有很大成分是在為數年前自己毫無顧忌,少有計劃便開始一通胡寫的償還。彼時隨意對待的人設,伏筆,和劇情走向,到了該圓回來的時候,不得不花十倍的心力去思考和理清。梁清漓和唐禹仁是大燕位面里我最滿意的兩個角色,薛槿喬的刻畫雖然大體完成得不錯,但沒有我希望得那麼豐滿。這是劇情編排,也是我筆力有限的問題。我準備在《超越遊戲》寫完的時候,從頭到尾修改一遍,將角色、故事、和設定上的些許漏洞補完,儘可能地保持一致性與合理性,並且也改善一番這些角色刻畫的不圓滿之處。不過,這應該要等到2028年了,嘖嘖。
除了作品前期構思的先天不足之外,另外一個讓我寫得如此艱難的原因便是時間越來越不夠用了。一年年增長的歲數,讓我猛然意識到自己正處於「年輕人」的最後時光,再不做點年輕人該做的東西,創造些值得留念的回憶,就過了這村了。所以繁重的工作之餘的寶貴時間,不得不在「安心在家寫作」和「出外體驗生活」之間被瓜分。畢竟,我可是沒有一個顏君泠或者菲莉茜蒂來贊助我過好日子的。
縱然有這樣那樣的不完美之處,我到底是講了一個讓自己比較滿意的故事。大燕的種種,從初入江湖的懵懂到歷盡風雨完成任務,抱得美人歸的這幾章,能夠在這裡畫下句號,也足夠了。
過去這一年多編寫燕歌行,寫得我筋疲力盡,存稿更是完全耗盡了。而接下來的故事,也需要我仔細琢磨,把大綱,人物,和情感都構思得儘可能地完善了,才去深入描繪,以避免燕歌行這種寫到中途需要榨乾腦汁才擠得出幾千字的情況再發生。因此,我準備休息兩個月,在明年一月初恢復更新。不用擔心我會就此消失哈,這部作品我是說什麼也會寫完的。
話說回來,我一想起從當初閒著沒事隨便想到哪兒就寫到哪兒的遊戲之作,到如今兢兢業業,每天不寫足一千字便惴惴不安的樣子,就有點想笑。畢竟,我不靠它賺錢,又不是在寫什麼曠世巨著,更談不上有多少個人在看,若是像九成九的黃文作者一樣,消失無蹤,再無音訊,也不會有什麼差別的。
然而,這也是種選擇。你要問我對錢有沒有興趣?我肯定是有興趣,興趣大大滴。但是我卻不願讓《超越遊戲》沾染任何商業氣息,沾染任何可能會妨礙我從最純粹的愛好和最純粹的自我欣賞的角度創作的東西。因為我覺得自我表達這種事,最好不要被任何東西約束:無論是賺錢養家的壓力,主流網站的審核,甚至也包括了讀者對內容看得不爽的負面評論。
我偶爾會在網上看到本文被提及,很多時候都是在被推薦給他人,這讓我常常沾沾自喜。但有時我也會見到有人說這本書文青,虐主,毒點太多什麼的。這種評價讓我挺無奈的,因為我覺得我寫的明明就是純正的爽文。兄弟們,能有這麼多善解人意,心靈相通的朋友與紅顏知己,能在困境中每每凱旋而歸,想要做到的,想要得到的,幾乎都拿下了,這還不算是爽文嗎?
不過,我倒也是能夠理解這份吐槽。我想像中的爽,跟如今主流讀者期待的爽,確實有點不一樣。我也毫不懷疑能讓我自己寫得快樂的劇情,也許會是對很多人來說劇毒無比的垃圾。但是這些人的意見從來不會讓我鬱悶或者著惱,我一以貫之的態度也是虛心接受,死不悔改,哈哈。
所以這部作品是個人向的,而不是觀眾向的,因為歸根結底,這目前已有一百二十萬字的作品從始至終便只為一個人而寫,那就是我自己。所以我才能夠堅持至今,筆耕不輟。所以我從不懷疑自己能夠寫完這部小說,因為————我真的很他媽的熱愛這部作品啊,比世上任何人都更在意自己書中的世界與角色。哪怕寫的是庸俗的廁紙文學,那也是我寫的,我樂意看的,灌注了我的心血的庸俗廁紙文學。
當然,便是自戀如我,完全單機寫作也是有點困難的,因此多謝所有看到這卷尾語的人,有了你們的參與和評論,也讓我每日的寫作更有動力。而能夠看到這裡的人,應該也不會對這麼任性的發言感到驚訝吧。在接下來的篇章里,也希望觀眾朋友們能夠繼續看得下這部作品。
我們第五卷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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