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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明啟示錄 (3)北上蒙古草原的意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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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7: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大明隆武八年二月十一日 申時三刻
京城,南苑機場
淬鐵飛艇在寅初三刻準時騰空而起。鎏金睚眥獸首吞吐的蒸汽裹挾著煤煙,在螺鈿雕窗間織就霓虹般的霧帳,將紫禁城的琉璃廡殿化作漂浮在雲海中的蜃樓。殘冬的朔風掀起湘妃竹簾,斑斑淚痕映著韓宗岳眉間深鎖的川字紋。
他下意識攥緊紫貂大氅的東珠盤扣,寒玉般的珠光墜在鎖骨處泛起青痕。昨日垂花門前的場景仍在睫前顫動——母親柳氏雲鬢間的點翠步搖綴著十二粒南洋珠,湘色妝花緞斗篷裹著依舊窈窕的身段。歲月僅在她眼尾留下工筆畫家精心暈染的細紋,倒像宣紙上被茶霧洇開的松煙墨。染著鳳仙花汁的十指繫緊檀木佛珠時,鎏金嵌紅寶護甲划過掌心,沉水香混著夜合花的氣息在鼻端縈繞,竟比太廟供奉的迦南香更令人目眩。
"列祖列宗定會保佑吾兒為尚書郎..."記憶中,美婦的丹鳳眼掃過階前殘雪,珊瑚唇間溢出的嘆息地尚未墜,已被北風卷上九脊頂的銅鈴。韓宗岳望著舷窗外翻湧的雲浪,喉間泛起苦澀——原說去太廟祭祖,怎就成了軍部安插在科爾沁親王府的暗樁?
當最後一道硃色砂晚霞被鐵灰色雲團吞噬,軍部特製的迦南香開始在艙內流淌。這摻著龍涎香與硝石味的煙霧,漸漸模糊了韓宗岳繡著江崖海水紋的箭袖。他伸手觸碰窗上凝結的冰花,恍惚看見自己變成母親妝奩里那枚錯金銀的嵌犀角梳——明明刻著"平安康泰"的祝禱,卻註定要陷入草原王帳層疊與風霜。
暮色熔金,雲海翻湧間,忽聞飛艇尾艙銅鈴驟迸清響。韓宗岳膝間"柳氏親啟"密信隨氣壓震顫而落,正撞翻磁州窯鐵鏽釉斑茶盞。半盞冷普洱潑洒洒金箋,墨梅於洇痕綻里開冰裂細紋,恍若張承志蟒袍上金線雲蟒,隨氦氣艙光影明滅吞吐。
"韓公子,此去科爾沁,干繫著朝廷剿滅建虜大計,務必小心...."張指揮使聲如裂帛,艙壁鎏金蟠螭紋管口滲出細密水珠。韓宗岳踉蹌起身時,信箋早被冷汗浸透,畫中海東青金瞳隨艇身顛簸,竟似要破絹啄人。
"張大人明鑑..朝廷之事,宗岳自然不敢怠慢....只是....."韓宗岳喉結滾動,指節扣住案上錯銀馬鞍。
"宗岳自幼未習弓馬,蒙古語僅識得'額吉''阿哈'二詞,縱使假扮林丹汗之侄..."話未竟,艙外颶風突卷,潑喇喇掀開暗格中《九邊堪輿圖》,露出半截鑲金狼髀骨,蝌蚪蒙文在血銹間遊走。
張承志自嵌松石銀壺斟盞滾燙奶茶:"公子莫慌,韓老將軍老既教公子扮作額日格道爾吉,那自然是有他的安排..."鎏金護甲叩擊骨殖鏘然作響。
"林丹汗暴斃時,喀爾喀喇嘛從火堆里搶出了這傳位信物....."說著,張承志掏出了一個表面浮出硃砂符咒的狼骨,這狼骨恰與宗岳頸間胎記相合。
張承志倒了一杯蒙古奶茶示意韓宗岳喝下去,緩緩,隨即安撫道:
"如今林丹汗剛死,他沒有子嗣,也沒有活著的兄弟,如今從血統上看,最合適的繼承人只有你韓公子....不對,以後不能叫你韓公子了,從現在起,你就是蒙古小王子額日格道爾吉——"
恰此時飛艇穿破積雨雲,畫軸轟然震顫,暗格中半截狼髀骨寒光乍現,骨面篆刻蝌蚪蒙文猶帶血銹。
艙外螺旋槳裂雲之聲驟急,張承志屈指叩壁,冷笑道:"那林丹汗當年怕這個小王子搶了他的位置,就將這幼子送抵京師,便如棄敝履。科爾沁部十載未遣使相詢,今春王子暴斃陸軍醫院,仵作剖驗時..."
言至此忽頓,蟒袍玉帶掠過恆溫銅爐,爐中冰炭相激,爆出青白火星。
"方見其頸後疤痕,竟與公子胎記分毫不差。有這狼骨,還有公子你耳後的胎記,這世界上,除了韓老將軍和我,還有那個負責解剖的仵作外,再無第四人知曉公子與這蒙古小王子的區別....不,即使是我,也不知道...."
暮色如鐵壓上艙窗時,飛艇驟然震顫。舷窗外的血色殘陽里,科爾沁蒼狼旗正張著獠牙在暮風中翻湧,金線繡就的狼鬃刺痛了韓宗岳的瞳孔。他扶著雕花窗欞的指節泛起青白,極目處雪原般的氈帳群中,那杆象徵蒙古至高大汗權威的九斿白纛刺破天際,金頂大帳的銅鈴在三十里外傳來嗚咽——正如母親總愛念叨的,他嬰孩時最懼漠北的朔風,總要揪住她衣襟的流蘇穗子才止肯住啼哭。
"稟指揮使,科爾沁牙帳到了..."一名錦衣衛小旗稟躬身報,尾音卻被塞外的疾風撕碎。
「貝勒爺....時候到了,請吧....科爾沁部在等著你....」
玄色蟒紋補服在艙內帶起陰風,張承志已然起身。這位錦衣衛指揮使永遠像柄出鞘的繡春刀,連影子都帶著鐵腥銹氣。
"張指揮使。"韓宗岳轉起身子,游龍紋蒙古袍擺掃過暖爐邊迸濺的火星,眼底最後一泓波光也沉入寒潭。
"煩稟韓老家將軍。自今日始,世上再無韓宗岳。"說著,他解下頸間金線蟠龍紋平安符,連同那封寫滿漢字的家書擲入火中,絲帛蜷曲成焦黑的蚯蚓,青煙在青銅睚眥獸首間凝成遊子斬不斷的臍帶。艙外忽有蒼狼長嚎,睚眥獸首吞吐著最後的煙縷,將"母親大人親啟"的字樣噬成灰燼.....火盆里蜷的曲灰燼突然迸出,恍火星京郊韓府外早春凋落的柳絮,在經幡獵獵聲中凝成菩薩垂落的淚。
"科爾沁台吉額日格道爾吉,願為大明朝廷,牧守這八百里瀚海....."
......
****與此同時——————
科爾沁草原腹地的白駝氈帳在烈日下泛著金光,九十九面繡著蒼狼的旗幟獵獵作響。中央金帳前,林丹汗的遺孀博爾濟吉特踩著鑲滿綠松石的銀馬鐙翻身下馬,六尺高的身量裹著猩紅薄紗裙,渾圓豐腴的腰肢隨動作盪開令人窒息的波浪。紅瑪瑙額飾下,那雙上挑的丹鳳眼噙著蜜蠟般的光澤,飽滿如石榴籽的朱唇勾著似有若無的冷笑。當她甩開貂絨大氅時,侍女們慌忙接住墜滿銀鈴的衣擺——這具蜜色胴體裹著特製的狼皮軟甲,胸甲金扣繃在傲人的雙峰之間,隨著喘息幾乎要迸裂開來,汗珠沿著深陷的乳溝滑入綴滿珍珠的腰封。
"長生天在上!"她揚手將虎頭金印砸在狼首祭壇上,鑲著七色寶石的彎刀直指蒼穹。絲帛撕裂聲驟然響起,本就開衩到大腿根的裙擺在風中翻卷,露出綴滿銀鏈的鹿皮長靴。暗紅卷髮辮梢的狼牙飾物叮噹作響,掃過她豐碩的臀峰,"今日本哈屯要嫁的男人..."她突然旋身甩開披帛,金絲刺繡在陽光下晃得眾人睜不開眼,"將會成為科爾沁部的主人!但是,草原上的漢子這麼多,我該怎麼選擇呢....."隨即,他拍了拍手。
聽到哈屯的信號,科爾沁左翼後旗旗主達爾罕貝勒喉結滾動著撕開黑熊皮大氅,銅鈴眼死死盯著她隨呼吸起伏的腰臀曲線:"草原的規矩,雄鷹不和麻雀分食!"他腰間九把鑲銀短刀叮噹撞上博爾濟吉特綴滿珊瑚珠的臀鏈,"最美的哈屯,自然屬於最強大的勇士!"
眼見達爾罕貝勒已經先於自己一步,科爾沁左翼中旗旗主敖日格勒台吉枯手捻著嘎巴拉念珠,凹陷的眼窩掃過她裹在皮甲下的深溝:"匹夫之勇罷了..."灰狼皮大氅下傳出沙啞笑聲,"科爾沁部需要一個足夠精明的汗王..."
話音未落,准格爾部巴特爾撞開守衛闖進來,牛角匕首直指她隨笑聲顫動的乳浪:"和女人囉嗦的算甚巴圖魯!"他辮梢銅環與博爾濟吉特腰間金鍊同時作響,"我們准格爾兒郎的聘禮..."染血的指尖划過她汗濕的鎖骨,"是能容下哈屯這般豐饒身子的三萬兩黃金!"
博爾濟吉特突然抬腿踩上祭壇,皮甲縫隙間溢出雪白軟肉。她俯身時垂落的髮辮掃過巴特爾刺青,綴著紅寶石的乳扣正對男人充血的瞳孔:"那就讓本哈屯看看..."鑲金護甲划過自己滲著汗珠的人魚線,"你們的黃金有多少....."
寒光乍現,鑲珊瑚的刀鞘砸在巴特爾腕骨上,博爾濟吉特翹著染鳳仙花的腳指甲踩住他後頸,彎刀貼著男人喉結冷笑:"當年我父汗殺你祖父時,可沒教過後輩這般無禮。"刀尖突然劃開他牛皮腰帶,露出毛茸茸的下體,"諸位瞧瞧,這般短小的箭囊,也配裝我們科爾沁的弓?"
鬨笑聲中,後金鑲藍旗佐領費揚古輕搖骨扇起身,絳色蟒袍掃過滿地狼藉:"哈屯何必與莽夫計較?"這白面青年竟用蒙語念起情詩,手指拂過她綴滿銀鈴的腰鏈,"大金願以遼東鐵器換科爾沁的馬駒,至於您這朵金蓮花..."他突然壓低嗓音,"鑲藍旗三萬甲士,今夜就能踏平西拉木倫河。"
博爾濟吉特忽然扯開他衣襟,朱唇貼著他耳垂呵氣:"貝子可聽過草原諺語?"染著蔻丹的指甲划過他喉結,"狐狸向母狼求歡那夜,總忘了洞外還有獵人的套索。"
狂風卷著砂石撲進大帳,吹開她皮甲縫隙間的銀鏈。察哈爾使者手中東珠"噼里啪啦"灑落滿地,衛拉特老汗王的琉璃目鏡蒙上水霧。這婦人卻渾不在意地坐上白虎皮寶座,裂帛裙衩間露出蜜色大腿:"想要科爾沁的母馬,先讓本哈屯看看你們的馬鞭——"她突然揮刀劈斷案上牛角杯,"是鑲金的擺設,還是飲過血的利器!"
「哈屯誤會了....要欲迎娶哈屯的,並非本閣,而是這位....」
言語間,費揚古的骨扇"啪"地敲在掌心,帳外忽傳來鐵甲錚鳴。二十名披著重鎧的鑲藍旗重甲武士押著個縮脖男人進來,那人裹著不合身的衛拉特白袍,腰間黃金帶扣竟歪斜著卡在肚腩上。
"哈屯可認得這位孛羅帖木兒台吉?"
費揚古用扇骨挑起男人下巴,露出張浮腫的圓臉,"他可是正牌的托歡帖木兒汗玄孫,衛拉特四部剛立的共主。"被稱作台吉的男人哆嗦著避開博爾濟吉特的目光,脖頸上的紅寶石項圈勒出層層肥肉。
達爾罕貝勒突然暴起,九把短刀"唰"地釘在案几上:
"放你娘的狼屁!衛拉特哪來的狗屁共主!"他蒲扇大的手掌揪住孛羅帖木兒衣領,竟扯出滿把羊毛絮——那所謂白袍,分明是拿羊皮帳粗縫的冒牌貨。
"貝勒爺仔細手疼。"
費揚古輕笑著擊掌,帳外突然傳來震天巨響。眾人透過翻飛的氈簾望去,西拉木倫河對岸竟升起十座包鐵雲梯,每座頂端架著三尺長的"雲中鳶",黑漆漆的炮口正對著金帳。
博爾濟吉特忽然低笑起來,銀鈴般的笑聲震得耳墜上的東珠亂顫。她踱步到孛羅帖木兒跟前,皮甲胸口的銀狼頭幾乎抵上男人鼻尖:
"好個白胖的台吉..."染著蔻丹的指甲突然掐住他腮肉,"昨夜被鑲藍旗喂了多少斤奶豆腐,才脹出這身待宰羔羊的膘?"
費揚古臉色驟變,骨扇邊緣"噌"地彈出半寸刀鋒:"哈屯莫要玩笑,您若不肯與孛羅台吉共飲合卺酒..."他忽然改用女真話厲喝,帳外忽有黑影蔽日。但見十具丈許長的黑鐵鳶艦懸在半空,精鋼打造的鳶首張開利喙,雙翼嵌著的青銅旋葉正噴吐藍火。這正是上京黃龍府工部秘造的"雲中鳶"——鳶腹下吊著蜂巢般的炮管,尾羽機關里塞滿硫磺炸彈。
"哈屯請看這些鐵鷂子的眼睛。"費揚古揚手拋出火摺子,最近那具雲中鳶的琉璃鳶目突然爆出紅光,翼下六角形炮口"咔咔"轉動,"每隻鐵鳶能載三百斤火藥,從察哈爾到科爾沁...不過半日路程。"
被鐵鷂子押進來的孛羅帖木兒突然癱軟在地。這傀儡台吉的織金袍下擺滲出尿漬,鑲著瑪瑙的腰帶竟勒進肥肉三寸。博爾濟吉特用刀尖挑起他下巴,忽聞得嗆人的沉香味——原是這廝為遮體臭,在腋下塞了整塊西域龍涎香。
"長生天開眼!"達爾罕貝勒抄起整張榆木案幾砸向雲中鳶投影,木屑紛飛中咆哮:"當年成吉思汗的白纛也沒飛上天,你們這些..."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但見雲中鳶尾部噴出硫磺煙,三枚拖著火尾的炮彈炸在西拉木倫河灘,驚得飲馬群嘶鳴著衝垮了三座氈帳。
帳內驟然陷入死寂,唯有孛羅帖兒木項圈上的紅寶石與銀狼頭護心鏡相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博爾濟吉特忽然鬆開手,指尖殘留的油脂在燭火下泛著渾濁的光暈。她轉身時皮靴碾過案幾前碎裂的茶盞,飛濺的瓷在片達爾罕貝勒劃臉上出血痕。
"三年前,王罕部滅族之夜,我見過那滿洲鑲藍旗的雲中鳶。"博爾濟吉特解開腰間的黃金蹀躞帶扔在地上,鑲滿綠松石的帶扣與氈毯相擊發出悶響,"那炮彈炸開時會噴出藍煙,裹著燒化的鐵水像蝗群般撲來——"帳外忽有驚雷炸響,十道赤紅火線劃破暮色,西拉木倫河面霎時騰起二十丈高的水柱,蒸騰的霧氣中隱約可見對岸鐵鷂子正在裝填第二發炮彈。
費揚古的骨扇已完全展開,扇面繪製的《八旗布陣圖》正在水霧中若隱若現。他刻意用蒙古語慢條斯理道:"哈屯可知鑲藍旗為何選雲中鳶?這炮膛里填的可不是尋常火藥..."話音未落,第二輪炮擊將河岸的紅柳林化作火海,燃燒的枝葉竟詭異地凝結成冰晶狀,在夜風中發出琉璃碰撞般的脆響。
達爾罕貝勒突然捂住口鼻踉蹌後退,裸露的皮膚上浮現出蛛網狀青斑。"凍火...這是用長白山屍蠶絲煉的凍火!"他嘶吼著扯開衣襟,九把短刀隨著肌肉痙攣紛紛墜地。幾位科爾沁長老早已癱軟在羊毛氈上,喉頭髮出溺水般的咯咯聲。
博爾濟吉特卻仰頭大笑,東珠耳墜生生扯裂了垂耳。她抓起案上的銀壺將馬奶酒淋在傷口,任由鮮血混著酒液浸透衣襟:"好個費揚古貝勒!拿海西女真的巫毒來嚇草原的狼?"染血的指尖突然戳向孛羅帖木兒心口,"這廢物連衛拉特白袍該左衽還是右衽都不知,你當我科爾沁的鷹哨都是聾的?"
帳外忽傳來密集的鷹唳,十七隻海東青撞破穹頂俯衝而下。坐在鐵鷂子上的鑲藍旗甲士慌忙舉起連擊火銃,卻見猛禽爪間寒光閃爍——每隻鷹足都綁著寸許長的雷火筒!坐在鐵鷂子上的鑲藍旗參領阿穆魯剛摸到腰間的燧發短銃,就看見沖在最前的海東青利爪間火星迸濺——那竟是遼東霹靂堂特製的雷火筒,引信在朔風中嘶嘶作響!
"將軍小心!此乃子母雷!"副將阿濟格一邊暴喝,一邊將費揚古推開,隨手,藍色寒冰銃挾著寒光噴出液氮射向瑪瑙酒樽,半空潑灑的瓊漿霎時凝作冰晶,擋住了爆炸的衝擊波。話音未落,三尊鐵鷂子轟然迸裂,燃著磷火的青銅碎甲裹挾人肉殘肢,直將十二幅五彩經幡擊得千瘡百孔。黑煙里裹著焦臭,傷卒拖著斷腿在血泊中蠕動,哀嚎聲撕心裂肺。
費揚古鷹目充血,忽見鷹尾翎俱懸狼首銅鈴,那金漆紋路正是科爾沁王帳印記。他猛地扯斷辮梢珊瑚墜子,青絲未及落地便騰起幽藍鬼火:"博爾濟吉特哈屯!爾欲令全族給你殉葬不成!"
金帳珠簾嘩啦作響,哈屯按劍而出。九鳳銜珠金冠壓著染霜雲鬢,鎖子銀甲映得她眉眼如刀:"佐領大人好大威風!"她踏著滿地狼藉步步逼近,戰靴碾碎冰珠發出碎玉之聲,"當年老台吉歃血盟誓,科爾沁寧可斷頭不折腰。爾等意欲吞併我科爾沁部,倒要反誣本宮引狼入室?"就在雙方人馬即將開始廝殺之舉。牙帳外的穹頂裂開百丈缺口。一艘巨大的玄鐵飛艇順著夕陽出現在半空中,飛艇腹部日月徽記寒光凜冽,蒙漢雙語的敕令自巨大的蒸汽廣播陣隆隆壓下:"大明欽差駕臨,諸部速解兵戈,跪迎天威!"
鑲藍旗武士手中火銃尚有餘溫,此刻卻似泥塑木雕。忽有什長膝甲撞地鏗然作響,這聲響如瘟疫般蔓延開來,轉眼間甲冑碰撞聲與牙關打戰聲交織成片。費揚古攥著冰刃的指節泛白,忽見哈屯反手割破掌心,將血抹在彎刀吞口處——那正是博爾濟吉特氏族歃血死戰的古禮。
費揚古見那艘玄鐵飛艇徐徐降落,明國欽差的旗幟在夕陽下獵獵作響,頓時睚眥欲裂。他戟指罵道:"這群明狗!來得好巧!"言罷,他猛地一拍戰鞍,鑌鐵戰刀鏘然出鞘,刀鋒映著夕陽如血般猩紅。
草原朔風捲起細雪,博爾濟吉特絳紅狐裘在風中獵獵作響。她勒住戰馬時,銀鼠皮帽檐下墜著的珊瑚珠串撞出清脆聲響,卻遮不住那雙狹長鳳目里驟然緊縮的瞳孔。飛艇投下的陰影掠過她綴滿綠松石的牛皮腰帶,將繫著黃金狼首的辮梢掃過緊繃的下頜線,這位年過四旬的草原美婦勒緊韁繩時,豐腴腰肢在鑲嵌青金犀石的角帶下劃驚出心動魄的弧度。她比周圍旗主們足足高出半頭,飽滿的胸脯隨著呼吸起伏,將綴滿紅珊瑚的瓔珞項撞圈出細碎輕響。
>"慢著——"她揚起鑲銀馬鞭,三十八道狼牙裝飾在日光下泛著冷芒。十指戴著鹿骨扳指的右手虛按在腰間彎刀上,這個動作讓周遭十二位科爾沁旗主齊齊勒馬。達爾罕貝勒驅馬上前半步,灰白虯須沾著冰碴:"哈屯,明人這鐵鳥來得邪門,鑲藍旗的狗不是好東西,關內的漢人更不是什麼好鳥,不如讓兒郎們......"
話音未落,飛艇艙門已轟然洞開。錦衣衛指揮使張承志踏著玄鐵舷梯拾級而下,飛魚服補子上金線繡的獬豸在朔風中若隱若現。當他抬手行禮時,雲紋織錦的寬袖滑落半寸,露出腕間三道猩紅刀疤——那是幾天前大同血戰留下的印記。
他左手撫胸,對著科爾沁各旗主以及博爾濟吉特哈屯行了個蒙古標準的禮,右手指節分明地展開敕書捲軸:"奉天承運,大明永曆皇帝詔曰,科爾沁及察哈爾諸部旗主,台吉,"喉間滾動的蒙語帶著大同城特有的渾厚腔調,目光掠過博爾濟吉特耳畔氏搖曳的孔雀石「自即日起,統歸大明察哈爾省管轄,察哈爾省新任駐防將軍為....."
話音未竟,鑲藍旗龍紋牙旗已裹著雪暴壓至眼前。費揚古手持九環連發火銃,槍口的刺刀直指著張承志:"好個巧舌如簧的傢伙,明國居然派張承志你這條狗來當使者!"隨即,他用刺刀尖抵住張承志咽喉三寸處,他左頰黥著的海東青刺青暴因怒扭曲活如物,
"你詐取大同不過旬月,如今又要離間我大金與科爾沁?你們漢人自土木堡後就瞎了長城外的眼,如今倒學會鬣狗的伎倆了?"聲浪震丈得外松枝積雪轟然墜落。
張承志的右手食指驟然扣住敕書鎏金鎖扣,青金石扳指在雪光中迸出寒芒。他迎著劈面刀鋒向前半步,絳紅官袍的鬥牛補子擦過刺刀,激起一串刺耳銳響:"費揚古閣下,大同歷來就是我大明的邊界重鎮,崇禎十九年四月初七寅時三刻,鑲藍旗破廣靈門而入,大同數萬軍民,被你們屠戮一空....."言語間,冰晶已在他眉睫凝成白霜。
"如今聖天子不過是將被淪陷了二十三載的華夏故土,重新刻進我大明山河罷了,至於說科爾沁諸部.....本就是我大明忠順王....." 張承志指腹摩挲著磚面箭痕,"聖天子已令工部重鑄建州衛指揮使印——就等著鑲藍旗認祖歸宗那天。" 雪沫凝在他睫毛上冰結成棱,目光卻灼得費揚古掌中火銃銅管發燙。
費揚古胯下烏騅忽作人立長嘶,鐵蹄踏碎青石板上三寸寒霜。張承志廣袖微振,一方嵌著箭簇的殘磚滑落掌心,磚面"大同左衛"四字官窯銘文猶帶洪武年間風霜,恰與十丈外科爾沁諸王腰間懸著的永樂金符遙相映照——那五爪龍紋在暮色里泛著血光,恍若前朝舊夢。
"好個逆臣!"鑲藍旗都統貝勒猛勒海騮馬金絲轡頭,燧發銃管如毒蛇吐信,自張承志的蟒袍下擺寸寸上移:"今日便拿你項上人頭祭我鑲藍旌旗!至於科爾沁草原的狼崽子們,我自會慢慢收拾...."話音未落,卻見張承志負手向天,殘陽如血的雲翳間忽聞霹靂乍響,玄鐵飛艇垂降九霄,其腹下機關樞鈕轟鳴如雷,一百二十八桿青銅連珠銃如巨鯤垂須,銃身鏨刻的《幾何原本》算式在斜照里明滅生輝。
"貝勒爺莫衝動...."張承志輕撣衣襟煙塵,指尖掠過腰間玉帶嵌著的渾天儀:"貴部鑲藍健兒皆是大金巴圖魯,若盡數化作這焦土圓周上的算符,不可惜麼..."話音方落,但聞連珠火銃齊鳴,草原忽現奇觀:三百精騎周遭七丈之地,牧草竟依《測量法義》所載弧線次第燃起,烈焰描摹的渾圓分毫不差,驚得費揚古護頸鐵鱗驀地灼如烙鐵。
「張承志....你....你....你這南蠻子....」
張承志見效果已成,便示意飛艇停止射擊,隨即走近費揚古,壓低嗓音,似嘆似謔的說道:"貝勒爺莫慌,本指揮使向來不好殺戮,何況我們錦衣衛從貴國中獲悉密報,你們康熙小王爺身體已現沉疴之相。上京城內索相與納蘭中堂的棋局已經愈演愈烈..."他故意頓住,袖中滑出半幅血跡斑斑的邸報,"貝勒此刻不返上京護持正藍旗主,倒有閒心在此陪張某演算彈道?"
貼主:卓天212於2025_02_26 10:00:01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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