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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婚 (17-26完結+番外篇)作者: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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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8:52: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十七)變因
半月後,孟拂和段林希相約在第一次見面的咖啡廳。
「怎麼樣,你和你前夫的事,都解決了嗎?」
段林希攪動拿鐵里的冰塊,冰塊與杯壁碰撞,響起夏天的聲音。
孟拂釋然一笑,眼裡流光拂過,點頭:「差不多,現在在冷靜期里,下月初應該能拿到離婚證。」
「那就好,」段林希想起今日來的用意,在包中翻出一些紙張,遞給她看,「今天約你,是有些事和你商量。」
「這些,是什麼?」
粗略一看,都是些數字,零零散散擺在一起,看不出它的用途來。
「這段時間,因為上次那個視頻流量太大,我拿到了平台的一大筆錢,還因此接了幾個廣告,我把這些錢都存在一張卡里了,由你處置。」
錢數目不小,但是對於段林希而言,只是一筆小錢,她心裡本就對孟拂有愧,索性把這些都拿出來,當是對她的補償。
看到具體數字,孟拂心尖一顫,這相當於她好幾年的工資啊。
「我做自媒體本就是為了開心,」怕她有負擔,段林希主動開解,「賺不賺錢我也不關心,這次的事都是你的主意,賺到錢也都該是你的。」
「我有個主意,」思考幾番,孟拂向她提議,「這些錢我受之有愧,不如把它們捐出去,做些有意義的慈善,比留在我手裡要好得多。」
「也是個好去處,」段林希對她的建議表示滿意,「那你想好捐給誰了嗎?」
孟拂想起時不時在網上看到的新聞訊息,心中漸漸有了大致方向,於是開口:「給貧困地區的女生捐衛生巾,或是捐給貧困地區的女校。」
這次能有這麼大的輿論風波,背後是多少女性在努力為她們發聲,因維護女性權益而得到的錢,用於改善更多女性的生活狀態,正是好的因果循環。
段林希贊同孟拂的提議。
「我從劉方寧還多要了二十萬,都給你,和這些錢一起捐了吧。」
這次段林希拒絕了。
「這二十萬你自己留著吧,那是他該給你的。我鑽戒和婚紗都退了,留下一大筆錢,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和這些一起捐了,也算為自己積德。」
相談甚歡,直至賀崢打來電話,兩人才依依不捨告別。
「你怎麼走?」
段林希指指不遠處向她招手的男生,面帶微笑對孟拂說:「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那就好。」
沒走出幾步,段林希突然轉身,向她大聲說:「以後應該難見面了,祝你未來好運,不要再碰見渣男了!」
未等她回應,段林希加快速度跑到男朋友身邊,和他牽著手離開。
「謝謝。」
幾分鐘後,一句感謝才緩緩落下。
「過幾天,我帶你去見個人。」
車上,賀崢隨口向孟拂提起這件事。
「見誰啊?」坐在副駕駛的孟拂轉頭看他側臉。
「我堂哥,」賀崢找到機會也轉過頭來與她對視一眼,眼裡都是笑意,「他要到這邊出差,我和他提過我們的事,想帶你見見他。」
父母那邊他還在想要如何開口,怕他們不能理解,更怕他們會出手阻止,雖然他並不在意他們的想法,可他們的力量還是不容小覷。
沒有萬全之策,他都不能讓家裡那些人知道孟拂的存在,否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來。
堂哥是他比較親近的長輩,年紀漸大但也未結婚,這些年來清心寡欲,聽說是以前交過一個年紀很小的女朋友,用盡心力也沒能求得一個好結果,此後便無心情愛,一直單身到現在。
許久未聽她應話,賀崢心裡漸漸生出不安感,又追問:「你不想去嗎?」
孟拂心中揪成一團,低頭玩手,小聲地說:「再說吧。」
氣氛直轉而下,彼此無言,其間只有孟拂手機震動幾聲,收到幾條消息。
—「這個機會難得,你不該錯過,我全身心支持你去。」
—「儘快做決定,和家裡人好好說,她們會理解你的。」
—「和賀崢也儘早說說吧,是分是合,都要看看他怎麼想啊。」
命運的饋贈,總是一涌而來。人生軌跡才剛剛拐了一個彎,新的選擇又出現在孟拂面前。
這次,她該如何抉擇?
(十八)喝酒
平靜度過兩天,孟拂正收拾東西準備下班,收到了來自賀崢的消息。
「晚上去你家,還是我家?」
兩人這兩天交流很少,除去日常問候以外,基本無話可說。
賀崢是因著生氣不想主動開口。
而孟拂是不知如何開口。
其實安靜下來,孟拂坐在位置上,將未來所有可能性都拿出來設想,比較得失之後,她已經得到了最後的答案。
如今只剩該如何告訴他和怎樣告訴他的問題。
「怎麼了?」鹿織瑤從上司辦公室里出來,剛結束新項目的工作進度彙報,見孟拂悶悶不樂,徑直走到她面前關切問她,「不開心啊?」
「有點煩躁,」孟拂把文件合上,嘟著嘴,「那件事還沒和他說,不知道怎麼開口。」
鹿織瑤坐在她桌上,晃著腳,用手裡文件戳戳她肩:「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我總覺得,」孟拂猶豫不定,緩緩開口,「心裡好像不是很捨得結束這段關係。」
「一開始都這樣,」鹿織瑤從桌上跳下來,文件扔在桌上,把她收拾整齊的包扔給她,拉起她就往外面走,「後面就好了,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今天和我走吧,姐姐帶你去喝酒。」
「好。」
—「我回我那邊,鹿織瑤約我吃飯,今天不和你一起了。」
賀崢才從積累成山的工作中爬出來,拿過手機看,螢幕上顯示的是她拒絕的消息,心情頓時down到底,隨手把手機一扔,又拿起文件繼續看起來。
這兩日和她鬧情緒,把前段日子因為享受愛情而忽略的工作重新撿回來審閱,像是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態,沒有她的那段時光。
以前都是這麼過來的,可如今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是舒適的,到處都寫著,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不就跟她說些軟話,哄哄她,畢竟他們在一起也不過幾個月,這就要見家長確實有些著急。又轉念一想,怕她的猶豫不定不是因為著急,而是從未幻想過與他能有未來,不欲給他任何承諾。
患得患失,太多的不確定性讓他也開始學會繞彎迴避,打破不了僵局,但起碼能維持表面的平靜。
賀崢對孟拂,總是有太多貪心的念頭,想要她多愛他一點,想要她多在乎他一點,想要她把他放入規劃的未來,想要她和他一樣、把全副身心交付對方。
可她被人騙過,早在不知不覺間把自己變成了渾身是刺的小刺蝟,總是用尖銳做盾牌,以不動心來保護自己。雖然和他以親密關係相處著,心卻從未真正向他打開過。
賀崢也不想逼她,他計劃著慢慢來,時日一長,她總能看見他的真心。
把筆放下,摘下眼鏡揉揉發疼的眼睛,賀崢苦笑一聲。
還是不甘心啊。
手機鈴聲響起,賀崢拿過手機,摁下通話鍵:「哥。」
「什麼,你到機場了?我現在就過來,你等我。」
酒吧里,孟拂和鹿織瑤坐在吧檯旁,不遠處有樂隊在演出,她們一邊喝酒一邊欣賞著這些年輕人的精彩表演。
「我說,」酒吧太吵,鹿織瑤扯著聲音對孟拂說,「要不你今天一鼓作氣,把事情跟賀崢說了,打電話就行,說完如果你們掰了,我就在這,給你現場找一個新的補上。」
什麼亂七八糟的?
鹿織瑤越說越起勁,攬著她的肩,指著樂隊的那個吉他手,在她耳邊說:「怎麼樣?雖然比不上賀崢那麼帥,但是勝在年輕,身材看起來也不錯,適合玩玩。」
還沒等她說完,一件西裝外套從空中落下,遮住了她的視線。
「誰啊?」
鹿織瑤氣急敗壞,一把把那件衣服抓下,抬眼一看,發現是那個失蹤了好幾天的臭男人,臉色一沉,把衣服扔回他懷裡,拉起一臉茫然的孟拂就往外面走。
才到門口,兩人腳步一愣,竟是看見了賀崢的身影。
「你和他說了我們在這?」
孟拂不習慣喝酒,沒喝幾口就開始暈暈乎乎,期間收到了賀崢發來的消息,隨手便回復了。
「我不記得了。」
雖然隔著遠,鹿織瑤依然感覺到了賀崢身上透露著濃濃的怒意,抓過孟拂的手輕輕拍打幾下:「你好之為之,他是我上司,我打不贏他的。」
說罷便要走,卻被孟拂大力拉回來。
「別啊,你先幫我擋擋,我不想見他。」
「孟拂你這,他看見我了,完蛋了。
慌亂中,鹿織瑤再抬眼一望,賀崢身邊的那個人,似是有幾分熟悉。
等那人走近,她才看清他的面孔,下意識鬆開了孟拂的手,低聲暗罵:「damn!」
怎麼還罵髒話了?
孟拂不知所措,剛一抬頭就被疾步走來的賀崢拉入懷裡,被他低頭嗅身上的酒味,不敢亂動。
「喝了多少?」
質問中夾帶著生氣,孟拂只好實話實說—「五杯吧,就是那種很小的杯子。」
酒意上來,孟拂也不知是何心意作祟,在他臉色鐵青的時候竟然還能笑出來,撲入他懷裡,和他對視,傻傻地笑,撒著嬌哄他:「別生氣嘛,我和你回家好不好嗎?」
賀崢被她的動作驚喜到,一下改怒為喜,回抱她,在她耳邊輕輕說了聲:「好。」
(十九)古怪
這變臉的速度,看得鹿織瑤是目瞪口呆,才回過神來,就接到了來自他人的問候。
「好久不見。」
記不清是五年還是六年了,鹿織瑤看著這張似熟悉似陌生的面龐,腦海里浮現多年前的點點滴滴。
「好久不見。」
孟拂耐不住酒意,倒在他懷裡,哼哼唧唧,小聲念叨著什麼。
賀崢急忙抱住她,慌亂間聽見哥哥賀昀和鹿織瑤的對話,問:「你們認識?」
「嗯,」賀昀眼神在鹿織瑤身上停留,淡然開口,「老朋友了。」
模稜兩可的答案,賀崢也沒時間深究,橫抱起孟拂,對著哥哥著急說:「哥,我送不了你了,你是自己去酒店還是我給你安排車過來接你?」
賀昀知他著急,讓他儘管放心:「你去吧,我自己去酒店就行了。」
「那我走了,明天再和你聯繫。」
喧囂過後,只剩下鹿織瑤和賀昀兩人,在原地遙遙相望。
「賀崢,是你弟弟啊?」
「嗯,」賀昀向她解釋,「那幾年他都在國外讀書,所以你才沒見過他。」
「哦。」
氣氛又沉寂下來,鹿織瑤開始用腳踢路邊的小石子玩,而賀昀就這麼看著她,有很多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
剛說出一個字,便被人打斷。
「鬧夠了嗎?」原先那個年輕男孩終於追上她們,抓住她手腕,和她對視,「和我回去。」
鹿織瑤一腳踢過去,那人卻還是不鬆手。
「我今天不想和你走,我回我自己家。」
說罷,用力想掙脫他的手,卻擰不過他。
最後是賀昀冷著臉上前把他的手從她身上扒開,讓她躲在身後,一字一句和那個男孩說:「她不想和你一起。」
男孩還想說些什麼,可想到他也沒有立場指責她什麼,自己堵著氣和自己說了句「算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男朋友?」
炮友應該不算男朋友吧,更何況還是一個不懂事的炮友。
鹿織瑤搖頭,模稜兩可地回答:「不算是。」
頂多是個曖昧對象。
低頭看手機,已經九點多了,明日還要上班,鹿織瑤把包背好,向他告別:「我要回去了,你怎麼走?」
雖是多年未見,但兩人之間並無敘舊的必要,甚至過了今日,以後能不能再見都尚未可知。
「你能帶我一程嗎?」賀昀走上前,離她更近了些,「我對這裡不太熟。」
多年未見,他睜眼說瞎話的本領確實有所長進。
沉默不語,賀昀知道自己越界了,正欲找個藉口把事情揭過,卻在下一秒聽到她說—
「我要叫車了,你去哪裡?」
她還是心軟了。
另一邊,賀崢開車到了家樓下,把車停下,側過身子看副駕上的孟拂,她正睡得香甜。
他先輕手輕腳下車,到副駕駛那邊打開車門,幫她解開安全帶,然後把她抱起,關上車門後便往家裡走去。
孟拂窩在他懷裡,順著他的動作抱住他脖子,頭一直在他胸前亂蹭,嗅到熟悉的氣味,這才放心,小聲嘟囔:「賀崢。」
「嗯,怎麼了?」
她聲音很小,他只能低頭,把耳朵靠在她臉上,想聽清她的話。
「你還氣嗎?」
賀崢失笑,沒想到她醉中還惦念此事,看起來,還是他比較不識好歹了。
「不氣了,」電梯抵達樓層,他抱著她走出去,柔聲說道,「怎麼捨得生你的氣嘛。」
生氣都是一時的,已經長到這般年紀,早就對處理自己的情緒問題有一套心得,只要有足夠時間便能自己將自己哄好,哪還能要她哄他。
開門,他先把她放在沙發上,彎腰低頭為她脫鞋,走回玄關打開鞋櫃往裡面放好,正想走回去,結果卻被人從背後抱住。
孟拂跳到他背上,幾下動作就被他牢牢背好,臉伸到他面前,和他臉貼臉,迷迷糊糊地說:「那你以後也不准生我的氣。」
「不會不會,」哄小孩一樣,賀崢縱容她的一切,「永遠都不會生你的氣。」
「不管我做了什麼?」
「不管你做了什麼。」
他對她有太多渴求,可以對她無限包容。
孟拂心滿意足,在他臉上吧唧親了好多下,搖著他脖子,撒嬌道:「我睏了,想睡覺。」
於是賀崢把她背回臥室,輕輕地把她放倒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彎腰低頭時,還聽見她無意識地念叨什麼離開、以後、工作,心生疑惑。
從臥室里出來,賀崢先是看到了被她隨手扔在地上的包,俯身把它撿起來,卻發現拉鏈沒拉,掉落出幾張紙在地上。
他又把那幾張紙撿起,粗略一看,租房、租金等字眼躍入他眼內。
把包放回沙發上,他也隨之坐在旁邊,沒忍住好奇,把那幾張紙仔仔細細翻看,越看越是古怪。
這不是她自己現在住的那套房子嗎,怎麼要出租給別人?
怎麼還有別的城市的中介信息?
她到底要做什麼?
(二十)翹班
第二天,鹿織瑤踩在上班的最後叄十秒抵達辦公室,路過孟拂工位時,發現那竟然空空如也。
難道她遲到了?
可她從未遲到過啊。
鹿織瑤坐下,和最近的同事低聲竊語:「你看到孟拂了嗎?」
「孟孟她今天還沒來啊,都沒看見她人。」
「啊?」
「說來奇怪,賀總今天也還沒到,平日裡這兩個人都挺積極上班的,今天竟然都還沒來。」
「......」
鹿織瑤一瞬間明白了什麼,既然兩個人都沒來,反向可以證明他們還是在一起的,那說明孟拂是安全的,她也就沒必要擔心她了。
「織瑤,到我辦公室來。」
上司喊她。
「好嘞!」
窗簾拉上,臥室內一片黑暗,被窩起起伏伏,隱隱約約能聽到身體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不知是誰主動的,等兩人意識過來時,身體已經緊緊糾纏到了一起。
「幾點了?」
被他吻到意識模糊,孟拂依然記起今天是工作日,在分開的間隙里找准機會問他。
「別管了。」
手機就在床頭,然而賀崢此時全然顧不上它,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裡面散落著幾個套,是上次用剩下的。
他微微直起身子,撕開包裝袋,摸黑往昂揚挺立的那處上套,一邊動作一邊還忍不住低下頭和孟拂親吻。
孟拂今日從他的愛撫中醒來。
他沒醒,仍在夢中,手卻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摸來摸去,下身因為晨勃,正生機勃勃地頂在她臀上。
遲疑幾秒後,孟拂把他搖醒。
一來二去,兩人最後就到了現在這種地步。
遮光窗簾效果很好,賀崢基本看不仔細她的表情,只能憑藉她逐漸變軟的聲音、升高的體溫以及花穴里不斷流出的蜜水來感知她的情動。
孟拂自認在床上,是花費了一番心思來調教賀崢的,畢竟他毫無經驗,正是需要她教的小白一枚。
如今看來,效果不錯。
她情動至極,穴里又湧出一股花蜜,順著他進入的手指流出,打濕身下的床單。
「你進來吧。」
被他弄了多時,她的空虛感已達到巔峰,想要他快些進入。
「嗯。」
磁性低沉嗓音環繞在她耳邊,勾起陣陣酥麻感,雙腿被他分開,先是穴口塞進龜頭,而後一頂,她將他吞入大半。
「唔,」她又主動抱住他的脖子,摁著他往下,在他唇上小啄幾口,「有點脹。」
賀崢耐著性子又慢慢頂進去一點,在她唇上親上幾口,抽出手把床頭的小燈打開,總算能看清她的表情。
孟拂突然嘿嘿笑起來,在他疑惑不解的眼神里花痴著說一句:「你好帥啊。」
賀崢忍不住也笑起來,停止進入,用手揉揉她的臉,寵溺地問:「不會還在醉著吧?」
孟拂拍打他手幾下,伸手摸他下頜,那裡長出了新的鬍渣:「等下我給你剃鬍子吧,和上次一樣。」
賀崢點了點頭,隨即抱起她換成後入的姿勢,今日她一舉一動都太可愛,此刻他身心都已忍耐到極致,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來抒發他漫溢的情緒。
「你慢點。」
狂風暴雨來臨,床晃動起來,孟拂沉浸其中,身子被他頂到不住往前傾,剛脫離一點,就被他俯身抱回來。
偶爾任性一次,和男朋友一起逃班。
孟拂被他親到意識模糊,手往後伸,一直在他的下頜線上遊走。
這種感覺還挺爽的。
臨近中午才下床,賀崢先把她抱到浴室里,讓她坐在洗手台上給他刮鬍子,和她鬧騰了好一陣才被不耐煩的她打出浴室。
「我要洗澡了,你去把床上收拾一下。」
於是他一邊重新鋪床,一邊打電話給陳助說清楚今日安排。
「嗯,有緊急的事就給我打電話,其餘都等我明天回去再說。」
這是他第一次翹班,原因是捨不得家裡這溫柔鄉。
賀崢察覺到自己越來越有墮落之態,但他好像還樂在其中。快樂會削弱人的鬥志,這話誠不欺人。
「賀賀,」有人盯著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門後探出頭來,使勁向他眨巴眨巴眼睛,「我餓了,你去做飯好不好嘛。」
說完,還朝他笑。
他把枕頭放回床上,問她:「想吃什麼?」
這小祖宗。
「想吃面。」
「好,去吹頭髮吧,別感冒了。」
「你最好了。」
關門前,她還送他飛吻一個。
(二十一)坦白
下班,鹿織瑤開車回家,到了家樓下,停好車後便下車,邊走邊看手機,想著今晚點哪家外賣。
到家門口,卻看見有個人蹲在一邊,似是在等她回來。
紀璽聽到腳步聲,猛然抬頭,只見等待的人已在眼前,慌忙起身,忍著腳麻走到她面前:「我有話和你說。」
鹿織瑤可沒那麼好脾氣,又一腳踢過去:「你自己生的氣,半個月沒見,昨晚一上來又給我甩臉子,要是不想繼續就早說,我們好聚好散。」
說完就想走,卻被他一把抱住,聽到他焦急開口:「我去外省比賽了,這才一直沒有聯繫你,我早就不生氣了,昨天晚上對不起。」
昨晚他幾個朋友非要拉著他去喝酒慶祝,他原本打算坐個十分鐘就走人,誰曾想看到了她,見她視線一直在台上的那幾個男生身上停留,還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來,他這才沒忍住走到她身前,用自己的外套擋住她的視線。
「對了,」他又從口袋裡翻出一大堆東西,塞進她手裡,「我的獎牌,還有送的幾個紀念品,都給你。」
鹿織瑤眉頭一皺,想還給他,又被他送回來,頭疼死了:「你給我的那些獎牌我家裡都快擺不下了,你自己收著不好嗎,非要放我這裡?」
若是其他,她倒能心安理得地當垃圾扔了,可這些都是他的榮耀,是他揮灑汗水打敗多人才爭回來的勳章,若是都扔了,豈不是可惜至極。
「放在你這裡我才放心,」紀璽低頭在她臉上蹭來蹭去,求她,「不要生我氣了好不好?我給你認錯了。」
「我一直想聯繫你,但是教練把我手機收了,比賽結束了才還給我,我馬上就給你打電話了,然後就發現你把我拉黑了......」
鹿織瑤都記不起這次她和他是因為什麼鬧矛盾了,左右不過就是他想轉正,而她只想保持現狀。
「紀璽,」鹿織瑤認真和他說,「我是真的不想改變現在的一切,你要是接受不了,不如提早分開吧。」
「不行,」他語氣一下嚴厲起來,鬆開她,和她對視,「鹿織瑤,是你先來招惹我的,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手?」
她是一時興起,好不容易碰見了個極品帥哥,色心壯膽,卯足力氣把他給睡到了,後來就理所當然發展成了長期炮友關係。
若是知道他這麼纏人,鹿織瑤打死也不會去勾搭他,她只想玩玩,沒想要什麼天長地久。
悔不當初啊。
見她發獃,紀璽乾脆吻住她,免得又從她嘴裡聽到那些不想聽的話。
從開門到一起倒在床上,他們的嘴就沒分開過,她坐在他身上,開始脫他的衣服。
管他的呢,先爽了再說。
到了晚上,孟拂才看到自己的包,拿過來看看有沒有少了東西,發現那幾張紙都整整齊齊迭在一起,明顯不是她的風格。
是賀崢看到了嗎?
再拖下去,對兩人都不是什麼好事,孟拂思考良久,決定向他袒露實情。
走到書房門口,敲門進去,見他臉色鐵青,她關切地問:「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賀崢不語,伸手把她拉回來,手似寒冰那般,刺得孟拂手疼。
「是工作上的事?」
他搖頭,依然保持沉默,禁錮她腰,讓她跌坐入他懷裡,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別,」他抱得太用力了,孟拂小聲叫喚,「有點疼了。」
他鬆開一點,向她說句「抱歉」,卻依然讓她牢牢坐在他身上,不准她離開。
「賀崢,」她終於鼓起勇氣,「你看到我包里的東西了嗎,我......」
未等她繼續說下去,賀崢便打斷她的話,手指輕輕壓在她唇上,用極其蠱惑人心的聲線道:「那邊你住不慣是不是,搬過來和我住,好嗎?」
不像商量的語氣,反而像在下命令。
那是她婚前買的房子,婚前叄年多一直住在那裡,怎麼可能住不習慣。現在只是因為即將離開這裡,想把它租出去罷了。
「不是,我...」
孟拂下意識要反駁,卻又被他打斷。
「我明天陪你過去清東西,」他徹底陷入自己的邏輯中,無視她的行為,「都搬過來,行不行?」
「賀崢,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麼?」他開始裝傻充愣,顧左右而言他,「你東西多不多啊,一天能搬完嗎?」
「賀崢,」她無奈地喊他名字,「我們不能逃避啊,事情總要解決的。」
「孟拂,」賀崢語氣漸冷,握住她的手,認真道,「是不是我平常對你太好了,以至於你忘記我是個什麼人了?」
久居高位,他不是那種沒有手段的人,只是在她面前,一直收斂著。
「我要想留住一個人,能有千萬種方法,你別逼我。」
(二十二)哭
「早呀,」鹿織瑤走到孟拂身邊,把手裡的咖啡放在她桌上,語氣輕快,「請你喝咖啡。」
「謝了。」
語氣不對。
鹿織瑤靠在桌邊,仔細看了看她的表情,沒有想像中的春風得意,反而夾帶幾分愁緒,於是開口問:「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和我說說吧。」
她心情好,不介意做為人排憂解難的小天使。
「我......」
話還沒說出口,餘光看見賀崢進來了,他只看了她一眼,冷著臉加速走開。
「你和賀總,」鹿織瑤圍觀了整個過程,感受到這兩人之間不太對勁的氛圍,小心翼翼開口,「吵架了?」
「他知道了那件事,」孟拂一邊搖頭一邊嘆氣,「不是我告訴他的,他從別的地方知道的。」
「他生你氣了?」
「應該是吧。」
從昨晚到現在,兩人都沒主動和對方說話。躺在床上時,孟拂背對著他,他什麼話也沒說,卻強硬地讓她轉身,把她摁在懷裡,讓她貼著他睡。
孟拂本想推開他,手剛摸到他手臂上,就感到一陣顫抖,抬頭偷看幾眼,他雙目緊閉,嘴巴抿著,睡著也是愁容滿面的模樣。
心裡嘆氣一聲。
算了。
孟拂主動往他懷裡靠,他手微微一頓,隨後順勢抱她抱得更緊了些,兩人就這樣睡過一夜。
「他有什麼好生氣的啊,」鹿織瑤忿忿不平,這男人竟然這麼不懂事,「都叄十的男人了,這機會對你來說多難得,他一點都不替你考慮。」
俯身握住孟拂的手,一臉認真:「甩了他吧,等事業起飛後,不怕找不到更好的!」
噗笑一聲,孟拂心情變好一些,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今天有時間我再和他好好聊聊,是分手還是異地戀愛,總要做個決定。」
一個上午,賀崢都在辦公室里,未曾踏出一步。
先是把積累的幾份工作完成,隨後拿出那份緊急調查出的結果翻來覆去地看,眉頭緊鎖,心裡都揪成一團。
期間陳助進來送文件,見他愁緒滿懷,忍不住關心,多問了他幾句。
賀崢正愁找不到人商量,把那家公司的情況簡明介紹了下,然後問他:「你覺得這個機會怎麼樣?」
陳助沉思片刻,隨即開口:「如果是站在普通員工的角度上,這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上升空間無限大,基本待遇都好,前景確實廣闊,未來無可限量。」
「當然,如果已經到了我,或者是您的位置,是看不上這個機會的。」
到達他們這種地步,未來升職加薪都比較穩定,再花大代價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完全沒有必要。
他們不走,留給下面的人的晉升機會也就不多了。
孟拂自然想到這一層,她不願一輩子都在男朋友的手底下做事,也不想用一生才能實現和他並肩,所以她主動跳出去,找尋新的可能。
以前相熟的學姐給她遞來招攬書,請她去北京,到她的公司做事,薪資和崗位都遠比現在的好。
學生時代,她曾和這位學姐一起參加過創業大賽,那時種下因果,到今日此時得到回報。
賀崢又怎麼能猜不到她的心思?
只是偏偏是北京,他好不容易從那裡跳出來,這邊的生活才進入正軌,而他的愛人卻又要遠走北京。
而且,他父母都還在北京......
下午,孟拂無心工作,時不時低頭看手機,時不時抬頭看那邊辦公室的門,在猶豫怎麼開口。
他今日躲在裡面不出來,午飯也是陳助送進去的,明顯是不想見她的表現。
哎,男人真難哄啊。
孟拂點開微信,在和他的對話框里打下一句—「我可以進你辦公室嗎?」
點擊發送,一秒後得到他的回答。
「嗯、」
一進辦公室,她便看到了桌上的酒,以及趴在一旁閉目養神的他。
孟拂走到他身邊,輕輕拍拍他肩,柔聲問:「怎麼白天喝酒?」
賀崢聽到她的聲音,迷迷糊糊直起身子,撲進她懷裡,臉靠在她腹部,語氣委屈至極:「心裡難受。」
這是孟拂再次看見他喝醉時的模樣,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今天的他脆弱易碎,像一隻被主人遺棄在暴雨里的可憐小狗,渾身濕透,眨著濕漉漉的狗狗眼看向救世主,渴求著她,能救他於風雨之中。
孟拂在他後背輕輕撫摸,心疼且無奈,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為什麼是北京呢,」他小聲嘀咕,「那邊一點都不好。」
「為什麼?」
「討厭的人,討厭的事,都在那邊。」
說著說著,他抱緊了她腰,臉緊緊埋進去,點點淚滴落在她衣服上。
很多人都說,故鄉是心中的最後一片凈土,那裡只有溫情、快樂以及未曾經歷世事無常的天真童心。
可於賀崢而言,故鄉從不是歸處,而是噩夢的棲身地,陰雨連綿的倫敦與它相比,都要可愛不少。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賀崢從未如此失態過,幾乎是號啕大哭起來,「你卻要去北京了。」
(二十三)見面
賀昀在酒店開視頻會議,那邊人正滔滔不絕地發表著自己的觀點,十句里有八句都是廢話,頭隱隱發疼,他低頭拉開抽屜櫃,翻出藥就著水吞下去,餘光看到手機螢幕亮起,拿過一看—
—「賀昀?」
沉寂多年的號碼再次發來簡訊,賀昀那一瞬懷疑是否是自己眼神不好,看錯了發信人。退出來又進去,反覆確認了十遍,他才終於相信。
—「嗯,有事嗎?」
—「關於賀崢的事,我想和你說說。」
—「好,我來接你吧。」
和以前一樣,不過那時他是等她下課,如今等她下班,是不是可以看作,是新的開始?
辦公室內,孟拂手忙腳亂地給賀崢擦眼淚,可他還在不停地說。
「對不起,我昨天不想跟你吵的,我錯了。」
賀崢昨晚失眠一整夜,從她主動往他懷裡鑽的那刻起,他就徹底睡不著了。
他放不下她,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她。
「不去北京好不好?那裡氣候沒有這裡好,也沒這裡好玩。」
「人也不好,都是壞人。」
「我們想別的辦法行不行?除了北京,其他的城市都行,我來安排,好嗎?」
孟拂搖頭,在他耳邊輕聲道:「你醉了,先睡一會好不好?」
是哄他,更是變相的拒絕。
賀崢也哭累了,死死地抓住她,靠在她懷裡睡覺,嘴中還在念叨:「我不會放手的,永遠不會。」
孟拂抱著他,和他一起躺在小沙發上,撩起他有些凌亂的劉海,在額間上輕輕落下一吻。
她還是要走,但她也捨不得他。
伴隨著嘆氣,她緩緩閉上眼,和他一道補眠。
總還會有辦法的。
下班時間已到,辦公室內人走了大片,只剩下鹿織瑤和幾個在收拾東西的同事。
鹿織瑤見孟拂仍未回來,也就不等她了,拿起包快步下樓,用手機和賀昀聯繫。
「就在門口,白色的車。」
鹿織瑤一眼便看見了,徑直走過去,彎腰從車窗向他招手示意,隨後開門上車,在副駕駛上坐好。
「我訂好了餐廳,一個川菜館。」
聽到他的話,鹿織瑤默默把收藏的幾家粵菜館刪除了,轉過頭問他:「你能吃辣嗎?」
鹿織瑤愛麻愛辣,喜歡重口味的食物,但她知道賀昀口味清淡,腸胃也比較脆弱。當初在一起時,她年紀尚小,總是鬧脾氣讓他陪著她去吃湘菜或是川菜,他也總是順著她陪她去。
如今她和他已經不是那種關係了,她不希望他仍然為她妥協。
「這些年,我口味變了,」賀昀笑著和她說,語氣輕鬆,「早就能吃辣了。」
不是虛言,一次兩次是不適應,但一個月里他總會吃上幾次,自然而然也就習慣了。
變了嗎?
鹿織瑤默默點頭,時過境遷,她也沒有以前那般無辣不歡了。
聽鹿織瑤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賀昀陷入沉思,夾菜的動作卻沒停止,又往她碗里添了一塊牛肉。
「你能幫幫我的朋友嗎?」
鹿織瑤其實也能想到其他迂迴的解決辦法,但都可能沒有直接找賀昀出主意來得有效。也是多年前的習慣使然,出現問題,她總會下意識向他求助。
「你別擔心,」賀昀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撫,「賀崢他不是壞人,我了解他,你放心,我會盡力勸他的。」
心裡還是緊張,手心都微微冒汗,見她沒有甩開他的手,才稍微放心一點。
「嗯,」鹿織瑤和他對視,相信他的承諾,「我相信你。」
「賀崢他因為家裡的一些事,對於北京有些牴觸,這才會對你朋友的決定有那麼大的反應。」
賀昀慢慢向她解釋,想到他那煩人的叔叔阿姨,很為賀崢捏一把汗。
賀崢像他,都是成長於冷情功利的家庭中,外表冷淡,內心裡卻掩藏著一團火,遇到特定的人才會激發出來,偏執又執拗,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會輕易放手。
他不太幸運,走錯了一步,硬生生把最愛的那個人給弄丟了。
如今賀崢也走到轉折點上,賀昀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走上自己的老路。
他會幫他。
(二十四)哥哥(上)
晚飯後,賀昀開車送鹿織瑤回家。
半路上,鹿織瑤電話鈴聲響起,一看,正是紀璽打來的。
「喂,我不在家,哦,那你忙唄,我哪有,別煩我了,去打球吧。」
雖是吐槽的話語,可眉眼間都是笑意。
賀昀在方向盤上的手摸摸握緊。
「我到了,」鹿織瑤看到熟悉的街道,「就在前面那個路口將我放下來就行了。」
「好。」
車停穩,鹿織瑤解開安全帶,正欲與他告別,卻被他拉住,茫然間和他柔情雙眼對上,心尖一顫,問:「還有什麼事嗎?」
「織瑤,」賀昀喚她姓名,字字句句發自真心,「我們,還有可能嗎?」
鹿織瑤愣怔住,隨後釋然一笑,向前俯身,在他唇上飛速親了一下。
「哥哥,我們已經錯過了。」
當年,鹿織瑤和他用盡心力也沒能挽回分手的結果,大家都盡力了,可最後的結局就是那樣。即使過去五年多,她和他都成長了,對待感情的態度都能更加成熟,可那又能怎樣呢?
錯過就是錯過了,鹿織瑤雖然會因他心軟,但卻不想再走回頭路。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獄,賀昀還未從極致的失落中回過神來,餘光瞥見不遠處的身影,似是那日那個年輕男孩。
不算是男朋友嗎?
低聲痛呼,賀昀猛然彎身,手扶住頭,臉上湧現出痛苦神色。
「你怎麼了?」
鹿織瑤著急起來,撲到他身上,語氣十分焦急:「要送你去醫院嗎?」
「老問題了,頭疼而已,」他顫抖著聲音,用盡最後的力氣回復她,斷斷續續地說,「你那邊,車窗下面,有幾個藥瓶,你翻出來,遞給我。」
一把摸出好幾個藥瓶,鹿織瑤又是震驚又是著急,來不及細想,全部塞給他,讓他快點吃藥,不要讓她擔心。
賀昀迅速找到相應的藥瓶,倒出兩粒吞下去,忍著疼痛安撫她:「沒事了,一點小毛病,我都習慣了。」
「你什麼時候有這毛病了,」鹿織瑤不解,語氣里夾帶著幾分心疼,「你這幾年怎麼照顧自己的,明明當初...」
明明當初都能把我照顧的那麼好。
「工作太忙了,沒顧得上自己,」賀昀揉揉她的頭髮,語氣還和以前哄她的時候一模一樣,「好了,我會多多注意的。」
大騙子,以前工作也忙,卻還能正常作息,抽出時間來健身。
「去我家休息一下,你這狀態也不能開車,」怕他多想,鹿織瑤還非加上一句,「要不然阿姨會找我麻煩的。」
聽到這,賀昀笑出聲來。當年帶她見過家長,他媽媽因為沒能生個女兒,把她一直當女兒來疼,後面知道他們分手了還拿著棍子打他,罵他沒本事留不住人。
他確實沒本事,不然也不會分手,還自己折磨了自己六年,鼓不起重新開始的勇氣來找她。
「下車吧,我把車開進去,你來坐副駕駛吧。」
「好。」
換到副駕駛位置,小區裡面的風景看得更加清楚,果不其然,那棵樹後面正是紀璽。
賀昀朝他一笑,把車窗關上,向鹿織瑤道謝:「謝謝,今晚怕是要麻煩你了。」
「沒事,都是朋友嘛。」
賀崢迷迷糊糊醒來,發現懷裡抱著睡得香甜的孟拂,內心十分茫然,看到不遠處的幾個空酒杯,腦海里浮現出幾個哭泣的畫面,這才意識到,他好像是喝醉了然後在她面前耍酒瘋。
好丟臉啊。
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但是懷裡抱著軟軟的她,他心裡卻又很滿足,於是緩緩閉上眼,繼續和她貼著睡覺。
丟臉就丟臉吧,能把人哄住就行了。
未過一小時,孟拂終於從睡夢中醒來,搖晃他幾下,把他叫醒:「起來了,我們得回去了。」
「嗯。」
兩人都默契地對他醉酒哭泣的事閉口不談,直到回家吃完晚飯後,賀崢才試探著問她:「你還生氣嗎?」
孟拂失笑,用他的話反問他:「你還生氣嗎?」
賀崢猛烈搖頭,握住她的手錶忠心:「我只是有點著急了,我是不會對你生氣的。」
「傻子。」
聽到她罵他,賀崢才完全安心,從身後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在愛里做傻瓜,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哦,」孟拂靠在他懷裡,把玩著他的手指,隨口一問,「你為什麼不喜歡北京啊?」
「那裡對我來說,從來就沒有過溫情的故事,」賀崢不想讓她和他一起分擔那些痛苦,簡單提了幾句,「我從小就在那裡長大,但是一直被父母管著,沒有朋友,只有保姆和家教陪著我,後面去了國外讀書,才感到自由的快樂。」
「你是不想回去了,對嗎?」
賀崢知道孟拂這句話的用意,她一定會走,但是也想知道他的態度。
「嗯,但是孟拂,你相信我,我們之間一定會有兩全的辦法。」
她和他,永遠都不會分開。
(二十五)哥哥(下)
又是那家咖啡館。
賀崢姍姍來遲,今天是周六,早上和孟拂一起賴床,睡到十點才醒,後面看到哥哥發來的消息,趕著過來和他見面。
「哥,」賀崢坐到他身邊,「你找我什麼事?」
把咖啡放到他面前,賀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溫水,與他直視:「聽說你女朋友要換工作了。」
賀崢挑眉,反問他:「從鹿織瑤那裡聽到的?」
「嗯,」賀昀倒是坦然,「昨天和她一起吃飯。」
「哥,」賀崢雙手撐在桌上,好奇中夾帶著幾分調侃,「當年那個女孩,是鹿織瑤?」
賀昀點頭承認。
當年賀崢自高中開始便在英國留學,距離遠加上有心逃避,一年最多回國一次,和賀昀都不一定能見上面,更不用說和鹿織瑤相見了。
賀昀和他通話或是視頻時,無意間提起過鹿織瑤多次,只說自己找到了心儀的愛人,以後有機會介紹給他認識。
「從你當年的描述來想,」賀崢笑得更加燦爛,調侃自己哥哥完全不留情面,「完全猜不到是鹿織瑤啊。」
活潑開朗倒是符合,可那什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還有黏人精,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別說我了,」賀昀指指他,「現在在說你的問題。」
「沒什麼大問題,我可以解決。」
「真的嗎?」賀昀並不認同他的話,反駁他,「沒有問題怎麼會吵架?還讓我也知道了。」
「賀崢,不要輕視這個問題,也不要逃避,所有微小的細節都有可能引向分別的結局。」
回去的路上,賀崢開車,看外面街道變換,夏日炎炎,樹木蔥蘢茂密,正如他的愛情,處於最茂盛的季節,枝葉繁密,而看不見背後的頹態之勢。
「當年我和她,也是在分別之際,我不過偏執多了幾分,就把她徹底逼走了。」
「我都求婚了,我也想過狠心用手段留住她,可她一日比一日要不開心。」
「她不想當賀家夫人,不願被困於金絲籠中,做一隻無法展翅的雀鳥。」
「她不開心,我留住她又有什麼用。」
「行差踏錯一步,我用六年才能重新開始,那你呢,你又要多少年?」
賀昀的話縈繞在他耳邊,在他心間迴響。
夏去秋來,在徹底枯去之前,賀崢必須有所了斷。
孟拂回了一趟父母家,找到機會和父母把未來的計劃詳細闡述了一遍。
父母沉默良久,因為劉方寧那事,心中對女兒都是愧疚,挽留的話在嘴邊徘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最後只能嘆息。
「走吧,想去就去吧,媽媽攔過你一次了,想要你按著我想的路去走,結果卻害了你,這次我不攔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父親翻出家中的存摺,遞給她:「你結婚時收到的錢還有我們給你孩子準備的錢,都在裡面了,北京不比我們這裡,用錢的地方多著呢,你拿著吧。」
孟拂坦然接過,對他們說:「謝謝。」
母親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念叨一些細碎小事,還囑咐她:「要是在那邊待得不開心了,記得回來,有媽媽在的地方就有你的家。」
和小姨告別是在電話里,她又跑外省找朋友玩去了,聽到孟拂要走的消息表現出萬分驚訝,隨即又表示理解,讓她好好照顧自己,並且撂下了不會放過劉家的狠話。
「我上次去過他們家,我和你說啊,他們現在就像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狼狽極了。我說就該這樣,要他們一輩子都這樣活著,才能消我心頭之恨啊。」
孟拂也知道劉方寧過得慘澹,她不主動去打聽,卻總有人趕著來告訴她,而她卻沒有情緒起伏,在即將開始的新人生前,這些都不值一提。
(二十六)新生活(完結章)
四月後,北京。
天色漸晚,已至下班時刻,公司里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孟拂終於關上電腦,拿起文件和筆記本,離開辦公室,準備回家。
—「我和你說啊,現在真是鬼打牆了,連著升職也就算了,那個鄭總,就我以前的上司,現在我不是和他職位差不多高了嘛,他竟然問我,現在他可以追我了嗎?」
遠方的鹿織瑤給她發來消息,孟拂用語音回她:「他什麼時候有這心思的?」
—「他說他以前問過我,我說了一句不會和職位比我高的談,這不平等。」
孟拂將笑聲也錄進去:「像你會說的話。」
—「姐姐我現在有叄朵桃花,今天這裡送花,明天那裡請吃飯,現在公司里也給我來一個,我要煩死了!」
電梯到了,孟拂走進去,在角落裡勉強打了幾個字回過去:「隨心就好。」
那邊沒再傳來訊息,電梯已經到了樓下,孟拂走在最後,慢慢跟在別人身後挪出去,還在大廳內,遇見了比她先走的幾位同事。
她們主動向她打招呼:「孟總好。」
「怎麼還在這裡?」
她們準時下班,而孟拂遲了半小時才下來,竟然還能與她們碰面,很是稀奇。
一位大膽的女生主動回話:「外面下雪了,我們在等人來接。」
向外望去,片片雪花從空中飄落,給路旁的路燈樹木都披上了白色新衣。
「北京下雪這麼早啊。」
「是啊,」另一位女生接住孟拂的話,「孟總你是從南方來的可能不清楚,北邊冷得早,下雪也早。」
「不過今年好像還是比平常晚了一些。」
大家又順著雪這個話題聊了許多,等接人的車一到,才陸陸續續離開。
孟拂站在門口靜靜欣賞這場雪,半年前,她也曾問過賀崢,北方下雪是怎樣一副場景。
賀崢零零碎碎在她耳邊說了很多,說到她困意朦朧,掛在他脖子上,全是一副將要入睡的模樣。
「我在歐洲時,曾經去過瑞士看雪。」
賀崢在那裡遊玩近一個月,若不是必須回倫敦完成學業,他還想繼續在那邊待下去。
「我們以後一起去瑞士玩,好嗎?」
他曾見過的風景,曾體驗過的寧靜卻又美好的生活,他也想讓她一起經歷。
也記不清她是否回復了他,孟拂撐起傘,開始在路邊遊蕩。
她家離公司不遠,十幾分鐘的路程,難得看見下雪,南方孩子總是會貪玩一些。
這幾月,賀崢和她的交流甚少,分離之時,他許諾過她,會在一年之內把事情處理好然後回到她身邊。
孟拂沒太在意,只是說她不會刻意等他,也希望他如果無法確保能有未來就不要再來招惹她。
感情這事,孟拂向來不會強求。
表面洒脫,可內心卻仍有幾分不舍,譬如此刻,她抬頭見雪花飄落,心中卻念起他。
賀崢,你也會看到這場雪嗎?
收回因他而起的笑容,孟拂低頭看手機,準備為自己點一份外賣。
「孟拂。」
嗯?
傘面遮住了她的視線,微微抬起一些,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賀崢風塵僕僕,從機場直奔這裡,一路未曾休息,傘未帶,大衣也有些凌亂,看在她眼裡,是有幾分狼狽。
「想去瑞士看雪嗎?」
兩人相視一笑。
隨後孟拂點頭,賀崢奔向她,將她抱住。
「我好想你。」
耳邊是他在輕語,孟拂單手回抱他,也輕輕回復一句:「我也是。」
四個月的奔波與分離此刻得到回報,賀崢跨過山海,終於將愛人重新攬入懷中。
從她手中接過傘,賀崢攬著她,一起往她的住所走去。
「你租房了嗎?」
「沒有,」除卻安排好了新工作,賀崢什麼都沒準備,空手而來,「我十分需要你的包養。」
孟拂笑了幾聲,挽著他的手,大方地說:「我帶你回家。」
「嗯。」
因為她,他在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裡,頭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有家的存在。
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歸處。
【完】
番外1關於和crush男孩發展成py(鹿織瑤)
籃球場,隨著哨聲吹響,今日比賽到此結束。
紀璽跑到座椅上拿毛巾擦汗,隊友也跟過來,和他勾肩搭背,嘴裡都是對他的誇讚之語。
「謝謝,大家今天都辛苦了,等下我請大家吃飯。」
紀璽家庭殷實,給他的零花錢不少,加上比賽拿到的獎金和學校發的獎學金,也存下來一筆小錢,請大家吃飯是常事,因此也交到了不少真心的朋友。
「誒,」有人用手肘碰他手臂,示意他往那邊看,「那是不是那個追你的姐姐啊?」
紀璽桃花旺盛,校內追他的女生多,大家見怪不怪了,可最近,卻聽說有一個校外的姐姐窮追不捨。
那人是在地鐵上一眼看中了紀璽,向他要微信不成,隨後在某紅書上發帖,終於輾轉得到了紀璽的相關信息。
然後便是一段糾纏,本來熱鬧看到這應該也差不多要到結局了,可這次紀璽嘴上雖然一直拒絕人,實際行動上卻在縱容她的一步步靠近,甚至還和她一起去遊樂園水族館遊玩。
這,以前那些人可沒這種待遇。
「咳咳,」紀璽不自然地咳嗽幾聲,把毛巾扔給身邊的人,壓低聲音道,「我過去一下。」
鹿織瑤在場內掃視一圈,未發現比紀璽更帥的男生,失望收回視線,一轉頭,就看見紀璽冷冰冰地盯著她。
「你不是來看我的?」
「哪能呢?」鹿織瑤跑到他身前,觀察四周,見無人注意他們,又上前幾步,指尖隔著衣服在他腹肌上打圈,笑著問他,「怎麼樣,想清楚了嗎?」
說起這事,紀璽臉更垮了,悶著聲音質問她:「你就是不想負責,對嗎?」
「哪有?」這罪名鹿織瑤可不認,急著和他辯駁,「我們還沒有到那種要負責的地步嘛。」
親是親過了,她也主動摸過他私密的地方,後面還想再進一步,卻被他制止了。
「做我女朋友嗎?」
少年真摯發問,可她心無波瀾,隨便找個藉口迴避問題,拉著他想往酒店裡去。
紀璽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一把把她拉入懷裡,質問她:「你不想做我女朋友,那你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果然帥哥連生氣都是帥的。
鹿織瑤被他那張臉蠱住,一不小心將真心話脫口而出:「因為你長得好看啊。」
她有生理需求,而且喜歡帥哥,所以想睡他,這邏輯沒錯啊。
紀璽氣到失語,可她未曾察覺,反而主動抱住他,柔聲問:「去酒店嗎?」
然後她就被狠狠拒絕了。
果然帥哥都不好泡,更何況還是一個守身如玉的帥哥。
所以鹿織瑤今天又厚著臉皮過來找他了。
「你真的不願意嗎?」鹿織瑤抓住他的手,踮腳在他耳邊輕語,「我有經驗的,我可以教你哦。」
聽到這話,紀璽一把扔開她的手,退後幾步,臉卻逐漸變紅。
純情少年被調戲,鹿織瑤津津有味地觀賞他的反應,感到幾分有趣。
「去我家也不行嗎?」鹿織瑤幾步走過去,又和他距離拉近,語氣真摯,其中還帶著幾分小委屈,「我特意跑這麼遠過來找你,你總捨不得趕我走吧。」
「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回家啊?」快速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鹿織瑤用軟糯聲線繼續勾他,「和姐姐走,好不好啊?」
紀璽沒出息地答應了,等坐到她的副駕駛上,又忍不住狠狠跺腳。
他怎麼這麼沒骨氣!
等到晚上,他被她壓在床上時,他只有一個感想—
他就是一個沒骨氣的人,天生愛犯賤。
對於陌生領域,他畏手畏腳,眼睛不敢亂看,身體全然緊繃。
而鹿織瑤熟練地脫去他上衣,坐在他身上,俯身從肩膀一直親到他喉結上,最後微微張嘴含住,惹得他渾身顫抖,紅著臉不敢看她。
「你帶過多少人回來過?」
還是很在意,紀璽無法掩蓋內心的嫉妒,悶著氣問出心裡話。
鹿織瑤眼中俱是笑意,低頭與他接吻,等至深吻終結,才小聲說了句:「你是第一個。」
畢竟她才搬過來不久,工作也忙,哪有時間和精力帶男人回家。
騙子,他才不信,明明床頭櫃里都有好幾盒套。
鹿織瑤把他的褲子脫下,用手丈量尺寸,和她那次摸完之後的設想相差無幾,買的那些套應該挺合適的。
揉一揉,捏一捏,鹿織瑤抽出手來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脫光,餘光看到身下的小孩滿臉通紅,又笑著親親他,問:「我好看嗎?」
「好、好看。」
滿意地咬住他上唇,她撕開套,為他勃起的陰莖套上,握著它,找准位置,一點一點往穴里塞。
那裡足夠濕潤,她很順利地吞下去一部分,攀著他的肩膀,讓他試著自己動一動。
終於暢快動起來,鹿織瑤和他激吻,口中不斷溢出呻吟,手在他腹肌上摸來摸去,小腹微微泛起酸意。
硬體條件優越,可惜沒經驗,還得調教一番。
紀璽完全沉迷其中,身下的快感將他包圍起來,再也分不出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喜歡你,」他咬住她耳垂,手不斷揉著她胸,「好喜歡你。」
「我也是。」
情事裡脫口而出的情話,大都是為了助興,鹿織瑤從不當真,可憐紀璽卻聽進心裡,傻乎乎以為她對他還是有那麼幾分心意。
直到後來,他親眼目睹,鹿織瑤帶著賀昀回家。
他方才認清真相—
紀璽於鹿織瑤而言,只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炮友而已。她不愛他,更不會和他談戀愛。
可是,紀璽真的真的,好喜歡鹿織瑤。
番外2破鏡難圓(鹿織瑤)
紀璽最近很奇怪。
鹿織瑤給他發消息,他總是延遲回復,約他他也找藉口拒絕,忍無可忍,於是她給他發了一句「你是不是想結束」。
得到他秒回:「你做夢。」
做夢?
我看你才做夢呢。
把人拉入黑名單,鹿織瑤在保證紀璽會看到的情況下,在微博個人號發布動態「single」,隨後約朋友一起去酒吧喝酒。
分開還需要你同意嗎?
當然不需要。
在酒吧和姐妹喝得暢快,依依不捨告別,一轉身,又看見了賀昀。
「最近好像總是能碰到你。」
臉龐微紅,鹿織瑤單身提包,歪著頭,一如多年前,在路燈下揚起嘴角等他走來。
「有嗎?」賀昀站定在她身前,脫下外套給她穿上,「風大,小心著涼。」
「還和以前一樣,」酒意上頭,鹿織瑤嘟嘴笑他,「老幹部。」
「走吧,」賀昀手搭在她肩上,「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
溫情消逝,鹿織瑤把他手從肩上拿開,脫下外套遞還給他,收回笑容,舉起手機螢幕讓他看:「我叫車了。」
賀昀沒有收下外套,堅定開口:「穿著吧,夜裡冷。」
在酒吧玩,鹿織瑤只穿了一件弔帶裙,而現在已是夏末,夜裡風大,氣溫也隨之變低,這樣單薄的一件,顯然不夠。
「冷嗎?」風吹起她額間的幾縷碎發,遮擋住她和他對視的眼神,話語冰冷,「我已經習慣了。」
她早已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女孩,會背著書包在路邊靜靜等待男朋友來接她回家。
分開後的這些年,她一直在向前走,早已成為能獨當一面的大人,自然不再需要從前他那般無微不至的關心呵護。
沒有賀昀的時間裡,鹿織瑤依然過得很好。
從前在他的庇護之下,她如溫室里的嬌花,受不得半點冷風,而在分開的那些時光里,她不知獨自面對多少次冷風侵襲。
現下不過微風過境,何必大驚小怪。
「你回去吧,」鹿織瑤背對他,一字一句,「這裡不適合你。」
賀昀默默攥緊拳頭,盯她背影,眼裡都是眷戀。
他不甘心,多年來每時每刻,都不曾甘心過。
那年機場送別,明明兩人眼裡都飽含淚水,卻還強裝微笑面對,轉身之後步步回頭,無論如何都沒能說出一句挽留的話。
是膽小,還是情淡?
正是因為太過相愛,所以無法做到挽留。
只願你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身邊再也沒有我。
她愛他,可她更愛自由、更愛不被約束,所以他不能放任自己的霸道,在她不樂意的情況下把她強留在身邊。
於是他選擇放手。
「是嗎?」賀昀主動走到她身前,目光堅定,「我挺喜歡這裡的,對了,還沒來得及和你說,我在這裡買房了,離你家不遠,有時間請你過去坐坐。」
「賀昀,」鹿織瑤搖頭拒絕,「我不會去的。」
賀昀失笑,手剛碰上她的手臂,就被她甩開。
「織織,我只是...」
「不重要,」鹿織瑤打斷他的話,想路邊疾步走去,「車來了,我要回去了。」
賀昀開著車跟在後面,等到鹿織瑤下車,才跑出去攔住她。
「我放不下,這麼多年一直就放不下,所以我才會來這裡。我也不求什麼恩愛綿長家庭美滿了,我只求一個能待在你身邊的機會,不行嗎?」
「你這是何苦呢?」鹿織瑤萬般無奈,她一點都不喜歡他這樣,和她當年愛上的他沒有半分相似,「這不像你了。」
「經歷過六年無望折磨,」賀昀自嘲地笑了笑,眼睛隱約可見淚光,「我早就不像以前了。」
鹿織瑤說不出話來,兩人相望無語,最後是賀昀求她。
「我不給你壓力,但你也不要推開我,好嗎?」
對於鹿織瑤來說,拒絕賀昀卑微的請求應該是世上最難的事。
畢竟她,是真心愛過他。
才走出幾步,又被人拉住,鹿織瑤下意識大喊,一拳打過去,只聽來人悶哼一聲,隨後開口。
「是我。」
這下鹿織瑤改為用腳踢人,紀璽就這樣抓著她的手,任她打。
發泄完了,她一把掙開他的手,轉身想走,卻被他從身後抱住。
「再不鬆手我就報警了,」鹿織瑤努力掙紮起來,大聲罵他,「你個瘋子。」
紀璽緊緊抱住她,不肯撒手:「我沒同意分開,這事你說了不算。」
「那我們來掰扯掰扯,」鹿織瑤放棄掙扎,轉過身和他直視,伸出手,一筆一筆跟他算帳,「不回我信息、約你也不出來、問你生什麼氣也不回答、作為炮友已經大半個月沒有上過床,你這不是想分開那是想做什麼啊?」
「我那不是,」紀璽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算了,反正我沒有想分開。」
一巴掌扇到他臉上,鹿織瑤爽快極了,算是為這段時間收到的冷落報復,笑著說:「沒張嘴的人我才不要,一切到此為止了,拜拜。」
沒走去幾步,紀璽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你就是為了剛剛那個男的,」他幾乎是痛哭流涕,可憐兮兮,「你為了他不要我了。」
鹿織瑤冷靜轉身,又走回到他身邊,翻出包里的紙巾遞給他,讓他擦眼淚,問:「你看見了?」
「不重要,」他倒在她肩頭,小聲抽泣,哭腔明顯,「你是喜歡上他了嗎?」
「他是我前男友。」
「那你們是舊情復燃了!」
哭泣小狗在線挨打,哭聲更加委屈起來,控訴她:「你打我,你竟然還打我。」
見她不說話,紀璽聲音都變大了:「你那天都帶他回家了,你都和他復合了,你幹嘛玩我啊?!」
他一顆真心捧在她面前,她看不見也就罷了,偏偏還騙他,將他心狠狠摔在地上,碎成片。
原來他那天也在。
那賀昀那天的胃疼...
老狐狸。
鹿織瑤片刻之間便猜透了賀昀的心思,手捏住紀璽的耳朵,把他拉過來,教訓他:「眼見為虛知不知道,我和他分手很多年了,要是想復合,還輪得到你在這裡撒潑,長點腦子行嗎,下次有事直接問我,別在這拐彎抹角,我不吃這套。」
紀璽捂住被她捏疼的耳朵,勾著身子眨著水汪汪的狗狗眼看她,小心翼翼地問:「真的啊?」
「不信就滾,」鹿織瑤被他弄煩了,滿心都想回家洗澡睡覺,「愛信不信,我回去了。」
「我沒說不信啊,」紀璽屁顛屁顛地跟上她回家的腳步,靠在她身邊,「那我們還可以繼續嗎?」
「你覺得呢?」
「如果你願意,我們繼續這樣下去也未嘗不可;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就追你,我們總能在一起的。」
「傻子。」
紀璽才不怕被她罵傻,他只怕她不要他了。
番外3生氣(鹿織瑤)
叄年後
鹿織瑤從賀昀懷裡醒來,迷迷糊糊地抱住他脖子,小聲問他:「幾點啦?」
賀昀早已醒來,眷戀懷中溫暖,所以並未著急起床,聽她發問,方才伸手在床頭柜上摸到手機,開機一看,回復她:「九點了。」
「完蛋了,」鹿織瑤猛地起身,拍拍腦袋,「紀璽是今天早上到飛機到啊,我說好開車去接他的,忘記定鬧鐘了。」
賀昀隨之坐起,雙手抓住她,讓她別走:「他八點就到了,現在趕過去也來不及了。」
轉身拿起一個枕頭,憤怒打他,鹿織瑤怒聲控訴:「你是故意的。」
他不否認,仍她打。
鹿織瑤自覺沒趣,翻身起床,嘴裡碎碎罵:「老狐狸,黑心老狐狸。」更多免費好文盡在:jiza i7.c om
急速套上衛衣,衣帽間裡迴蕩著她的罵聲:「上次也是這樣,今天如果他生氣了,你去哄啊!」
上次紀璽比賽回來,在高鐵站硬生生等了她叄小時,後面和她冷戰了一周,鹿織瑤自知犯錯,舍下臉面去哄他,和他在床上酣戰幾場,這才勉強把這事揭過去。
而那罪魁禍首就是賀昀。
前一天晚上他卯足了勁勾引她,她沒忍住和他做到了深夜,筋疲力盡,全然忘記了明天接人的事,美美地抱著他睡到了隔天中午。
男顏禍水啊。
失足少女鹿織瑤此時後悔莫及,卻還在安慰自己,因為貪戀他頭戴兔子耳朵的美貌而忘記對另一個男人的承諾,她只是犯了一個所有女人都會犯的錯罷了。
賀昀從身後抱住她,歲月積澱,加之他費心保養,氣韻美貌猶存,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到和鹿織瑤初見他時一般,惑人心魄。
「你呀,」鹿織瑤側身,抬頭捏住他鼻尖,埋怨道,「要是長得沒那麼好看就好了,這樣我也能」
少為美色所迷。
賀昀只是一笑,這是他最大的資本,當年就是憑著這張臉讓她一見鍾情,他深知這張臉對她的吸引力,所以多年來也不敢懈怠,醫美護膚健身樣樣都沒落下。
「我當你是在誇我。」
「越老越不要臉!」
只聽重重「啪」一聲,門被甩開,紀璽臉色鐵青,看見她和他抱在一起,怒聲問:「你們在做什麼?!」
這幅場景,像極了氣急敗壞的正室抓到了伴侶和小叄密會的感覺。
可他也不算正室啊。
有時間在這裡摟摟抱抱,卻沒有時間去接他,任由他孤零零地機場等了一小時。
「上次也是這樣,」紀璽情緒失控,把行李箱踢倒在地,控訴她,「這次還是這樣,你都說了要來接我的,為什麼做不到啊?」
「是他是不是,」紀璽衝過來抓住賀昀的衣領,和他對峙,「都是你,你個心機老男人!」
紀璽煩死賀昀了。
賀昀仗著年紀大心思深,在他暗暗追鹿織瑤的時候沒少為難他,後面爭奪激烈起來,把鹿織瑤逼煩了,轉身答應家裡和別人相親,他們這才消停下來。
為了留住鹿織瑤,兩人各退一步,接受對方的存在,並試著開始和睦相處。
當然只是表面平和,私底下還是爭來爭去,鬧個不停。
紀璽不想在賀昀面前哭,可他實在忍不住了,大哭起來,嘴裡不停控訴她和他:「只能做地下情人也就罷了,偏偏還對我這麼差,我不想理你們了!」
說罷,轉身衝出去。
紀璽這番話倒是戳中了鹿織瑤的心尖肉,愧疚感籠罩住她,將她包裹起來。
明面上,她的正牌男友一直都是賀昀,這是權衡利弊之後的選擇,能最大程度上讓她的父母放棄對她婚姻的控制。
只是這樣,確實讓紀璽受委屈了。
鹿織瑤拉住賀昀的衣袖,抬頭和他說:「我去哄他了。」
「嗯,」賀昀彎腰抱住她,「去吧,我會做好午飯等你回來。」
他知道她喜歡紀璽,雖然心裡一直吃味,但若這真是她想要的,他一定不會阻攔。
樓梯間
紀璽埋首膝間,小聲抽泣,比賽失利迭加被愛人忽視,委屈極了,一邊哭還一邊想為什麼她還不追出來,她是不愛他了嗎,她是不是只喜歡賀昀了。
越想越委屈,從兜里掏出手機,翻出她微信,手指在「刪除好友」停留,無論如何都摁不下去,正想把氣人的手機扔出去,卻被來人抓住了手。
「你還知道來啊?!」
聲音響徹樓梯間,鹿織瑤被震得後退,一把奪下他的手機,問:「我送你的手機,怎麼不喜歡了?」
紀璽死死盯住她,和她爭論:「是它的主人不喜歡我了,我再喜歡它又有什麼用!」
小狗可憐兮兮,淚水打濕毛髮,縮成小小一團,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不過卻是在說—你背叛了我,我不要再喜歡你了。
這種時刻,鹿織瑤才不會去爭論,她彎身,將他逼至牆邊,直接吻下去。
「鹿織瑤怎麼可能不喜歡紀璽呢?」
「鹿織瑤最最喜歡紀璽了。」
吻完之後,鹿織瑤抱住他,一句接一句,認真哄他。
小狗支起尾巴,回抱她,停止哭泣,內心還是很在意,問:「是比喜歡賀昀更多的喜歡嗎?」
噗呲笑出聲來,鹿織瑤沒忍住,大笑著抱住他:「嗯,最最喜歡你了。」
「我就知道,」紀璽靠在她懷裡,轉哭為笑,「你超級喜歡我的。」
就這樣靜靜地抱了一段時間,紀璽鬆開她,讓她在他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手問:「我們去酒店好嗎,我不想見他。」
「可我好餓,」鹿織瑤肚子空空,餓到甚至都能聞見屋內的飯菜香了,「他說做好午飯等我的,我們回去吃飯再說吧。」
「不要嘛,」紀璽撒著嬌挽留她,「我們去外面吃飯吧,就去你最喜歡的那家飯館,我不想看見他。」
隨即倒在她肩上,拚命往她身上蹭。
「求你了,和我走吧。」
鹿織瑤心軟了,這才點頭,就被他拉起,往樓下走去。
「別走這麼急,我和他發個消息說一聲,你走慢點。」
「別發了,這麼久沒回去他早就能猜到了。」
把她手機搶過來,紀璽乾脆抱起她走。
就是要讓賀昀等,要讓賀昀受他受過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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