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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雪月樓 (16-20)作者:偷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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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8:41: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風花雪月樓】(16-20)
作者:偷肚兜
第十六章
周王府,朱高逸臉色陰沉,走路帶一陣風,雙手背在腰後,讓下人們寒蟬若驚。
他本就喜怒無常,誰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會想明白緣由。
「鴻兒呢?」
周王沉聲問身旁的管家,管家沉默良久,似乎是不知該不該說……
斟酌一會:「王爺,少爺在後花園……」
「哼!玩物喪志!」
周王有些怒,大刀闊步向著後花園走去……
管家默默跟在後頭,一言不發,周王大公子,朱鴻,在府里是個什麼貨色,所有人心知肚明。
「駕!駕!」
老遠便聽著,石拱門後頭,年輕公子的呵斥。
「嗯……啊……」一聲清脆的鞭打聲後,響起女人的喊叫,管家很識相,沒有進去,看見什麼不該看的,要掉腦袋。周王面無表情,快步踏入,雖看不出心情,但緊握的拳頭,卻是暴露他此刻,很憤怒。
只見裡頭:
一顆古香樟下,鋪滿落葉,像是枯黃的棉被,上面趴著一具光滑的肉體,年輕美貌女人嘴裡含著鞋襪,她像一隻狗,圍著古樹轉圈,而她背上,坐著一個囂張跋扈的年輕公子哥,那公子哥看著和周王幾分相似,他就是周王唯一的兒子,朱鴻。
朱鴻沒有發現周王到來,一旁穿著極少的幾位侍女,看見周王臉色,便被嚇得一旁縮著腦袋,不敢大聲出氣。
倒是朱鴻,騎在美貌女人背上,很是得意,大笑著,抓著女人頭髮,不斷催促快點爬,用力拍打她光滑的屁股,打得女人吟聲連連。
嬌弱的女人可承受不住一個人的重量,這女子看上去就是一個練過功夫的,渾圓矯健的大腿,雙臂撐著地面,肌肉不少。
朱鴻殊不知周王早已來到他的後邊,他還在笑著,十足的敗家子模樣,錦衣都被弄仄皺,嘴裡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碎語。
只是為難馱著他的女人,雪白的雙乳一擺一擺,那臀部之間,滴著不明液體,呈現乳白色……
山雨欲來風滿樓,天高壓雲暗沉香。
周王眼裡,有滔天的怒意。
「咦?你怎麼不爬了?快爬啊,紫奴。」少年公子不明所以,夾了夾雙腿,示意接著玩。
「鴻兒,這就是你讀的書?」
後頭,是熟悉的聲音,卻是不熟悉的語氣,朱鴻愣住,笑容凝固在臉上,額頭,一滴冷汗,隨著流下。
他轉過腦袋,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爹?爹!你回來了……」
一看到周王的表情,就知道壞事了……
心裡暗罵那些下人,怎麼不提前通知自己……
「爹……我……」
話沒說完,周王就狠狠刪了一耳光下去,將朱鴻刪倒在地上,很快,他的臉頰,瞬速紅腫,烏青一大塊,足以見得,周王力氣有多大。
「廢物!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兒子?」
周王巨大的壓力襲來,讓朱鴻一時間,嚇得喘不出氣,把他求饒的話,堵在喉嚨。
「你知道,我為了你,鋪了多長路?許諾出去多少好處?」
周王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而你,但凡爭一口氣,讓太后高看你一眼,虎符就是我們的了。」 「你以為咋們朱家,背靠太后,萬事無憂?」
「她始終是嫁了公仲,她連親哥哥都敢殺!」
周王指著朱鴻,怎麼都消不下來氣,這個逆子,就是計劃當中的一粒老鼠屎。 「爹,我,對不起……」
朱鴻趕緊跪地磕頭。
「你把我的臉都丟乾淨,全金霄城都知道,我朱高逸生了個什麼玩意,你要是有林玉堂,王幼麟十分之一,我出去臉上都有光。」
「對不起,爹……我……」
「滾回去,林鹿書院開學之前,敢出房門一步,我打斷你的腿。」周王陰狠的目光,讓最後連滾帶爬的朱鴻,忍不住哆嗦。
「還有……」
周王看著驚詫回頭的朱鴻:「別再去招惹慕容嫣黛,這個時間節點,你要是惹到慕容家族,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哦哦,好的,爹,我一定不去風清水秀閣一步……」
片刻,風吹草動,只剩周王待在原地,他揮揮手,侍女都跑開,而那個裸身的女子,則跪在他的腳邊。
「宸紫,委屈你了。」他緩聲對著單膝跪地的女子說道。
她只是搖搖頭,並未說什麼。
慕宸紫,御天府五大天級捕快之一,劍法邁入宗師,內力棋差一步,但也不弱,江湖人送外號,紫衣殺手,追捕過許多魔頭,名聲也不小。
「日後,保護犬子,還要麻煩你,最近金霄不太平……」
「是,王爺。」
慕宸紫沒說什麼,御天府統歸周王管,他們這些江湖人,都是周王的手下。享受朝廷豐厚的待遇,綿澤家族,同時自身也會付出很多。
朱鴻這個二世祖要玩她,周王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儘管心裡厭惡,但她不敢對朱鴻動手,反抗無果,只能屈服,因為,她有孩子,有家……
御天府一直被人罵,朝廷的走狗,而今也是驗證了自己的處境,可不就是一條狗麼……
「一定不要讓他去風清水秀閣,哪怕打斷他的腿。」
領走前,周王再三吩咐。
慕宸紫站起身,較好的身段,一覽無餘,未著一縷的她,除了膚色偏暗,沒有一點瑕疵。她眼光望著朱鴻的房間,異樣神采:「打斷……腿……?」 「呵呵……」我倒是真想動手打斷他第三條腿,話落,人影消失。
……
林鹿書院。
始建於金霄城極西,山野村莊,桃園水榭麥香,小西山腳落皆是背著書箱學子,他們從全國各地而來,求學問經,不為別的,只為一句,百年書院盡出宰輔。 小西山上有西山寺,隱於這座不高的山丘頂,今日是佛祭的日子,寺里熱鬧,有青年公子自裡頭而出,他素衣不染點綴,神宇清秀,眉目間詩書氣質頗有幾分韻氣。
公仲蕭玉,當今皇帝的哥哥,先皇庶子,懈親王殿下也是唯一一位沒有出金霄受封的皇子,陛下登基,大封眾親王,只有他什麼都不要,一心潛入書生聖地,潛龍困足已有八年之久。
「殿下,要回書香苑嗎?」他身邊只有一位老管家,一主一仆,尋常樸素,走在林間小道,不惹人眼。
「不……」懈王捏著手裡的佛珠,目光看向遠處的繁華,他眼裡有皇城。 「聽聞王家出了山?」懈王回首,側顏矚目。老管家彎腰,蒼勁有力,他有一隻獨眼,洞察明亮。
「王行玄的兒子,金霄傳開了,去過承鳳殿。」
懈王溫和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輕佻的眉目,倒顯得此時心情不錯。 「王家倒是聰明,離得遠遠的,百年世家……」懈王感慨,饒是他,也要佩服王先祖的決策,不貪戀權勢,人無欲,水更清。
「他叫什麼?」
「王幼麟。」
懈王看著天空,露出笑容:「林玉堂,王幼麟,一文一武,將來會不會是大獻左膀右臂呢?」去過承鳳殿的年輕人只有兩位,便是林和王。
足以見,太后對其的重視。
老管家小聲回答:「太后壓不住了,朝中的聲音太多……」
懈王笑笑:「與我無關,我欲何求?」
「可殿下,您姓公仲。」
「我應該姓葉……」自嘲一番,笑聲逐漸蒼涼。
身後遠遠傳來佛鐘,一片虔誠的低語細聲瀰漫,主僕二人慢慢走向山下。 「燭公,幫我去送一封信。」懈王兩人來到太子府,當今太子是坨爛泥,眾所周知,不得太后喜,得寵便只有龍鳴公主一人。
皇帝此前便委託懈王,看管太子,朝中幾個太子少傅,管不住,讓人頭疼,但懈王不同,身為皇室長輩,他有足夠的權利限制太子,一個月來,太子看見公仲蕭玉,心裡就發憷,被按在府里死死的,林鹿書院開學在即,得到消息的朝中眾臣,早早讓自家敗家子呆在屋裡念書,所以今時,金霄紈絝少上很多。 聖賢教學,足足有三月,太后要親自查收,無人敢怠慢。
「王爺,但請吩咐。」
「送到我那位姊妹的手上。」
燭公一愣,眼露精光,一向不爭搶的懈王殿下,要踏渾水了?
「王爺,您這是……」
懈王無所謂笑笑:「你知道她在哪裡,以你的實力,應該不難。」
「是。」燭公沒再多問,公仲蕭玉算是他看著長大,他要做什麼,心裡瞭然,這趟渾水,怎麼都落不下。
「走,去看看我那個無用的侄子。」公仲蕭玉雙手背負身後,衣袂颯然,兩人便一齊進了太子府。
府里倒沒有金玉碧玻,一路上,只有乾淨樸素,太子府里,種著最多的植物是蒼松,意欲太子殿下有堅韌不拔的品格。
身為一國太子,生活著實有點拮据,金霄城幾個有名的紈絝子弟中,太子殿下的生活可謂是最慘,經濟來源被控制的死死的,不過這也沒攔住他成為依託答辯……
後花園裡,一個圓頭圓腦的胖子,他穿著敞亮,大大咧咧,右手拿著一支筆,在一章大紙上寫寫畫畫,旁邊,有不少廢棄的紙張。
「龍戩,看不出來,你還挺用功。」
公仲龍戩聽見這個聲音,回過頭,便看見懈王笑吟吟望著他,他停下手中的筆,行了個書生禮,動作很笨,憨笑著:
「堂伯,您來了,我可是很聽您的話,沒跑出去過。」哈哈笑著,仿佛要掩藏什麼,只不過,脖子上那幾抹胭脂,早就讓公仲蕭玉瞧見了。
沒拆穿他,太子德性,誰人不知?
「堂伯,您看看,我這字,可是下了很多功夫磨鍊。」太子一臉興奮,仿佛獻上什麼至寶一般,公仲蕭玉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不錯,有很大長進。」
「嘿嘿……」得到公仲蕭玉的認可,讓這個胖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懈王可是林鹿書院三大太學士之一,肚子裡墨水多著,是位大賢士。
「這下慕容小姐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
「慕容……」公仲蕭玉失笑,他現在不知道要不要點醒這個傻侄子,不要自取其辱……
慕容嫣黛何許人也?遠近聞名的風清水秀閣之主,慕容家大小姐,其金霄第一才女的名號,可不是白白被冠上的,年幼便曾寫過名震大獻的詩瑤,民間廣為流傳,其琴棋書畫更是讓公仲蕭玉都不得不讚嘆,才氣遠超自己。
坊間慕容嫣黛字畫千金難求,只是近些年,她逐漸沒了名聲,大有隱世之意。 「侄子,如此程度,可不會吸引慕容姑娘。」懈王淡淡道。
「啊?可是堂伯,您剛剛不是說我寫得很好嗎?」太子胖胖的臉上,滿是疑惑,似乎,在他眼裡,他的字,確實不錯。
懈王也懂,太子殿下對這些文墨一竅不通:「你可想慕容姑娘是何人。」 「呃,金霄第一才女。」
懈王不緊不慢道:「與狀元郎相比如何?」
「那肯定慕容姑娘更優秀!」太子一臉興奮,往些年的狀元郎,治國,慕容嫣黛可能不如人,但單論字畫詩書,風清水秀閣天下第一,無人有意見,就和天下第一鑄劍山莊,天下第一武帝城一樣,讓人一談論,便能想到。
「狀元郎也不過就林鹿書院出身,乃是幾位夫子學徒,你若是在此次書院學習之中,拿下第一名的成績,那慕容姑娘說不定會多看你幾眼。」
懈王呵呵笑著,循循誘導,他若是能安分下來,自己也能清閒。
太子思考一會,頓覺得很有道理:「嗯,那我要更加努力啊!」說罷,拿起筆,沾了沾墨水,接著練起字來。
懈王看著胖胖的太子奮筆疾書,十分滿意,便坐在一旁,獨自飲茶。 每當太子要鬆懈,放棄的時候,懈王便在耳旁喊一句慕容姑娘,這傢伙便像打了雞血,忙活半柱香,然後要走神時,懈王便又喊一句,如此反覆,苦了太子殿下,讓懈王樂了半天。
風清水秀閣地位在金霄城很微妙,任何一個權貴都不敢小瞧。
第十七章
「慍兒,慍兒,你快看看……」姑姑的聲音打斷了梨樹下練劍的王慍,回頭便看見她手裡拿著一張黃紙,風風火火跑過來。
最近幾日,王慍都沒有出過唐府,他沉心練劍,等候林鹿書院開堂。 「怎麼了?」
王依然臉上掩飾不住開心,她將手裡那張紙展開,放在王慍眼前:「皇上親筆,昭告天下。」
王慍疑惑接過,仔細一看,倒吸一口涼氣,那上邊,便是自己剿匪的光榮事跡,被皇帝大誇其夸,稱其少年英雄,舉世無雙。
「……」
「咋們大獻,現在是沒什麼大事了麼……」王慍無奈還給姑姑,各州各郡各鄉,估計都會張貼皇榜,上次這麼大的事還要追溯到陛下登基……
「你還別說,咋們大獻和平繁榮幾朝了,這還真算是大事!」王依然笑眯眯,心裡比王慍還開心,長輩都希望自家男兒名揚天下,這麼好的機會,江湖上那些什麼什麼榜,世家子弟爭得頭破血流,名聲這種東西,自古都是喜爭。
「慍兒,我看最近你風頭這麼盛,來拜會的人肯定不少。」王依然收好那張紙,今日她穿了一身宮裙,勾勒出苗條的腰,豐腴的臀。
王慍一拍額頭:「麻煩,不予理會。」
王依然嘆口氣:「這金霄城你自是不熟,可姑姑住了幾年,禁不住磨耳根子啊。」
「那就有勞姑姑去對付他們,說我不在即可,反正無人認識。」王慍牽著王依然的手,白皙滑潤,哄著婦人。
「哦,這樣啊,那我便把風清水秀閣一齊退了吧,反正某人也沒心思。」 「嗯嗯……等等,嫣姐姐?」王慍答應挺快,一聽到風清水秀閣,反應過來,臉上頓時難掩興奮,他看著姑姑道:「嫣姐姐可是來過唐府?」
王依然捂嘴輕笑:「你瞧你,就這麼讓你在意?」
王慍眼裡流露柔和,仿佛那道身影就在眼前:「初見,就忘不了,她很獨特。」
王依然美目一直看著王慍,有釋然,她緩緩道:「慕容嫣黛,的確傳奇,慕容家一代才女,延續了這個家族,詩書的傳承。」
「不過,她的追求者,可不少,慍兒,你可要再加一把力啊,不要被別人比下去。」
王慍搖頭,肯定道:「不可能,我相信嫣姐姐對我的心意。」
「怎麼,慕容姑娘和你定了終生?」王依然好奇,她也想知道,兩人到了什麼地步,以前曾耳聞,王慍與慕容嫣黛走得很近。
「那倒沒有……」王慍尷尬一笑,只是他,一直不敢問出那句話罷了,他害怕失去,若是嫣姐姐沒有答應,他又該用怎樣的笑容,去面對她呢?
「唉,慍兒,可莫要做傻事,不要學那太子,花幾千金,就為了買一副字畫,哄女人開心。」王依然又有些勸導。
「那不會,我要什麼字畫,不是隨便拿?」王慍信心滿滿。
「呵呵,厲害厲害。」
「低調……」
王依然沒多說,看王慍這模樣,估計兩人就差見家長……
「去吧去吧……」王依然隨意揮揮手。
「什麼?」王慍看著自家姑姑的眼神,滿是不解。
「你的嫣姐姐送來的賀禮。」
「嘶,我去去就回……」王慍掉頭就走,帶一陣風。
王依然望著匆匆離去的王慍,笑意盈盈,隨後,一直凝固在臉上。
……
江南八州揚州,東方家的白馬山莊便坐落於此,作為富甲一方的豪商,山莊富麗堂皇,家人僕從數不勝數,莊內有山有水,風景宜人。
一處涼亭,坐著一位大肚子美婦,她身著淡色黃裙,儀態體閒,杏眼流連在手中,那是一張皇榜。
她看著上頭逐漸露出柔和的笑容,白皙的素手輕輕撫摸,仿佛那人就在眼前。 「王慍……」她口中輕聲,帶著思念,記憶里,那個少年握著青色長劍,攬著她在月色下殺人,讓心跳加速。隨後她將皇榜小心疊起來,放入懷裡,她轉頭望向遠處,那是另一處院子,更大,更熱鬧,丈夫家裡的人,都在那頭。 自從她回來後,得知一切的丈夫,口口聲聲說著對不起她,那時候,她甚至內心生出了對背叛丈夫的愧疚感,而幕後一切的黑手,他的親弟弟,本以為能得到東方熬辛的清算,可是公平始終沒有到來,象徵性的處罰幾天後,東方情那張令人作惡的嘴臉,便又出現在她眼前。
可這一次,面對他明目張胆的騷擾,丈夫居然選擇視而不見!她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啊,肚子還懷著他的骨肉,他怎麼能……
不僅如此,這個家裡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甚至沒有人願意和她說上一句話,下人的污言碎語偶爾都能傳進她的耳里!
丈夫還是那個丈夫,但眼裡卻藏著冷漠和厭惡,白馬山莊還是那座白馬山莊,但卻沒有一點點家的感覺。若不是肚子裡的孩子快生了,估計會被掃地出門吧。 她被當成了一個恥辱,所有人都忘記了她以前的好。
美婦人輕蔑一笑,臉上流露傷心,不久,東方熬辛就會迎娶歐陽家的小姐吧,自己住在這清冷的院子,等候休書……
「呵呵……」自嘲一笑,隨後摸著自己的肚子,下定了主意,生完孩子,便離開,好聚好散!
生在江湖,那便死在江湖裡吧……
不過這時,她身後卻傳來一聲讓她痛恨的聲音。
「嫂嫂,瞧瞧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早已走到她身後的東方情一臉媚笑,提著一個木盒子,眼睛在她身上掃來掃去,目光淫慾猥瑣。
婦人咬牙換上一個平靜的微笑:「不勞小畜生關心了,拿回去滾。」 「唉,嫂嫂還是不能原諒我?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害了嫂嫂,但我已經改過自新了,現在真的想彌補對嫂嫂的傷害。」東方情說得煞有其事,若不是那神情出賣了他,倒真有幾分可信。
婦人大聲笑著嘲諷道:「那你怎麼還不去死?你要是死了,我就去你墳前上兩炷香,再考慮原不原諒你。」
東方情聽完收起笑容,注視婦人道:「嫂嫂還執迷不悟?莫非還沒認清你在這個家的位置?白馬山莊的大夫人你以後當不了,我可以給你個機會讓你當二夫人,接著享受榮華富貴,否則,出了白馬山莊,你就是一個臭要飯的,你能有現在的生活,都是我們東方家族給的,不要給臉不要臉。」
「你們東方家挺不錯啊,哥哥的妻,弟弟娶,亂倫綱理,不愧是大家族,讓我開眼,怎麼不讓你爹把你娘休了,一起娶?你若敢娶你娘,我一併嫁了,又如何?」美婦人冷笑,他這番話,簡直顛覆倫理道德,即便她自小習武,讀的書不多,但是道理還是認得幾個,這傳出去,不知道誰不要臉。
「你……」東方情被她這話嗆在嘴裡,他確實娶不了嫂嫂,他那話的意思只是讓美婦人屈服於他,當他的情人。
「哼,等著吧,你會跪著求我的。」東方情扔下一句話,氣沖沖走了,婦人一把將那食盒打翻在地,心裡早已充滿殺氣。
……
唐府。
王慍跑到中庭,位於正中心的木桌上,擺放著一個不大的八角盒。它表面雕刻滿金色紋路,做工十分精緻,王慍用手把玩一會。
「是梨木。」
看樣子,這個盒子就值上不少錢,上面提了一首詩:昨夜明意,幾燈了,忽看人家烏煙下,心事點點。秋來菊走,花涼謝,曉風暗自倚台窗,人好梳妝。 王慍自是讀不懂,所有字他都認識,連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他打開這個不大的盒子,入目是一封信,王慍展開,他在上面聞到了淡淡的沁香,是嫣姐姐的,心中頓時一甜。
信上是慕容嫣黛娟秀的字,很好看,大致意思是恭喜王慍立下功勞,讚揚他年少有為,自己也很高興,便沒了下文。
王慍臉上露出傻笑,想著回頭給嫣姐姐回一封信。
然後,盒子最下頭,是一塊手絹,他拿起來,放在鼻尖嗅了一口,除去熟悉的香味外,還有一股……奶香……?王慍不禁疑惑,嫣姐姐平日將這手絹放何處?難不成……
趕緊壓下心中的臆想,及時止住,免得出醜……
而被手絹蓋住的是個吊墜,一顆小巧的紫砂葫蘆,上面有一個小小的嫣字…… 「哈哈……」王慍會意一笑,看來是上次自己送了嫣姐姐玉兔手鍊,她記著呢……將這顆紫砂葫蘆戴在脖子上,頓時感覺一陣清新,整個人精神不少。 「好東西!」王慍也是感覺身體不一樣了,隨手揮出一拳,蒼勁有力,虎虎生威。
他收好八寶盒,將手帕貼身攜帶,便回後院練劍。
朱府。
位於金霄最好的寶地,一片山莊閣樓,這裡原是先帝避暑山莊,後來朱家遷移此處,將周圍豎起高牆,緊挨著麗河,可謂是風水佳宜。
朱府十分壯闊,從最南走到最北,足足半柱香,要知道,這裡可是金霄城,寸土寸金的地方,由此可見,朱家的昌盛。
當然,這一切,都是皇城裡,那位承鳳宮的尊貴賜予的,太后姓朱。只要太后一天攝政,朱家便一天不倒。
朱家的後花園築著好幾座雅樓,不高,卻很精緻,從東往西成列七星排布,有戲曲響起,朱老爺子坐在軟塌之上,賞著曲,這座樓呈圓形,中央是露天的戲台,上面正演著一齣好戲,老爺子愛聽曲,以朱家的勢力,這偌大的府邸養個戲班子,倒也不成問題。
很快,有位中年人渡步進來,他身穿黑色錦服,留著不長的鬍鬚,劍眉濃厚,看樣子十分威嚴。
「爹,近日身體可有好些?」他帶著親切的笑容,在朱老爺子身旁坐下。 「承文啊,你來了……」朱老爺子仿佛睡醒了,抬眼看了看自己這個兒子。 朱承文,如今朱府的一家之主,而他爹,朱老爺子,也是太后的親弟弟…… 「我倒是想死,但不能死啊。」朱老爺子盯著台上的戲子,悠悠道。 「我活著一天,便能壓你們兄弟一天,我怕我哪天走了,咋們朱家就沒了……」
朱承文一笑:「怎麼會呢,我們朱府家大業大,興朝興安兄弟倆又這麼爭氣,只會越來越好。」
朱老爺子搖搖頭:「承文,你只看到表面,卻不知道更深層的意義,就像蓮池的荷花,我們都只看到它開花時的光鮮美麗,卻看不見它深根扎底的淤泥。花期一過,就化為腐朽,來年長出新的荷花,誰又記得前年的它長什麼樣子?」 朱承文斟酌片刻,他回應道:「太后娘娘還坐著……」
「她還能坐幾年?十年二十年?若她不在了,我們朱家會如何?」朱老爺子盯著朱承文,緩緩道。
「天下是姓公仲,不是朱,家姐當初貶了多少公仲家的親王出去?他們可還沒死呢,更何況,你忘記你大伯怎麼死的?」
朱老爺子唉聲嘆氣:「人永遠不要貪心,當年不可一世的葉家,那位葉皇后,和如今我們朱家何等相似啊,誰能想到,葉家一夜之間會沒了?」
朱承文聽完,頓時心悸,雖然這已經淪為禁忌,但僅僅才過去十幾年,當年經過那些事的人,難免不會唏噓感嘆。
「歷史就像一個輪迴,我們的下場早已註定……」
朱老爺子一番話倒是驚了一驚朱承文,他不禁想,老爺子是不是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了,他問道:「爹,是要變了嗎?」
「你認為呢,家姐嫁了別人家,她也有兒子……」
朱承文頓時茅塞頓開,意思是,太后不可能總是向著朱家。但他又有點不敢相信,太后娘娘容顏一直不增變化,怎麼看,身體都是逐漸返老還童…… 「太后提拔林家,將我們朱家趕出翰林院,而今提拔王家,懂了吧,做好準備……」朱老爺子語重心長說道。
「嗯……」朱承文點點頭。
「家姐在為我們留後路,保留朱家的希望,和王家一樣,體面退出金霄,就算以後陛下追責,也有這兩家頂著,畢竟他們是太后親系。」
「你和高逸不要再往裡闖了,以防萬一。」
朱承文應聲:「知道了。」聽完老爺子的話後,他心中也逐漸明了一些事,雖然現在有些杞人憂天,但也不無道理。
他們朱家吃了這麼多好處,將公仲家欺負離開皇都,若有朝一日,公仲家重新奪回皇權,會不會清算,誰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有太后這一層關係,陛下應當不會太過分,但往後便說不準了。
只是,若真要從權利的中心抽身離開,又要多大的勇氣?
老爺子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緩緩道:「找個時間,把高逸喊回來,我們一家人吃個團圓飯。」
「好的。」
「對了,爹,這是我從星神宮請的丹藥,對身體有益,是東君大人親手煉製的。」朱承文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玉瓶子。
「放這吧……」這丹藥十分昂貴珍稀,據說光是上百種罕見的藥材,就讓人望而止步,平日都是供給太后,朱老爺子到現在還活得生龍活虎,老當益壯,就是因為吃過一粒星神宮的丹藥。
待朱承文離開後,朱老爺子小心翼翼拿起瓶子,他倒出裡面渾圓光麗的藥丸,手掌里顫顫巍巍,似乎很怕它消失一般,眼裡閃過貪婪,若是能每天吃上一粒,便也能和家姐一樣,做那長生不老……但很快搖搖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丟掉,心裡告誡,不能貪婪,不能貪婪……隨後猛地吃入,仰躺在榻上,眯著眼睛,感受著體內流轉的生機,他望著幾個咿呀伶俐的窈窕戲子,越看越喜歡,心裡起了欲,今晚便選上一個……
……
第十八章
隨著林鹿書院開布聖賢堂的日子越來越近,金霄城的書生也愈發多起來,窮苦的青衫少郎們,第一次踏入這座繁華的城市,滿眼皆是嚮往。
入城的人群中,有兩位清貧的書生,兩人身上布衣些許老舊,但還算乾淨整潔,都背了一個鼓鼓的包裹,他們隨著人群,在城外排上了好長時間的隊。 「文兄,皇都好氣派啊……」其中一位同伴說道,他滿眼皆是羨慕,看著來往的行人中,不乏錦衣貴人,四驅寶馬更是常見,他們能走正門,根本不用排隊,不像平民百姓,只能通過矮小的側門,排上長長的一條龍。
「是啊,都兄,我們要加倍努力才行,太后娘娘這次廣開聖恩,我們才有機會入天下第一學院進修,與眾多博學多才之士共同研論,若是能抓住這次機會,便能改變命運。」李秀文感慨,他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也藏不住目光的閃亮,心中被這座莊嚴的城市所震撼,他們從別的州趕來,也是經過長久的路途。 「唉,我可不比文兄,文兄在這金霄城,可是有著一紙婚約,若是那林家信守承諾,文兄將來前途定是一片光明。」同伴語氣帶著羨慕,雖然兩人都是落魄的書生,但李秀文可不一樣,當年林家還在通州,那時候林老爺子只是窮酸的書生,得到李家老爺子賣雞賣蛋湊盤纏的幫助,才能仕途高升,那時林老爺子感動的不已,就和李秀文的爺爺,定了娃娃親,如今,林家老爺子,便是當朝的宰輔。 這可是位高權重,身份卓越的人吶。
李秀文此次前來金霄,除了入書院學習,更重要的一個目的,便是尋妻來了,沒錯,他的內心深處,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妻,十分渴望,他就想著依附林家,攀上這層關係,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找上林家,想盡一切辦法,讓林家遵守這個約定!
不管這個未婚妻相貌如何,就算是如狼似虎,五大三粗,他都不會介意。 只要攀上林家就好了,這是李秀文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但他嘴上可不會這麼說:「都兄,這有什麼好說的,人吶,要靠自己的能力,我們讀書人是有脊梁骨的,靠女人算什麼本事?我這次來便沒想著林家守那承諾,以前兩位老爺爺的戲言罷了,這婚約不過是廢紙,撕了又如何?」李秀文倒是說得漂亮,一副我很有骨氣的樣子。
同伴心裡暗嘲:「哼哼,說得好聽,一路上把你那婚約當成命根子,不僅四處宣傳,還收了不少同行的好意,你若真那麼清高,讓你把婚約拿出來看看,怎麼都不願意?」
不過同伴也很機靈,獻笑道:「文兄好氣魄,如此風骨,定能讓林家高看,納入賢婿。」先巴結再說,萬一李秀文真的發達了呢?
「哪裡哪裡,林家乃是金霄大族,瞧不上我,才應是對的,我們更應該發奮讀書。」
隨後淡淡笑道:「書中自有顏如玉。」
仿佛這一刻,他風度翩翩,但除了他身旁的同行之人附和,再無其他人多看他一眼,畢竟一個長得不高大,皮膚又黑又糙的男人,很難讓人多看。
時辰過了將近半響,終於輪到李秀文兩人入城檢查,面對盤問,他趕忙媚笑著回答:「幾位軍爺,我們是從通州而來……」
不一會兒,禁衛軍粗魯的檢查他們隨身物品之後,便放他們進去,李秀文忍不住嘆口氣:「唉,我們又不是流寇,至於麼……」看著一團糟的包裹,李秀文心中更加堅定,一定要攀附林家!他要出人頭地!讓所有人都看得起他! 「哎?文兄,快看,有女將軍!」同伴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果然,遠處一個騎馬的紅色身影,映入眼帘,她扎著高馬尾,紅衣勁裝配上軟甲,美目帶著凌厲,身上散發著煞氣,英姿颯爽!
這讓李秀文看得呆住,站在原地,目光隨著紅衣而動,望著她一直消失在遠方。
他回過神,再一看,周圍很多的行人卻是見怪不怪,他有點尷尬,畢竟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他趕緊拉著同伴離開,免得再繼續丟人。
「沒想到啊,還有這麼好看的女將軍,不愧是帝都。」同伴回味無窮,一臉的痴相,畢竟,他們從未見過女將軍,別說好看的了,漂亮的女俠都是稀罕物,他們所見識到的行走江湖的女子,那都比男人還壯,身上的黑毛濃厚不說,散發著一股臭味,像是十幾天沒洗澡。
「嗯……像個女戰神……」李秀文眼裡是憧憬,這裡的一切都和通州的鄉下不一樣,道路有幾丈寬,沒有一點污泥,街道兩旁沒有隨處可見的攤子,是規劃整齊的閣樓,雕花馬車絡繹不絕,溫婉的小姐,佩劍的貴公子,身邊都跟著不少的侍衛,但他們臉上卻沒有任何的囂張,不會驅趕百姓,不會強搶民女,也不會當街打人,而兩個外鄉來的陌生人,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新奇的一切,不僅僅是他們,所有外來人,早已習慣彎著腰,低著腦袋,此時卻如此格格不入。 這裡的一切,充滿秩序的味道,或許,便是天子腳下,金霄城只有一條龍。 ……
李秀文隨意找個理由,便打發掉了同僚,儘管他什麼都沒說,但人家離開的時候,眼裡已經說明一切,你要做什麼,都懂。
林府不算難找,李秀文找了幾個人問問,便尋著繁華的街道,一路摸了過去,宰相府不算奢華,獨具一格,莊嚴的紅漆木門,上面的林字蒼龍如虎,是為大家之作。
李秀文站在林府前,眼中光芒更勝,他挺直腰板,雖是一身寒酸,卻要走出一股精神氣。
「你……你找誰?」府里的僕人看著這個窮酸書生,滿眼疑惑,這穿著打扮,卻是連他們都比不過。
「麻煩通報一聲,小生是來尋林白樹,林丞相。」
「嗯?你找丞相何事?」下人掃了他一眼,皺起眉頭。
「哦,小生姓李,爺爺是李游,曾與林丞相是故交,麻煩向林丞相通報一聲,想必丞相是記得。」李秀文態度恭謹。
「呵呵,你隨便說個名字就是我們丞相的故交?這金霄城可沒聽過有什麼人叫李游的,哪來的回哪去吧。」下人說完就要趕人,這種人,他見多了,想著奇奇怪怪的理由,難道林丞相隨便與人講一句話便算是有交情?
「等……等下,我爺爺真的和林丞相是故交,當年林家還在通州的時候,就認識了……」李秀文急忙說道,來的時候心裡也想過,這林家的大門肯定不好進。 「通州?」下人狐疑打量一下,林家是從通州搬來金霄是沒錯,以前的事他一個僕人是不得而知,萬一真和丞相有什麼交集……但這書生模樣太過於寒酸,長得又像個黑疙瘩,他是打心底瞧不起。
下人沒捉急放他進去,問道:「你找林丞相有何事?」若是想著投奔富親戚,動歪心思,那就直接把他趕走。
李秀文挺了挺腰,裝出一個自恃滿意的姿態,他淡淡笑道:「是這樣的,林丞相和我爺爺曾經有過一個約定,麻煩您通告一聲。」他並沒有直接說出是什麼內容,而是從懷裡拿出一紙信,在沒見到林家主人,不知道他們的態度,凡是還是要小心為妙。
李秀文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對於林家這種權勢滔天的大家族,他根本沒有任何籌碼去要求人家履行承諾,他唯一所能期盼,便是林老爺子能念及舊情,就算毀約,看在面子上,在這金霄城也能扶照一二。
僕人皺眉接過那泛黃的紙張,他沒有打開,於是說道:「那你便在這裡等一下,我回去稟報家主。」
「好。」李秀文便立在原地等待,林府的大門緊閉,下人從側門離開,李秀文越看,便越覺得氣派。
林府。
中堂的客廳里,坐著一位貴婦人,她畫著鵝黃花鈿,水靈的臉蛋娟秀,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素,肌若凝脂。她身著衣飾簡凈,談息間氣吐幽蘭,丹鳳眼隨意一瞥便嫵媚無骨,入艷三分。
年紀雖不輕,依舊透著昔日無雙風韻。
「老爺子的故交?」她放下茶杯,神態有些高傲,倒是沒把這當回事,僕人將腦袋埋得很低,不敢去她。
「是的,婦人,他自稱他爺爺在通州的時候,和林大人認識。」
婦人沉思片刻:「倒也是不錯,咋們林家故居,的確在通州,不過,僅憑一言,恐怕難有說服吧。」
下人連忙附和道:「沒錯,婦人,那書生一看就窮酸樣子,長得也寒酸,怕不是想來要點好處。」
婦人隨意揮揮手,拿起茶杯飲了一口:「那就給點銀兩當做是進城趕考的盤纏,讓他莫要在糾纏。」
「嗯,不過那人說是和林家有什麼約定,是林丞相當年許諾的。」
婦人淡淡問著:「可以依憑?」
「有的。」僕人說完便將李秀文的書信遞了上去。
婦人喝口茶,素手有些嫌棄的展開,但不到片刻,就將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聲音有些驚詫:「什麼?婚約?」
她旋即起身,對著身旁的下人道:「去,讓他進來!」
……
李秀文一路上心情可是忐忑,又驚又喜,他看著這偌大的林府,四處皆是新奇,年輕漂亮的侍女比比皆是,下人們的穿著,都要比他好,而先前還看不起他的僕從,這時領著路,客客氣氣,到讓他心裡舒爽了一把。
「待會你要見的是林夫人,林丞相的兒媳婦,咋們林府的女主人。」下人叮囑道。
「林夫人?」李秀文聽後連忙提了提精神,順便將自己的身形打理了一番,若是林丞相倒還沒這麼緊張,不卑不吭就行,林夫人就不一樣了,若林家有女孩,這可能就是未來的岳母了。
很快,穿過蜿蜒的走廊,李秀文便到了中堂,一路上林府的美色,讓他美不勝收,不過此刻,吸引他眼球的,卻是廳堂里,坐著的那一道溫婉的身影。 「小生,見過林夫人。」李秀文作禮,彎腰恭謹道。
「嗯,不用多禮,坐吧。」林夫人淡淡點了頭,不是很熱情,長得又黑又丑,這是她的第一印象,但卻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以貌取人,先看看他的人品。 「謝夫人。」李秀文說完,便直起身子,他目光偷偷掃向林夫人,喉嚨里咽了口水。
林夫人眉頭一皺,心裡不喜,但臉上很快換上笑容:「聽說,你與我家晚霞,有婚約,還是老爺子親自定的?」
「晚霞?」李秀文心裡暗喜,看來林家這代有女孩,聽聽這名字,晚霞晚霞,一定像夕陽一樣好看。
他臉上止不住流露一絲笑容:「嗯,林夫人可能不知,當年林丞相還在通州的時候,與我爺爺是好友,後來進金霄趕考,我爺爺就拿出所有的積蓄贈送,兩人便就此結下善緣,定了這娃娃親……」
李秀文照著當初他爺爺去世的時候,留下的遺囑,一五一十全部講了出來,林夫人一邊喝茶,靜靜聽著。
等李秀文說完,林夫人開口笑道:「真沒想到,老爺子還有這麼一段淵源。」 「是啊是啊,林丞相是那文曲星下凡,爺爺能與林丞相交好,三生有幸。」 「不過……」林夫人語氣一轉,呵呵笑道:「當年的事嘛,也許是兩個老人戲言,而今孩子們長大了,做父母的,應該讓他們自己選擇。」
李秀文聽完臉色一僵,沒想到林夫人這麼快不認帳,還沒說上三句話,他確實有預料到林家不會遵守這個約定,只是林夫人談笑間說出來,心裡還是難受了一下。
斟酌道:「這個……林夫人,這畢竟是當初兩個長輩的約定,我想還應該交給林丞相去定奪,畢竟父母之命難為,我還是很尊重林丞相的決定。」
雖然臉色難堪,但李秀文心裡還是抱有最後一絲僥倖。
林夫人聽完沒說什麼,笑容依舊,她自認這個理虧地的確是林家,只不過出於本能,她看不上李秀文罷了,一身的寒酸樣子,說是讀書人,不說還以為要飯的,和玉堂比起來,天差地別。
她眼珠子轉了一轉,笑著起身,端了一杯茶,先探探此子的品性,林夫人走到他面前,故意將腰彎下,露出胸前的一抹雪白,畢竟他剛才看自己的眼神不幹凈。
「這樣吧,先喝杯茶,等待老爺子回來,再說與他聽。」
一陣香風撲鼻,李秀文剛才還有些僵硬的臉,頓時一掃而空,他目不轉睛盯著林夫人靠近的胸前,心裡不禁吶喊:「再低點,再低點,快看見了……」 不過肯定的是,事與願違,林夫人笑著將胸口捂住:「李公子,李公子?」 「哦哦……」回過神來的李秀文,趕忙接過茶盞,雖然林夫人的胸前讓他回味無窮,但一直盯著看,多少有些以下犯上,他帶著忐忑的心,看向林夫人,害怕她生氣,但出乎意料,林夫人還是一臉的笑意,這讓他心裡鬆口氣,看來,林夫人並沒有發現他的冒犯……
「好了,既然李公子已經來到了林府,那便先下去休息吧,等林丞相回府即可。」林夫人說完,就向外頭喊了一句,讓侍女帶著李秀文離去。
李秀文行禮謝過後,跟著侍女離開,不過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娘?娘!」
他回過頭,入眼就是一身紅裝,是她!李秀文瞪大雙眼,那熟悉的紅衣勁裝,以及高高豎起的馬尾,腰上配了一柄紅色長劍,是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她就是林夫人的女兒,林晚霞?
李秀文望著那個美麗的倩影,握緊了拳頭,心裡是怎麼都止不住的激動。 第十九章
一早,伴著秋雁的嘶鳴,王慍生無可戀站在皇城門下,隨著他在金霄城逐步出名,唐府自然收到許多祝賀的錦書,這其中,包括了太后……
賞賜是太后給的,官也是她封的,再單獨祝賀,那不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按好心麼,字裡行間,三句不離龍鳴公主,怕王慍看不懂,最後挑明,陪著公主念書,若是公主沒念好,唯他是問!
王慍是想當面和太后對峙,公主沒念好書,與他何關?但他不敢,他怕再得罪太后,又得吃苦頭。
再有兩天,林鹿書院便要開學,現在他和公主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他得進宮看看公主學業如何。
據說龍鳴公主喜歡打教書的大學士,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雖是坊間傳言,但感覺好可怕哦……
似乎是得到太后的默許,王慍進宮很順利,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他還是感覺,這是個精緻的囚籠,困住的是有翅的鳥兒。
極北的殿房,六角玲瓏塔上頭,有一道身影,她目光平靜地望著走進後宮的王慍,遠處有風鈴的聲音,依依作響,像是竹葉莎莎落下,王慍似有所覺,他驀然回首,只看見搖擺的風鈴。
公主殿下的寢宮位於皇宮一處池塘邊,上面建了一座湖心島,有一條長長的走廊連接,這裡種著很多櫻樹,只是現在是秋季,葉子掉光了,很醜。
客堂,王慍還沒有進去,就聽見裡面傳來嬌喝的聲音:
「本公主不寫,就是不寫!」
「殿下,這可是太后娘娘親自下旨,微臣不敢違背。」
「哼,反正我不寫,這麼多,手都要痛死啦。」
「殿下,還請您,完成學業吧……」
「走開,你們都走開,煩死了,看見你們就煩!」
隨後,便是一陣霹靂嘩啦的聲音,幾個帽子被砸歪的老學士狼狽跑出來,他們看見王慍,眼裡儘是解脫:「王公子是吧,龍鳴公主的課程就交給你了……」 看來太后已經和他們通過氣,好吧,王慍只能接受,但公主殿下又不會聽自己的,他只好硬著頭皮進去。
「都說了讓你們出去,怎麼還回來打擾我?」公仲龍鳴聽見腳步聲,不滿說道。
「咳咳……」王慍面色古怪咳嗽幾聲,他望著眼前的少女,比他要小上幾歲,龍鳴公主臉蛋很水靈,眉眼還沒張開,明目皓齒,倒像個瓷娃娃。
「咦?是你?」公主轉過身,初見呆了片刻,很快把那抹喜色掩飾,她作出不高興的樣子,翹著嘴巴:「你來做什麼?」
王慍是臣,單膝跪下:「受太后令,來陪公主……」
「陪我作什麼?」龍鳴輕咬嘴唇,語氣不甚客氣。
「陪……公主念書……」
王慍如實回答,不過從剛才她趕人的態度可見,這書是念不成。
「哦,不用,你回去吧。」龍鳴聽完背過身不去理他。
此時顯得王慍有幾分尷尬,跪在原地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左顧右盼,忽然瞧見這堂內一處案桌上,放著一把劍……
再看看公主殿下的打扮,一身黑色勁裝,腳上是長筒莽鞋,想到公主殿下應當是喜武……
「呃,公主殿下是想學劍?」他試著問了一句。
背身的龍鳴身軀顫了一下,她撇過頭:「你……願意教我?」
王慍淡淡一笑:「公主若要學,臣哪有不教的理由……」
這才換來龍鳴的笑顏,她讓王慍起身,還給泡了一壺茶。
「王將軍請用茶……」面對客客氣氣的龍鳴,王慍搖搖頭,這丫頭有趣……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公主殿下想學武,應是很容易,向星神宮請教,他們總不會不聽吧。」王慍問出他很想知道的疑問,論武學造詣,全大獻,恐怕沒有門派能和星神宮比擬。
星神宮弟子雖然不多,這皇宮卻不少見。
龍鳴看著他沉默片刻,才開口道:「奶奶不許我學劍,她想讓我做一個有德的女子,像是慕容嫣黛。」
王慍笑道:「那你怎麼不聽你奶奶的話?」
龍鳴反駁:「不,我才不看書,我想學劍,走江湖,成為像是風花雪月那樣的女子……」
王慍點著頭,他目光有回憶,想起了那瀑布下,不增變化的青衣,不管外界怎樣傳頌她們的故事,在王慍眼裡,她只是自己的娘親,可是,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她笑,風花雪月,又為她帶來了什麼?
「江湖,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美好,它充滿遺憾和仇恨,永遠的輪迴。」他想起娘親說過的話,那時候,他也嚮往江湖,聽不懂,即便到了現在,他依舊聽不懂,可是面對龍鳴的回答,他還是說了出來,只覺得很應景。
「可這是我的夢想。」
王慍一怔,兩人對視,這似從相識的回答,他看著龍鳴,越看,越像當年的自己……
「哈哈哈,說得好……」王慍捧腹大笑起來,龍鳴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不一會王慍停住,他望著高聳的皇城外,那裡有飛鳥。
「對,我們還年輕,就應該闖一闖,過來人的道理聽不懂,答案,應該我們自己去尋找。」這話是說給龍鳴聽的,也是說給自己的。
「什麼江湖險惡,什麼江湖狡詐,我沒看過,我不懂,我所見,就是那風花雪月的故事,那就是我們的嚮往!」
龍鳴瞪著大大的眼睛,不明所以望著王慍。
他回過頭,像是風一樣,颯然道:「我教你劍法。」
龍鳴看著少年,眼前變了,逐漸模糊,而她的臉,也紅了……
「哦,好的!」她高高興興應下。
「既然我教你劍法,那我應該是你什麼人?」王慍問道。
「嗯,什麼人?師……父?」龍鳴水靈的眼眸一眨一眨。
「嗯……再叫一聲!」王慍嘿嘿笑道。
「師父……」龍鳴不情不願。
「哎,真乖!」王慍十分滿意,倒是不知覺收了個便宜徒弟,就是身份比較高貴。
「你……」龍鳴看著他得意的樣子,頓時就覺得很欠打,別人的師父都是高人樣子,你卻沒個正行。
「既然我是你師父,你應該聽我的話不?」王慍沉著臉問道。
龍鳴:「……」感覺要被騎在頭上了,怎麼辦,好急……
「嗯?」
龍鳴:「是……端茶倒水洗腳暖被?」
「那倒不用,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王慍摸著後腦勺,嘿嘿笑著。 「禽獸!」龍鳴一臉嫌棄,翻著白眼,似乎在說,連徒弟都不放過,呸! 王慍:「……」被鄙視了,怎麼辦,形象好像沒了……
他連忙反客為主:「那你還不快去寫字?」
「?」龍鳴頓時就驚異,寫字?寫什麼?
「喂!你不教我練劍,叫我寫字做什麼?」她插著腰,凶道,心裡安慰自己:『他不是故意的吧,他不是故意的吧……』
「劍法可不好練,需要很大的耐心,你連寫字的耐力都沒有,談什麼學好劍法?」王慍訓道。
話沒說錯,學劍是極其枯燥,想要劍法有所成就,就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苦修,王慍沒想著龍鳴公主能有什麼成就,學個皮毛就行。
「你……」龍鳴被懟著無話可說,但揚起的小拳頭,已經說明一切,心裡不服!
王慍看著龍鳴的樣子,有些好些,看來這個徒弟一身反骨啊,日後還得多多調教一番……
「再者,你都說了,太后不許你學劍,在這皇宮裡練,你不怕被發現麼……」 龍鳴想了一下,覺得確實有道理,但還是對著王慍凶一下,露出兩個可愛的虎牙。隨後提筆寫字,王慍看她挺認真。
「等兩天後出了皇宮,我就教你……」王慍失笑,龍鳴公主的字太醜,捏筆的姿勢還不對……
「一言為定!」
……
寫了大半天的龍鳴,看見王慍坐那兒氣定神閒,就氣不打一處來,憑什麼他在享受,我卻受苦?但為了學劍,她也只好忍下來。
「喂,你過來看下,我寫得怎麼樣?」
王慍伸了個懶腰,淡淡回答:「聽不見!」
「師……父……總行了吧!」龍鳴翻個大大的白眼,很是無語,就覺得這貨單純想占自己便宜。
「真乖!」
龍鳴聽完想吐,實在是有點忍不了。
「嗯,筆走龍鳳,不偏不倚,山河壯麗,謂威可哉。」王慍摸著下巴,簡單評價了一下龍鳴的成果。
「說人話!」
「跟雞扒一樣……」
龍鳴表情扭成麻花:「我就說了,我不適合寫字。」她有些煩惱得雙手撐著腦袋,坐在桌前一言不發。
「沒關係,又不是所有人寫字都漂亮。」
龍鳴斜著眼望向王慍:「什麼意思?」
王慍笑道:「我字寫得也難看啊!」
龍鳴十分無語:「你這算安慰我嗎……」
「沒關係,完成太后的任務就行了,咋們目的是學劍法。」
龍鳴轉念一想,甚是有道理,於是便接著寫,勢必要將大學士布置的所有任務全部完成。
……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響起一個婦人的聲音:「鳴兒?鳴兒你在嗎?」 「是母后!」龍鳴聽後興奮洋溢,她大聲回應道:「母后,我在裡面……」 王慍聽完,也是起身正色,是皇后娘娘來了。
隨後,一宮裝貴婦人走了進來,她手裡端著一碟子水果,一進屋裡,就看見龍鳴趴在桌子上,手裡握著毛筆,臉上花了幾片,染上不少墨汁,婦人作出吃驚的表情:
「鳴兒,你這是怎地,換了腦不成,竟會讀書寫字……」
隨後看見一旁俊逸的少年,皇后自是不認識,但她也看出少年不是一般人,於是笑著點頭道:「這位公子是……」
王慍抱拳行禮:「在下王幼麟,嗯,是公主殿下的……伴讀書童。」 「伴讀書童?」皇后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一副幹練的打扮,怎麼都和書童不沾邊吧……
「原來是王少將軍,將軍倒是說笑了,日後,還要麻煩將軍照看鳴兒了。」皇后看著王慍笑意盈盈,越看越滿意,年輕有為的少年,倒是配得上鳴兒。 隨後,皇后想起什麼,她問道:「王依然是你的……」
「是我姑姑。」王慍回道。
「嗯,我和你姑姑自小一塊長大,倒是無話不說的閨中好友,說起來,她還是我嫂子呢……」皇后呵呵笑著,少了幾分端莊,多了一絲俏皮。
「我也時常聽姑姑念及娘娘,總想著什麼時候能與娘娘一齊散散心。」王慍淡笑回道,皇后娘娘沒有那種恃強凌弱的感覺,反而讓人很親近,想來脾氣和性格都很溫婉。
「那就有勞王將軍轉告依然,去唐府坐一坐。」
「嗯,皇后娘娘是在下長輩,實在不敢在娘娘面前自詡將軍,叫我慍兒便可。」王慍態度謙謹道。
「好的,慍兒,就不打擾你們了,鳴兒,寫累了便吃點瓜果,歇息一下,不要累著自己。」說完,將手中的果盤放到一旁的空桌子上,邁著小步伐,不緊不慢離開,王慍一直目送皇后娘娘去,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斷。
「喂!慍兒?慍兒?」身後傳來龍鳴的嬉笑,王慍回身看著龍鳴砸砸嘴:「叫師父!」
「呸!我才不叫!」
「哼!」王慍冷哼一聲,轉身端起果盤,竟然自顧自的吃起來,這下可把龍鳴看得急了起來,大聲喊道:「那是我的,母后送給我吃的!」
「不好好寫字,吃什麼吃?」
「你……」龍鳴說完就要去搶,不過她哪兒搶得過王慍,腳尖輕點一下,靈活得像是一陣風,龍鳴怎麼都抓不住。
還不忘挑釁的看看她,真有幾分欠揍的樣子。
龍鳴公主搶不過,鼻子一抽,臉上滿是委屈,寫了這麼久的字,她也是有些餓,鬧氣脾氣,坐在一旁悶聲不發。
「喏,我都幫你剝好皮,去好籽了……」王慍將果盤遞到龍鳴面前,笑道。 「強盜!」
王慍一拍腦袋:「師父怎麼會搶徒弟的東西呢,來,我喂你。」
說完,伸手拿起一顆葡萄,遞到龍鳴嘴邊。
「切,誰要你……」說著就一口咬下,王慍只覺得手指入了一個濕滑溫柔的空間,雖然很快,但他能感覺,指尖被粉嫩的小舌掃過。
心中微動,不多說什麼,看著龍鳴吃東西的樣子,蠻有趣。
「你自己說的,師父不能搶徒弟東西。」龍鳴瓮聲說道。
「嗯。」王慍不在意點點頭。
「哼,我記著!」
……
第二十章
天色漸晚,王慍回唐府的時候,夜幕已經掛上幾點繁星。
王依然坐在前堂等著王慍,她安靜的樣子,倒有幾分乖巧,像是新婚婦人,期盼丈夫歸家的姿態,神韻眉間拂過幽怨,好似吃氣一般。
王慍老遠便看見,心裡暖暖的,還是姑姑疼人。
「姑姑,你坐在這裡做什麼……」王慍走近,親切問候。
「你說呢,在等某個沒良心的。」王依然作出不滿的表情。
「哦,那肯定不是我……」王慍笑笑,自個坐在王依然的旁邊,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哼,你是最沒良心的,丟下姑姑自己跑去找女孩玩耍,怎麼不帶姑姑去麗河坐船?去紫湘閣買胭脂?」王依然數落著王慍。
王慍露出苦笑:「姑姑啊,你是不知道,我陪公主殿下讀書去了,太后娘娘下旨,龍鳴公主若沒完成學業,要追我的責。」
「當真?」王依然聽完,不動聲色又給王慍添了一杯茶。
「還能騙您不成。」
看著王慍難堪的臉色,王依然自是懂了,想必他也沒說錯,於是掩嘴輕笑:「慍兒,這倒是個機會,你自幼習武,不念書,不如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讀一番,還能親近公主呢,你可要加把握機會。」
王慍咂咂嘴:「姑姑,公主殿下還小,不懂事,再說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知道啦,是慕容嫣黛吧,也沒見什麼時候帶回來讓我們看看。」
王慍不好意思一笑:「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唉,慍兒,你這麼優秀,將來身邊一定會圍繞許多女子……」王依然嘆道。 「放心,我只愛嫣姐姐一人!」
王依然打斷他,沒好氣道:「我還沒說完呢,男人三妻四妾是你的本事,這金霄城哪位有頭有臉的沒幾房小妾?」
「呃,姑姑,你的意思是?」
「我是說啊,不要沉迷女色,你身邊鶯鶯燕燕多了,難免會有心懷不軌之輩,就是壞女人,你不要沉浸在溫柔鄉,管好自己,免得惹禍上身,不該碰的女人不要碰,懂了嗎?」王依然站起身,向著王慍悉心教導。
「嗯,我會的。」王慍淡然一笑,心裡倒是沒把這話當回事。
王依接著說:「人吶,難免會有慾望,這點,我對慍兒你,還是比較放心,你娘將你教導的很好,但你沒接觸過女人,我怕吃過肉,就控制不住自己……」 王慍正襟危坐,聽得老臉一紅,不禁想到了秋怡,把他變成了男人,他在那位大肚子女俠身上,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心中回味,不覺間生起火焰,胯下竟是直接立了起來。
他趕緊緊閉雙腿,捂住下面的異樣,生怕姑姑發現,同時心裡暗罵,怎麼當著姑姑的面硬了?王慍啊,你還是人嗎?
但慾望一旦生起,就不是那麼好澆滅了,儘管王慍努力克制自己,可空氣中殘留的香味,以及姑姑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玲瓏的身姿,實在太誘人了,以前王慍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看女人只會盯著臉蛋和胸脯看,可是體會過後,眼睛就慢慢向下移……
這邊王依然雖然講得起興,但由於事關男女之事,她也有些羞澀,只不過很好的掩飾起來了,心裡也是不斷告誡自己,她是長輩,自己是在關懷晚輩…… 忽覺王慍異樣的王依然,用餘光偷瞄他,發現這小子正用下流的目光,盯著自己某處看呢,目不轉睛的姿態,哪還有什麼懵懂無知的樣子?若不是這張英俊的臉,和前幾日那採花賊有何區別?
『呸,小色鬼!』王依然心裡暗罵一聲,忽覺自家的白菜長大了,又感覺是有人把他帶壞了,心裡又喜又怒,愛看女人是好事,總比整天抱著劍強,只要不學金霄四少就行,只是,你看女人就看,不要盯著你姑姑看啊!!
若不是對王慍知根知底,她說不定會懷疑這小子真對自己有什麼想法,這可要不得啊,慍兒不能學壞!看來是時候該給他安排一個貼身丫鬟了……
王依然心裡的想法王慍肯定不知道,他這會腦子裡在瘋狂打架,一邊說,再看一眼,就一眼,另一邊說,這可是你姑姑啊,親姑姑,你怎麼能做這種禽獸之事?禁忌感充斥著內心,忐忑的同時,又帶著一絲絲快感……
偷看親姑姑,以前完全不敢想,也沒有想過的事,在爽的同時,心裡也升起一股罪惡的感覺。
王依然雖然發覺被偷看,也不好意思點破,裝作不知的樣子,來回間,雙腿之間的距離瞧瞧拉開……
這自然增添許多風情,只是突然的變化,讓王慍冷靜不少,他不動聲色目光上移,然後,便對上了王依然那略顯凝重的眼神……
「哦哦,姑姑,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王慍趕忙開溜,心虛不已的他,逃似的離開這裡,外面他摸了摸緊張跳動的心,不敢回頭看,生怕是姑姑充滿怒氣的臉。
唉,明天該怎麼向姑姑解釋呢?王慍十分頭痛的回到房間……
而這邊,還未離去的王依然,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一般,癱坐在椅子上,她揉了揉額角,在月光下,一身疲憊。
夜色更深,清冷的風吹動窗外的樹枝,作著響。
有一美人沐浴,屏風後,薄霧繚繞,幾件紗裙散落在地,引人注目的,是一件白色肚兜。
王依然將身子泡在水裡,蜷縮著,她縴手按在胸前,似乎是不願那對飽滿浮出水面,她的頭髮盤起,雪頸幾滴水珠,嫣紅染上雙頰。
不知是被這熱水蒸騰,還是心中羞澀所致,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眼神很迷茫,一直望著水面,有些楚楚可憐,外頭的風吹草動,台階綠藻蟋鳴,便是她對月的孤嘆。
伸出素手,順著自己的光滑的肌膚,一直向下,摸了幾下,隨後放置眼前,對著燭光,指尖滑膩,房間裡傳來一聲悠久的嘆息。
豎日,還在夢中的王慍,鼻尖傳來一陣瘙癢,他睜開迷糊的雙眸,眼前是一團黑色,再往上,淡藍色的衣領,繡著荷花。
「你……是誰?」王慍看著眼前陌生的少女,努力回憶,但不管他怎麼想,都不記得唐府里有這麼一位出水芙蓉的女孩。
少女甜甜一笑:「公子你好,我叫酥玉,是你的貼身侍女。」
王慍嘴巴半張,看著眼前的女孩,有些不可思議,似乎是看見王慍腦子還沒有轉過來,酥玉便解釋道:「公子,是唐婦人讓我來服侍你的……」
「嗯……不必了,我不用被人伺候,還沒那麼金貴……」王慍望著眼前俏生生的侍女,笑道。
「啊?莫非公子嫌棄酥玉?」少女立馬作出可憐的樣子,揪著身上的碎花裙,眼裡要滴出水。
「那倒不是,只是被人伺候,我還不習慣……」王慍從小獨立,就沒享受過。 「公子……」隨後酥玉鼻尖一抽,撅著嘴道:「可是酥玉現在還能去哪兒呢,若不是遇見唐夫人,說不定現在酥玉已經被賣進青樓里,唐夫人讓我服侍好公子,如果連這件事都沒做好,酥玉便沒了用處……」
說著說著,眼角有了淚水,王慍沒想到這姑娘身世還挺可憐,倒像是富家小姐,家道衰落,不得已委身於人,若是自己將她趕走,她去了別家,以她這清純水靈的容貌,肯定會被欺負死。還好遇到了我……
「那好吧,你就跟著我吧,只不過,我確實不習慣被人伺候……」王慍頓了頓,酥玉又睜大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
「看你年紀不大,就做我妹妹吧,剛好我家只有我一人,很早便想要一個妹妹……」
「啊?可是這樣……會不會……我……」酥玉低頭,似是心中有些糾結。會不會亂了尊卑呢?
王慍失笑道:「沒關係,我開心就行,不用在意別人。」
「嗯……」酥玉小聲回道,樣子很乖巧,搭配她今日扎的兩個馬尾辮,的確有一股別樣的清新,一時讓王慍看呆片刻,連他這個喜好大姐姐熟婦風格的女子都愣神,這一刻,王慍覺得溫婉碧玉的妹妹也挺不錯。
酥玉看著王慍望著自己,心情很好,發自內心的笑容,讓她粉嫩的臉上露出兩個酒窩,她牽著衣角,原地轉了一圈,讓王慍盡情欣賞自己的身姿。
「啊,酥玉,時候不早了,我要起床,你先出去,我穿衣服……」王慍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酥玉還沒長開,身上帶有和龍鳴公主一樣的活力,但說實話,她的胸襟,初具規模,比公主那塊搓衣板,強不少……
遠在皇宮的龍鳴一手抓著毛筆,連打幾個鼻涕,她用黑乎乎的小手,在臉上抓了幾下,瞬間就成了一隻黑貓,她歪著腦袋,不明所以,空氣中似乎浮現看不見的:「?」
……
「公子,我來幫你穿衣吧!」酥玉興奮地跑到一旁,拿出王慍的衣物,便要給他穿上。
王慍推搡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來……」
酥玉笑嘻嘻:「公子,還是我幫你!」
於是,隨著酥玉一同上下其手後,王慍頗有些無語看著自己,身上的外衣滿是仄皺,雪白的內衣都翻出來了……
「酥大小姐,你以前從沒有幫人穿過衣服吧?」
酥玉忍著笑,小聲謙道:「對不起,公子……」
「你……」王慍好笑的指了指她,在她頭上拍了一下,沒多大力,但酥玉卻是大呼了一下,又做起可憐的表情。
「別裝了,你個小狐狸精……」王慍笑著碎了一口,酥玉的確怎麼懂得討好男人的歡心,舉止間,讓人有一種想把她抱在懷裡,狠狠呵護一番的衝動,只是王慍定力好,心裡告誡自己一萬遍,她是你的妹妹……
酥玉這樣的姑娘,放古時候,又是一個烽火戲諸侯的女子,即便現在還沒張開,卻是初具媚態,王慍心裡不禁感嘆道:『幸好遇見我……』
「喏~」對著王慍扮出可愛的鬼臉,便嬉笑著幫忙給王慍穿衣服。
經過一番打鬧,王慍終於穿好了,他和酥玉一起走出房間,兩人之間也是熟悉許多,對於突然間多出來個妹妹,王慍也是欣然接受,畢竟現在以他的身份,有個漂亮侍女伺候,沒什麼問題。
而王依然,早早便坐在在一旁的庭院,等著王慍吃早膳。
「怎麼這麼慢?酥玉這丫頭,真不讓人省心……」這邊,王依然獨自一人,孤零零坐著,嘴裡泛著嘀咕,雖然她也在猶豫要不要給王慍安排一個貼身丫鬟,又怕王慍年少不懂節制,又怕他在金霄城學壞,內心十分糾結,恰好不久府外坐著一個髒兮兮的可憐丫頭,王依然想著是什麼乞丐,便想打發走,但對方哭著很可憐,心一軟,就收留了,沒想清洗完變成了一個端莊可愛的俏丫頭,王依然很是滿意,於是帶著身邊用了幾天,就讓她服侍王慍去了……
這麼好看的丫頭,怎麼會淪落成為乞丐呢?王依然著實想不通,最後便歸結於是老天爺不公吧……
隨後,一陣笑語打斷了她的思考,王依然望去,是王慍和酥玉兩人,有說有笑,站在一起,若是酥玉將下人的打扮換掉,妥妥的金男碧女,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真般配……」王依然看見這一幕,便突然覺得很溫馨,然後就是一絲嫉妒,甚至在想,為什麼慍兒的身旁,站著的不是自己……
「姑姑!」
「夫人!」
兩人異口同聲喊了一句,王依然收起笑容,擺出架子:
「這吃早膳這麼慢,都幹什麼去了?」
酥玉收起笑容,低著頭往王慍身後站了站,王慍也沒看姑姑,畢竟昨晚的事讓他底氣不足。
看兩人都作出一副乖乖挨訓的模樣,王依然較為滿意,她用平日唐家夫人的冷淡語氣道:「酥玉,我可是教過你,怎麼做一個侍女,你進了唐家的門,可不再是一個大小姐,要有規矩!」
「是,夫人。」說完還不忘在王依然看不見的地方,吐了吐可愛的舌頭。 「好了,用膳吧。」
隨後,王依然就小口吃起來,今日她穿著乳白色長裙,面無表情,倒真有幾分氣勢。
王慍很快吃完,他向著王依然道:「姑姑,我吃完了,就先離開,你慢慢吃。」
「嗯。」
然後王慍拉著酥玉,飛快跑了。
「唉……」王依然放下手中的食物,沒了食慾,這一聲嘆息中,顯得很孤涼,似乎再說,你都不願多陪陪麼,至於是對唐勝人還是王慍說得,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公子,你發現沒,夫人今早語氣酸酸的……」酥玉板著手指,俏聲道。 「哪有,你聽錯了,早膳里又沒加醋……」
酥玉一把攔住王慍:「那肯定是公子你不對,惹夫人生氣了。」
王慍頓時有點尷尬,總不能承認昨晚偷看姑姑私處吧,他反駁道:「呸,惡人先告狀,沒聽見姑姑早上數落你麼,是你不對。」
酥玉回應:「才沒有呢,夫人可喜歡我了,和我在一起,每日都在笑,就是公子你不對。」
王慍回嘴:「是你是你是你……」
酥玉:「呸呸,公子是壞人!」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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