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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 第十六集 玉宇澄清 第三章 心亂如麻 何處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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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3:34: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三章 心亂如麻 何處魔窟
邵承安早備好地圖,次日一早,吳征便領著諸女離開建寧郡,前往安定縣。
說是縣,其實將所轄鄉,村落全算上方圓才五十餘里地,且在深壑之間的山谷里縱貫而成,地形細窄狹長。
「這樣地方,這樣小縣,不是刻意深挖,誰能留意得到?」倪妙筠看著兩旁的絕壁。安定縣想要從山溝里出來,先得行二十餘里的蜿蜒山路到達深壑之頂,可想而知這處小縣百姓貧苦人家居多。
「寧家也是有本事。數百年在這些荒僻之地潛藏不出,他們族中這些小螞蟻,小臭蟲什麼的從不鬧事嗎?」祝雅瞳在絕壑上俯身遠望安定縣城,拋著手中的小石子。
「鬧事的應該都被雞鴨吃了。」
「進去看看麼?」冷月玦心潮漣漪不斷,滅門仇敵就在眼前,天陰門諸女並不淡定。
「不能。」吳征立刻否決,拉著大家尋了處陰涼無人的小樹林坐下,道:「我若是霍永寧,一定做好敵人已經一路探查的準備。越接近老巢,就越多牛鬼蛇神,我們根本無法分辨城裡的人是敵是友。我甚至有預感,霍永寧一直在誘我們查下去,然後落入他的圈套。他沒有那麼笨,以為縮在這裡就能高枕無憂。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老爺說得對。」柔惜雪反而是天陰門中最冷靜,最克制的一個,道:「霍賊一定會預設種種可能,每一種都做了相應的準備,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借夜色入城暗查才是最穩妥的辦法。」吳征拍拍柔惜雪的臉蛋,十分讚賞她的冷靜理智。想了想道:「剛摸到寧家的邊邊,我們不能把自己的底先給漏乾淨。」
「你跟師姐一路去張家,我跟妙筠,玦兒一路在城中到處看看。夜間探不出什麼,先熟悉下地方,日間再探。明晚我們在這裡匯合。」祝雅瞳潛藏探查的經驗無比豐富,布置下的計劃人人贊同。
到了傍晚時分下起雨來,山谷里的安定縣被瀰漫的霧氣遮蔽,眾人大喜。入夜後雨勢越發大了,吳征與柔惜雪換了夜行衣,頂著雨勢入城。
安定縣城城牆矮小,懶散的兵丁們更是早早躲雨去了,城牆上人影都看不見。雨夜不敢乘大鳥高飛,兩人還是謹慎地等到深夜,才攀牆入城,順著街角的陰影摸到這戶姓張的人家。
雨夜裡外出不便,小城中入了夜沒什麼事情好做,這家人大都已睡下。二十餘口人的家族,不大不小,都住在這處院子裡。說不大,二十來口人就算在小縣城裡也不顯山露水。說不小,這家人的家境還不錯,吳征還看見三口地窖。
「惜兒,你說這裡面有沒有糧食?還是貯存的蔬菜?」
「明早一看便知。按小邵查來的消息,多半存的糧食。」
按捺住一探究竟的衝動,吳征與柔惜雪將張家十餘間房探了一遍興中有數,便尋了個屋角藏身靜待天明。這一夜雨勢不停,讓兩人躲藏起來省了許多麻煩。春雨淅淅瀝瀝,吳征看女尼春衫潮濕,索性將她一把抱起,把豐翹的臀兒放在膝間。柔惜雪低吟一聲,又感吳征默運內力,身上發熱為她蒸乾春衫。女尼心中溫暖,乖順地偎依在情郎懷裡。
「現下感覺怎麼樣?急著報仇麼?」
「很奇怪,惜兒本以為自己會很著急,沒想到事到臨頭,一點都不覺焦急。」柔惜雪躺在吳征寬闊溫暖的胸膛上,道:「這些天惜兒想明白了。今日的一切來之不易,仇當然要報,但報仇也要講究,不要報了舊仇又添新恨。我們家裡一個人都折損不得,惜兒丁點不急。」
「難為你了。」柔惜雪平日話不多,總是羞羞答答,乖乖順順地傾聽為主,一旦說話總能讓吳征很覺暖心體貼,不自禁將懷抱收得更緊了些。
「沒有難為呀,惜兒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兩人在雨夜裡竊竊私語,倍感甜蜜。說到半夜,柔惜雪困意上來,就倚著吳征睡上一會將養精神,醒來後吳征就枕在她腿上也睡片刻。不知不覺將至黎明,雨勢既未變大,也未變小,旁屋裡吱呀一聲房門開啟。
兩人即刻起身躍上房頂。只見兩名僕從腳步踉蹌仍在睡意之中,揉了揉看看天色,也不撐傘走到地窖前,一把將掩板掀開。地窖中情況不明,吳征與柔惜雪不好擅動,遠遠見僕從進了地窖,悉悉索索地忙碌了一陣再出來。兩人看看天色,又打開大門離家而去。
吳征與柔惜雪遠遠跟蹤,見兩名僕從搭了架四頭驢拉的大車回到張家,又從地窖里扛出三十餘個麻袋。看麻袋壓彎了兩人的腰,這份量正是糧食無疑。待兩人忙完,天色已亮,張家的主人醒來,親自清點過後,又喚來家中六名子侄,將三十餘袋糧食趁早間路上人少,送出城去。
六人押著驢車,駕輕就熟。早間出門,一路不停,就連用餐也在車上簡單塞了幾個饅頭,到傍晚時分才進了一處山坳的鄉村。六人將驢車運到村口,早有村民等候在旁,駕輕就熟地卸下糧米,期間還有個老者前來盤點一番,吩咐村民將麻袋搬入間屋舍里。
「他們住下了,這地方常來常往。」吳征見六人拿了行李徑直走進一戶村舍,過了片刻再出來時行李不在手,有兩人甚至換了寬鬆的衣服。
「我們要繼續盯麼?」
吳征想了想,道:「來了就不要半途而廢,總得看個明白。」
「那……祝……師妹那邊,會不會等著急了。」
「我們兩人聯手,真出什麼事還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吳征笑了笑,又搖搖頭道:「或許會有些不安,現下趕回去來不及了。安心,娘又不會做傻事,沒那麼笨。」
「嗯。」
入夜之後,吳征與柔惜雪悄悄進入那間搬入了麻袋的屋舍,發現就是一處糧倉。除了日常積下的糧食之外,三十餘個麻袋原封不動,囤放在個隔間裡。
「順著這裡探下去,是不是能摸到寧家的老巢?」吳征看著那些糧食,五味雜陳。這些年背負著重擔一路艱難,終於到了這一刻,心中生出感慨之外,也有些不真實的觸動。
柔惜雪抿著唇,手指如虛撥珠串,嘴裡念念有詞了一陣,道:「未必,可能是個旁枝,老巢一定藏得更深。」
連吳征都有股衝動,遑論仇恨更深的柔惜雪。女尼誦經片刻平和心境,亦幫著吳征冷靜。誦經聲原本就有禪定之功,柔惜雪語聲溫和動聽,更具效果。
「要不要跟下去,惜兒說了算。」張家那邊的事情到此告一段落,想要繼續深挖下去,盯著這座村落才是正經事。
「主人,惜兒斗膽,想請主人先答應一件事。」柔惜雪糾結良久,想明了道:「若不跟下去,主人未必心安,不如看個明白回頭從長計議時更有依據。但是,主人,惜兒想請主人答應,無論如何,這一趟我們都不能先動手。」
不能先動手動的意思,就是除非落入什麼圈套,或是被人發現蹤跡,才不得不還手。
吳征感念地點點頭,應承下來,道:「好,我答應了,只查清楚了就走,從長計議,絕不先動手。」
「嗯,那惜兒認為還是要一路跟下去看個明白。」
兩人默契共識,又在山村裡潛伏了五日,終於等到一日清早,村子裡派出四十餘名青壯,扛著二十餘只麻袋,徒步向山坳深處走去。
「少了十隻,留給村民了?」
「大概吧,跟去看看。」吳征與柔惜雪隱在山林,兩人輕功高妙,此地雖林木不茂,盡可隱藏身形。但前方地形不明,也不知有沒有人埋伏在暗處哨探,只遠遠跟隨。
一行人從山坳上到山頂, 又翻過山頂下到背面的山坳,走了大半日約十餘里路。吳征見他們將麻袋扛到一處洞口外,心中一聲哀嘆。
事情全如先前的預料,寧家果然藏身在南蠻一帶的溶洞裡。本該喜出望外,可再想溶洞裡地形之複雜,直升起束手無策之感。
村民們交付了糧米便沿途返回,待他們走遠,吳征便欲靠近溶洞口看個究竟。剛剛起身,柔惜雪伸玉手一指,輕聲道:「藏那裡最好。」
吳征看女尼所指之處是一個淺坑,離溶洞洞口不過四丈余,看上去實在不是什麼好的藏身之所。但吳征並無猶疑,側耳傾聽左近無人,縱身竄入淺坑。這才見淺坑恰巧容得兩人躺倒,且正位於溶洞口近半的位置,若有人站在洞口看過來,視線正被遮擋。不愧天陰門掌門,閱歷極豐之外還精研過行走江湖的各種竅門,才能轉眼之間尋著這麼個好地方。
洞口黑漆漆的,午後的陽光只夠得著洞口進去一丈余。但山壁內的火把順著洞穴一直向里延伸,兩人探出頭來,依稀能看清溶洞中的路途。和安定縣旁的溶洞類似,石坡一路向下,延伸至山洞中不知何處。這樣經營許久的溶洞,石坡兩旁不知埋著多少機關,藏著多少暗哨,步步危機,要攻打下來又要多少人命去填。
柔惜雪蹙著眉,正怔怔地看著洞口,忽感吳征將她拉低。目光中見吳征略感緊張,一雙眼睛正滴溜溜地四下轉動,似在尋著脫身的路徑。她江湖經驗極豐富,忙屏住呼吸不敢動彈。
片刻後洞口傳來腳步聲,一個蒼老的聲音低聲下氣道:「少主慢走。」
「走了。」一個年輕的聲音不屑地哼道:「囑咐你的事情自己小心留意,若有半分差池陛下怪罪下來,我也保不得你。」
「理會得,理會得。」老者壓低了聲音道:「還請少主多多美言幾句。」
「看在你多年勞苦功高的份上。」年輕人似連話都不想多說,旋即響起十餘人的腳步聲,順著山道離去。
吳征待腳步聲去的遠了,洞口又響起腳步聲想是進洞而去,才示意柔惜雪別動,自己探出頭來。山洞又恢復了平靜,借著火光還能看見一個老者身形佝僂,腳步踉蹌,在兩人的攙扶中順著石坡斜下。再看山道盡頭已無人影,想是那年輕人去的遠了,看不見了,老者才敢進洞。
「十二品的修為,八成是崔餘子口中那個寧家的年輕人了。」吳征聽四下再無動靜,拉著柔惜雪一同躍上山壁的高點,四下打量,不久後發現來人的蹤跡。一行人正抬著個轎子,順著山道緩緩離去。吳征嘲弄地笑道:「架子還不小。」
「既不如迭輕蝶,那就不如主人。」柔惜雪抿了抿唇,面上不郁。大體是想起若自己修為未損,又何必擔心寧家還有什麼高手。
「你在這裡叫我主人?是何居心?」吳征在她腰際輕輕一掐,順手摟住,道:「今後叫夫君。」
「是。」柔惜雪被調笑兩句,心中一松,道:「夫君若有把握,可自行前去探一探,認準了人,好想辦法先除去此人。」
「不行。」吳征搖頭,只這一瞬間竟莫名想起迭輕蝶留下的字條中「勿忘一人」之言。暗自提醒自己強敵當前,半點都輕慢不得,道:「你聽見他們剛才說什麼沒有?」
「囑咐的事情,小心在意。」
「嗯,我們也一樣,小心在意。」吳征看轎子漸漸離開視線,消失在山坳里,起身道:「這種窩點還不知寧家有多少,急也急不來。我們要是再不回去,娘親她們是真該急了。」
兩人施展輕功趕回安定縣。以他們的腳程,直到夜半三更才依稀看見安定縣城。奔跑半日,兩人的武功依感甚是勞累。當下咬著牙繞過安定縣城,直至城外約定的地點。只見倪妙筠與冷月玦從暗處躍出,皆帶慍憂之色與疲乏之態。
「凌晨碰見張家有人押送糧食出門,來不及知會你們就一路跟去,探到些消息才趕回來。」吳征知道她們這兩日還是受了驚,看樣子睡不安寢,食不甘味,忙將她們摟在懷裡寬慰一番,道:「我們不是好好的麼?娘呢?」
「還不是怕你出意外,親自在城裡坐鎮。」冷月玦不客氣地在吳征胸口一嘴咬下,道:「你們要出了事,多半要鬧出大動靜,悄無聲息的,都知道你們查到線索。娘還是不放心,蹲守在張家,說萬一有什麼意外也好接應。」
倪妙筠默不作聲,連連對吳征打著眼色。吳征會意,鬆開二女道:「我去接她回來,你們在這裡藏好。」
寧家藏了高手,吳府就沒有?
吳征摸入縣城,躍入張家院牆,刻意在顯眼之處站了站。果然片刻後一顆石子凌空打來,破空之聲輕微,力道卻不算小。吳征一把接住,手心被震得生疼。循著石子打來之處躍去,見祝雅瞳盤膝坐地,目中竟是慍色,面上卻明顯鬆弛下來。
吳征不敢說話,一把將美婦橫抱而起,先躍出院牆。祝雅瞳軟綿綿地任他抱住,既不掙扎,也不出聲,好像想起什麼事情,香腮又鼓了起來。
深夜中四下無人,吳征悄聲將事情說了一遍,就這麼抱著祝雅瞳離城而去,一路奔回藏身處。
離得越近,祝雅瞳慍色之外越有些忸怩。兩人的事情在吳府里已不是秘密,但在同門面前如此親昵,美婦還是覺得嬌羞,輕聲道:「來回奔波,累了吧?放我下來。」
「不。」吳征刻意喘了口氣以顯疲勞,大手卻抓得更緊了些。祝雅瞳輕輕掙了掙不得脫,遂雙手環著愛子脖頸,藏身在他胸膛前,任由男兒將她一路抱回。
五人重又聚在一起,趁夜色乘大鳥趕回建寧郡。連著奔波數日都感十分疲憊,邵承安特地將密室騰了出來供他們好生安歇,伺候好之後,自己悄悄地退了出去。
又飢又渴,享用了一頓好酒好菜,不及打理,眾人振奮起精神。來了滇地之後,連連有重大的發現,不理清思緒,很快又將是一團亂麻。越是這種時候,越不可拖延。
祝雅瞳率先道:「溶洞和我們走過的差不多?」
「洞口的模樣差不多,裡面有火把一路向山腹里延伸,看起來經營了很多年。」吳征還是將所見所聞詳述一遍,道:「我們不敢貿然進去,只在洞口看了看便即返回。」
三女雖已見吳征與柔惜雪完好無損地在眼前,還是鬆了口氣。溶洞中的詭奇,貿然進入的後果,想想都後怕。
「比較糟糕的消息是,依寧家的小子所言,這樣的溶洞不止一處兩處。我看他按個陣仗,有點像代天巡狩,視察各地的樣子。」柔惜雪雙目一黯,她想了許多,仍覺無從下手。
「抓一個跑三個,後患無窮,務必冷靜,絕不可輕舉妄動。」倪妙筠又問道:「相公,你看那個小子的武功如何?」
「修為境界是擺在那裡,但是沒發現我和惜兒。而且我看他囂張跋扈,全不把人放在眼裡的態度,大抵是個年少驕橫的傢伙,強不到哪裡去。」吳征看了至今還在掩藏修為的嬌妻一眼,道:「加上迭輕蝶,我以一敵二不在話下。」
「給你能耐的!」祝雅瞳橫了她一眼,警示眼下情況不明,不可好勇鬥狠,道:「寧家已做好了各種萬全準備,說不定都在等我們送上門去。為今之計,我們還是先回成都,從長計議的好。」
「我也覺得,此事急不來,這裡夜長夢多。不動手的話,我不願意在這裡久呆。」冷月玦附和道。天陰門諸女都和她一樣心思,無論何時何地都在提醒自己冷靜處事。但是離仇敵巢穴如此之近,強行壓抑心中殺意是件痛苦的難事。
「明晨我們就回。」吳征微笑著當即拍板。自入川重回故地之後實在壓抑,想來陸菲嫣她們等得也十分心焦,盼著他們早日團聚。
靜室有六間房,邵承安離去前備好洗漱之物。連日奔波,人人身上黏膩難受,遂各自沐浴去了。
柔惜雪浸在沒過脖頸的水中,她調和的水溫甚高,霧騰騰地一片將嬌軀淹沒。水下的嬌軀被蒸得原本玉白的肌膚透出嫩紅,女尼合上雙眸原本該在氤氳熱氣與浮蕩的水波中寧定心神,或許還能舒服地睡上一覺。可雙眸剛合,眼前卻出現一道道熟悉的人影。索雨珊,柳寄芙,鄭寒嵐……每個人都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責備,沒有催促,只是看著她。
女尼慌忙睜眼,自己並未睡去,眼前只是靜室里的油燈,窗棱,臥榻。可那一道道熟悉的人影仍在腦海中飄晃,揮之不去。
長舒了口氣,柔惜雪重又閉目,裸著嬌軀在水中雙手合十,默念經文。不是超度的《地藏菩薩本願經》,不是安寧心神的《心經》,而是《觀無量壽經》。意圖讓自己心情寧定,又像是在對離世的同門述說其中種種艱難。
一篇經文頌完,柔惜雪依然覺得心中不寧,不敢睜開眼來。此刻聽得房門輕響,慌張地睜眼,見吳征笑吟吟地推門進來。
「夫君。」女尼俏臉生霞,垂下頭去。心中隱覺這樣不妥,卻羞答答地不敢吭聲,更不敢抬手轟人出去。
「都是心事?」吳征搬了張凳子在浴桶邊坐下,伸手揉著玉骨香肩,道:「你洗了那麼久還沒動靜,我來看看。」
被提前把想問的話都答了,柔滑香肩上一雙粗糙大手不輕不重地揉捏。酸脹被揉出,疲累被捏去,說不出地溫柔舒適。女尼雙眸合上,輕聲道:「想起了師妹。」
「我也想起了她們,在成都的時候,和她們相處很是得宜。還想我師父,師祖,師叔,二師姑。」吳征一邊揉捏,一邊嘆了口氣,道:「還有胡叔叔……」
「就算報了仇,還是不會忘記他們的,對嗎?」
心煩意亂時,相愛的男女互相寬慰總有種神奇的魔力。可以互相撫平對方心中的傷痕,也可以讓紛亂的心思平復下來。柔惜雪身負玉骨之軀,骨肉勻稱,姿態高潔,尤其這一對香肩晶瑩膩滑。輕撫時柔若無骨,揉捏時又能感受到她天姿國色的玉骨。
吳征十分享受,來回輕揉緩捏,既幫她放鬆筋骨,也盡嘗嬌軀之誘人。
「當然,很多事都會刻在心裡一輩子。不單是悲傷的,歡樂的也會。比如我們……」魔手捏夠了香肩便向下游弋而去,一把捧住兩隻豪乳。這是一對十分符合女尼身份的豪乳,每當捧在手心時,都讓吳征覺得十分滿足。
「嗯……」柔惜雪嬌柔的哼聲,不知是呻吟還是回答。女尼心裡緊張,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在吳府里早已習慣。但今日祝雅瞳亦在靜室中,以她的耳力輕易就要被聽去。雖說吳征與祝雅瞳玉成好事已久,可此後連連征戰,一家人忙得停不下來……一想起與祝雅瞳之間的關係,柔惜雪便覺慌亂,抓緊了吳征的手輕道:「別……」
被雙柔荑一按,掌心手指掐得膏脂滿滿,吳征受用之際不加逼迫,將女尼捧在臂彎似的摟住,道:「我的心也很亂,每看見一個寧家的人,我都想殺。殺念越來越盛,就怕什麼時候控制不住亂動手。」
柔惜雪聞言,原本緊繃的嬌軀一縮,旋即慢慢鬆軟下來。有心結的又何止她一人?在安慰著她,同時也需要安慰的吳征,還有祝雅瞳,倪妙筠,柔惜雪,誰又不是和吳征一樣,正強行壓抑著自己。每一個人都可以很輕鬆地說出不急,不忙,萬萬急不得。可是血海深仇的人就在眼前,想要做到又談何容易。
身後的男子一直開朗,樂觀,對府上每個人都帶著笑意。可他心中的苦與累,比誰差了?不,他擔負的遠比每個人都多。
女尼身隨心軟,若在平日,她早已獻上自己傲人的嬌軀,用無盡的溫柔化去情郎心中的苦悶。但今日比常不同,她不敢擅動,只軟綿綿地偎依著,道:「夫君見諒,惜兒不該讓夫君在此時還平添煩惱。」
「傻話,什麼平添煩惱。」吳征笑了笑,在一雙傲乳上揉了揉,雙手游移向後,在光潔的背脊上以拇指按壓經絡穴道。
大秦雖已勢弱,眼看著日薄西山。但對寧家而言,登上皇位之後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這個深藏的家族勢力與實力暴漲。想剿滅寧家,難度絕不比鯨吞大秦來得容易。國與國之間的較量從來沒有小事,沒有易事。就算能一一做到,這個過程都極為痛苦。
好在吳府里有隨時都在互相鼓勵,互相安慰的人。
「唔……」柔惜雪又是舒服地輕聲呻吟,情郎的手指帶著魔力,每一下都按在緊要的位置,酸疼的筋骨由此而放鬆,心中的大石也被一點點地搬去。
「困不困?」
情郎曖昧的話語,柔惜雪緊了緊唇瓣。一者知道該來的終究要來,二者也是心中雜念無數,確想要一場歡愛來慰藉心靈。她羞羞地低頭,道:「今夜,想睡恐也睡不著……」
「是呀,想必人人如此。」
柔惜雪心中一動,雙手掩面。情郎的言下之意再明了不過,一想到今夜會有多羞人,女尼心神俱顫,嬌軀都不由自主地發燙起來,聲音又酥又顫,道:「夫君容人家起身。」
「不忙不忙。」吳征將柔惜雪按回熱水裡,咬著耳朵道:「娘還在生我的氣,我要是去,她說不準脾氣上來不肯。你得想個辦法好好和她說,勸她一道兒來。」
「啊?」柔惜雪呻吟似地癱軟,面上十分為難,道:「我哪裡說得動……」
「那你自己想辦法。」吳征笑吟吟道:「你是掌門師姐,你沒辦法誰有辦法?要不,你拉上妙妙和玦兒一起去說?」
「夫君早就是這樣的壞心思。」柔惜雪嬌嗔著忸怩起身,光潔的胴體玉白生煙,幾番踟躕,怯生生向吳征看了一眼,離門而去。
天陰掌門怎會束手無策?自己去說又羞人,又未必說得動。倪妙筠與冷月玦都是外冷內熱,但倪妙筠比自己還害羞,成親那麼些年了,在吳府里還是家眷們逗弄取笑的對象,找她去邊上除了多個人,大體是半口大氣都不敢喘。
事情還得落在冷月玦身上。
柔惜雪輕移蓮步,聽每間房裡都靜悄悄的,心中一黯。果然不止是自己,每個人都有心事重重,焦急,偏又要克制著焦急。壓抑的情感的確需要新的宣洩出口,否則堆積得久了,指不定哪天爆發出來。
不知是自行想了個通透,還是給自己找了個合理恰當的理由,柔惜雪輕叩房門,喚道:「玦兒。」
「師尊稍候。」
房內傳來水聲,冰娃娃似要離水而出開門,柔惜雪已自行推門進去,道:「多洗會兒,不忙。」
冷月玦直挺挺地站著,她的身量在吳府中雖顯嬌小,但同樣玲瓏浮凸,站在浴桶中似一朵出水青蓮。冰娃娃媚目滴溜溜地一轉,沉身入水,似笑非笑地看著師傅轉身關門,躊躇了一會兒才回身向她走來,更是露出個會心的笑意。笑容剛起連忙一閃而沒,裝作若無其事。
「師尊怎麼來了?時候不早,忙碌那麼些天,還是早點安歇的好。」
柔惜雪鼻翼翕合,兩快步走到冷月玦身邊,伸手在她腋下一撓嗔道:「叫你裝模作樣,你還不知麼?」
「嘻嘻……」冷月玦忙躲開,撒著嬌道:「徒兒不敢啦。」
「哎……」柔惜雪一臉為難,悄聲道:「夫君說,祝……祝師妹……哎……說要叫上她一起。」
「好色的夫君,不知道盤算了多久,要將咱們天陰門一齊吃了,終於叫他等到個機會。」冷月玦妙目一轉,自言自語般道:「其實事情倒沒什麼不妥,就是,該怎麼稱呼我義母大人呢。」
「我就是在愁這件事。」柔惜雪一想到此事就覺百爪撓心,有種酥麻麻的刺激感,又覺害羞尷尬,不知怎生是好,忸忸怩怩道:「還有,夫君自己不肯去說,非要我去,那我該怎麼說才好。」
「他故意的,師尊就順著他。」冷月玦看得好笑,一府上下,的確沒有比柔惜雪更加順從吳征的人了。
「一直這樣……習慣了……」柔惜雪嘆息一聲。那嘆息聲聽在冷月玦耳里,沒什麼無奈,倒是三分認命,七分受用的樣子。
師尊這個樣子冷月玦也早習慣了,只輕笑一聲。她現下雖不像從前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在府里仍算不得伶牙俐齒,一時沒什麼好辦法。府里撮合祝雅瞳與吳征之後,不久戰事爆發,吳府上下忙忙碌碌,聚少離多。
陸菲嫣當然有儘可能地照料姐妹們輪流陪同吳征征戰,但是一府人許久未得團聚時能偷個閒。天陰門諸女雖與祝雅瞳是同門,還未枕席聯袂過,摸不清她的心思。冷月玦偏頭想了一會,想不出該如何開口,喃喃道:「其實,倒真想看看義母在床上是什麼樣子。」
柔惜雪聞言靈光一閃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冷月玦。冰娃娃赤身裸體沉在水中,被目光看得頓覺羞澀,垂首道:「別這樣看嘛……」
「起來,你去找師妹說,就把剛才的話說給她聽。」
「這個……不好吧?」
「這樣最合適。」柔惜雪淺笑道:「師妹最疼愛夫君,本來就肯,找個藉口順勢半推半就,不就成了?我陪你去就是了,難不成指望妙筠?指不上。」
「人家心裡可是指望師尊拒絕夫君來著。」冷月玦嘻嘻笑著起身抹凈,穿了件春衫,道:「我起頭,師尊可別不說話呀。」
「知道知道,我幫襯著說。」
兩人一齊輕輕叩響祝雅瞳的門扉,美婦仍在水中,讓她們等候了會才來開門。白色的薄衫穿在新浴後的祝雅瞳身上,直入出水清蓮般秀麗。
「幹嘛?這麼晚了不休息,有話要說啊?我先說啊,你們的事情就說,要是征兒的事情,不許說。」祝雅瞳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似已猜到一切,又暗暗扁了扁嘴。
「啊,沒有沒有,是玦兒有事想和師……你說。」柔惜雪鬆口大氣,居然正中下懷。
祝雅瞳柳眉一蹙,暗自責怪自己明明下定決心今晚要交吳征吃個教訓。來了川中之後人人心緒不寧,祝雅瞳除了仇恨之外,更擔憂吳征一時衝動。安定縣走散之後,祝雅瞳有無數理由充足地表明吳征追查線索不及通知,但還是擔心受怕。本想著今晚無論如何不能從他,柔惜雪與冷月玦聯袂前來,她用腳趾頭都猜到緣由。
本想鐵石心腸,可話到嘴邊又漏了破綻。再細細一想,這破綻就是本能地露出,哪裡是什麼一時不察……
「娘,那個,大家這幾日都有些緊張得過頭,再這樣下去可不好。嘻嘻,人家有點想法,想邀請娘一齊去。」冷月玦一張清麗俏臉漸漸爬滿了紅綃,貝齒咬著唇瓣,吃吃笑道。
「我才不。」祝雅瞳繃著臉,鼻翼翕合,喘息沉沉,道:「他犯那麼大的錯,還想好事?」
「不是他。」柔惜雪接過話頭,道:「是我們。」
「你們……」祝雅瞳被氣笑了,道:「你們要幹嘛?」
「我們早聽陸姐姐說了,一直想見識一下下。娘,你別生氣了嘛。」冷月玦見祝雅瞳雖在氣頭上,態度全不見半點堅決,就知她春心也動。
在這樣一片土地,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湧上心頭,誰又不是一樣心頭百樣情在縈繞,急需一場酣暢淋漓的抒發呢?
「師……妹,走吧。我還沒有,好好地感謝過你,沒有正式地……認一認門……」柔惜雪嚶聲如嚀,攀著祝雅瞳的手臂輕輕搖晃,似在乞求,又似在撒嬌。
「師姐……」祝雅瞳唇瓣微蠕,好氣又好笑道:「怎地好像都是你的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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