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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側畔 (135-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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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1:32: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百三十五章 枕邊風月
彭憐在岳家一直待到入夜方才回去。
晚飯時他與岳元祐喝了幾杯水酒,岳元祐問起他拜訪知州大人經過,連連感嘆說知州大人此舉必有深意,叮囑彭憐好自為之,莫要恃寵生嬌,還要專心學業云云。
日間許家前來興師問罪,柳芙蓉也在桌上與丈夫說了,岳元祐聽得心驚肉跳,聞聽妻子連施妙手化險為夷,心中不由更加欽佩。
彭憐白日裡才與柳芙蓉偷歡過,此時見她燈下明媚無儔,不由心中喜愛。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柳芙蓉在桌下伸腿過來,不住磨蹭少年小腿,兩人當著岳元祐的面若無其事親昵,只覺得刺激非常,快活無比。
彭憐告辭出府,隨後去而復返,又偷偷潛入柳芙蓉房裡,將她弄得嬌軀酥軟失禁一次,這才乘著夜色回家。
彭宅之內,一片燈火通明,岳溪菱屋裡,岳池蓮一家三口陪她說話,應白雪院裡,練氏等女圍坐一起喝茶下棋,一片其樂融融,卻也涇渭分明。
彭憐落入母親宅院,推門而入,卻見母親與姨母端坐閒話,表嫂陸生蓮卻與表姐許冰瀾在一旁桌上寫寫畫畫。
聽見門響,眾女都抬頭看了過來,見是彭憐歸來,陸生蓮許冰瀾俱都起身迎接。
岳池蓮也要站起,卻被岳溪菱一把拉住,她笑著問彭憐道:「吾兒在知州大人那裡可還順利?」
彭憐過去走到母親身後,雙手自然伸進她衣襟之內握住兩團大乳,笑著說了之前經過,隨即才對岳池蓮說道:「上午許家來人了,是個叫許耀光的,說是聽聞表哥亡故,看那意思是來興師問罪的……」
岳池蓮聞言一驚,連忙問起經過,等彭憐簡略說了,她才拍著胸脯鬆了口氣說道:「鵬兒一去,這萬貫家財便沒了著落,他們這些叔伯兄弟怕是都惦記上了……」
岳溪菱點頭說道:「虧得嫂嫂處置得當,不然只怕會生出不小風波。」
彭憐也點頭附和道:「確實如此,不過舅媽的意思,他們只怕不會這麼輕易死心,這些人走後,舅媽派了人悄悄跟著,說他們並未走遠,而是在城外一個小鎮住下了,只怕以後還有不少事端。」
岳池蓮眉頭緊鎖,「這可如何是好……」
「舅媽意思,讓我早日將表嫂與冰瀾納入房中,到時只剩姨母一人,便不那麼容易被人找到蛛絲馬跡了。」
岳池蓮與妹妹相視一眼,知道柳芙蓉此舉可謂一箭雙鵰,既能解決許家糾纏,又能讓岳池蓮孤掌難鳴,心機之深,可見一斑。
彭憐又道:「我說正好雪兒要安排母親出嫁,正好姨母到時候也改頭換面與我做個小妾算了,卻不知姨母您意下如何?」
岳池蓮轉憂為喜,斜了外甥一眼,嬌嗔說道:「我雖人老珠黃,倒也服侍得憐兒盡心竭力,試過了你那寶貝,誰還能捨得離開?」
「如此也好,以後便是一家人了,也不用分得那麼清楚。」岳溪菱面色微紅,抬手摸著愛子手臂,她是初次當著姐姐一家的面被愛子這般輕薄,雖說一無所懼,終究還是有些害羞。
彭憐將母親臻首搬過來在其額頭輕吻一口,這才來到陸生蓮冰瀾身旁笑著問道:「在寫什麼呢!」
兩女見他與岳池蓮姐妹說話,便不敢過去打擾,許冰瀾手執毛筆,神情極是,倒是陸生蓮這會兒見他過來,迎過來偎入情郎懷裡道:「冰瀾聽說相公喜歡奴畫的畫,因此便央著要學,奴便稍稍指點一下,由著她自己玩耍呢!」
那宣紙上已畫了幾筆山水,隱約可見輪廓,只是畫風稚嫩拙劣,顯然不是陸生蓮所為。
彭憐擁著陸生蓮,大手在她胸上隨意輕薄,笑著說道:「筆墨一道,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表姐此時才開始習練,怕不是有些晚了?」
陸生蓮挺起胸膛任情郎揉搓,卻反駁說道:「那卻不然,聞道有先後,朝聞道夕死可矣,只要學了,總有益處,十年不成便二十年,二十年不成便三十年,三十年不成便一輩子,便是最終不成,這般求索,也是一樁樂事。」
彭憐抬手颳了刮婦人鼻子,笑著說道:「嫂嫂教訓的是,小弟受教了!」
陸生蓮嬌媚一笑,忽然檀口含住情郎手指,溫柔吞吐起來,她此時一身淡黃襦裙,面上妝容淺淡,肌膚白裡透紅,更增一抹媚意。
「今夜便住在這裡,等我回來,好好疼愛你們。」彭憐擁住陸生蓮親吻一口吩咐一句,又過去親了許冰瀾面頰一口,少女渾若不覺,等彭憐離去,這才幽幽一嘆。
那紙上人物粗劣不堪,陸生蓮一旁卻看得明白,只是微笑說道:「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相公這般人物,註定如此妻妾成群……」
許冰瀾放下筆,又嘆了口氣說道:「只是終究有些意難平罷……」
彭憐卻不知道姑嫂二人如何交談,他出了母親院子,信步來到應白雪所住院子,推門進去,卻見應白雪與練氏對坐下棋,一旁泉靈獨自讀書。
見他進來,三女連忙起身,泉靈更是甜甜叫了聲「爹爹」。
彭憐將少女擁入懷裡,在上位坐下,應白雪為他倒了茶水,這才問道:「相公今日去見知州大人可一切順利?」
彭憐點了點頭,這才說道:「知州夫人說了,挑個閒暇時日,將你帶著同去。」
應白雪神情一動笑道:「這倒是一份難得機緣!果然相公洪福齊天,總是有貴人相助!」
陳泉靈一身常服,此時主動解開衣襟,將彭憐大手牽著塞進以內任其把玩,少女痴情總是如詩如畫,彭憐心中快意,輕輕勾了勾泉靈臉蛋,笑著問道:「水兒他們呢?」
練氏笑道:「煙兒今日來了月事,水兒陪著她呢!雲兒有些倦了,吃完飯也回去躺著了。」
彭憐點點頭,隨即說道:「今夜我在母親房裡住,晚上還要去知州大人別苑會那白夫人,你們不必等我,早些睡罷!」
他放開泉靈,將練氏招入懷中,關心問道:「傾城身子可好了些?」
練傾城主動勾住少年脖頸,柔媚說道:「相公調息一次,奴便能挺個兩三個月全無症狀,想要徹底去根,卻只怕不那麼容易……」
彭憐環著婦人細腰,隔著纖薄衣衫握住一團大乳,笑著點頭說道:「左右你不急著走,慢慢咱們研究解決之法便是。」
練傾城此來,暫時不需再回雲谷,彭憐問她未來去向,她只是笑而不語。
彭憐也不追問,知道練傾城這般年紀,若是能與自己說的,只怕自己不問便要說了,既然她如此諱莫如深,想來必有深意。
稍微親熱溫存片刻,彭憐告別三女,來到欒秋水母女院外,透過門縫看去,院裡一片昏暗,顯然早已睡熟了,他便過門不入,回到母親房裡。
母親岳溪菱與岳池蓮母女婆媳四人俱都穿著常服在臥室里坐著,顯然便是等他。
彭憐笑著進去坐在榻上,將母親攬入懷裡,笑著說道:「時辰不早,都將衣衫去了罷!」
岳溪菱款款解開衣衫,露出內里一條水藍色褻衣,除此外身上再無長物,她面上滿是羞色,動作卻毫不猶豫,脫了自己衣衫,便來脫愛子的,不過三兩下,也將彭憐脫得精光。
岳池蓮也毫不遲疑,站起身來款款褪去襦裙,只留身上一件白色褻衣,隨即邁步上床,從背後抱住彭憐。
陸生蓮脫得也絲毫不慢,三兩下就將自己脫得乾淨,便連身上那件淡黃色褻衣都直接褪去,赤裸著上身匍匐過來,逕自將彭憐陽根含進嘴裡。
許冰瀾噘了噘嘴,發現自己最慢,便也不再著急,等她緩緩脫完,彭憐已將母親壓在身下肏弄起來。
「怎麼這麼急色……」許冰瀾爬上床去,湊到母親身邊,仰頭看著彭憐,抬手撫摸著少年健壯身軀,眼中閃過一抹迷戀。
「春宵苦短,要將你們四人弄得爽利,不抓緊時間怎麼能成?」彭憐挺動陽物,深深灌入姨母美穴,一上手便縱橫捭闔大肆抽送,他知道姨母池蓮天性風流,又是熟透了的身子,最能耐得住如此激烈玩弄,是以毫不留情,反倒合她心意。
「好哥哥……好美……入死蓮兒了……」岳池蓮媚叫連聲,雙手勾著雙臀,看著少年將自己雙腿扛在肩上大力抽送,眼角餘光掠過身下,見那粗壯陽物頂入自己肥美臀間,之後便是魂飛魄散的人間極樂,登時心神恍惚,快活至極。
岳溪菱躺在姐姐身側,手上握著一團碩大乳兒,面色緋紅笑道:「憐兒用力些,大姐承受得住!」
彭憐輕輕點頭,探手過去與母親十指相握,腰肢快速聳動,也覺得快樂無邊。
姐妹二人並排躺著,容顏本就相似,此時面帶嬌羞、春情上臉,自然更有種別樣風情。
陸生蓮在彭憐身後抱著情郎腰肢,隨他聳動身子宛如風中柳枝搖盪不已,直將肥碩雙乳頂在情郎背上搓揉不已,不時含住彭憐耳垂舔弄吹噓,偶爾伸出香舌到少年耳朵里舔舐不住,花樣百出,極盡取悅承歡之能事。
「好兒子……親哥哥……不行了……奴又要丟了……丟給相公了……啊……」岳池蓮再次媚聲浪叫,身子瑟縮發抖,丟了好大一股陰精。
彭憐將陽龜頂入婦人花徑深處,助她煉化陰精、固本培元,這才抽出陽根來,稍微挪了挪身子,便刺入了許冰瀾美穴。
處子新瓜初破,雖已徹底好了,但面對這般粗壯寶貝,許冰瀾仍有些難以承受,她秀眉好看蹙起,哀聲求道:「好爹爹!求你輕些……細細憐惜奴兒!」
彭憐輕輕點頭,果然緩慢抽送溫情款款,與面對姨母岳池蓮時那般疾風驟雨全然不同。
他這般含情脈脈,直將許冰瀾逗得歡欣鼓舞、甜蜜至極,便連一旁陸生蓮都有些吃醋起來。
「好叔叔,一會兒嫂嫂也要你這般疼愛……」陸生蓮附在少年耳邊低聲絮語,玉手卻繞過情郎腰肢,握住那粗壯陽物根部,用力抓握起來。
少女陰中狹窄,彭憐本來便無法深入,被她這麼一握,登時舒適無比,他笑著回頭,在陸生蓮臉上輕輕一吻,等婦人回過神來主動起身獻上香吻,兩人便深情吻在一起,唇舌纏繞,密不可分。
陸生蓮腹有詩書卻又風流嫵媚,每每出人意表,都讓彭憐心愛不已,相比而言,他當日誤入陸生蓮閨房,而後雖與姨母表妹成就良緣,卻獨獨高看這位「表嫂」一眼,便是同床歡愉,在她身上也是關注極多。
許冰瀾畢竟新瓜初破,耐不住彭憐百餘下抽送便力不能支,瑟瑟縮縮丟了身子,被彭憐頂住花心吸了一回,美得魂飛天外,又被彭憐補益良多,便即昏沉沉睡了過去。
彭憐調轉身子,便將陸生蓮壓在了身下,挺著猶自沾著岳池蓮母女淫液的陽物,對準陸生蓮肥美蜜穴,緩緩刺了進去。
陸生蓮左手半握擋住櫻唇,雙眼深情目視情郎,隨著陽物緩緩進入,她的下頜也緩緩揚起,直到被情郎全部占據蜜穴,這才嘆息說道:「好叔叔……入得好深……嫂嫂好喜歡……」
彭憐深情進入,隨即緩緩抽出,動作輕柔,卻又次次盡根而沒,其中舉重若輕之處,唯有陸生蓮心領神會,她伸出雙腿緊緊夾住情郎腰肢,面上神情如泣如訴,似喜似悲,而後竟連歡聲浪叫都停了,只是隨著彭憐每次深入才輕哼一聲,更顯風騷嫵媚。
「憐兒倒是好心,怎麼先疼愛我們娘仨呢!」岳池蓮回過神來,起身偎進彭憐懷裡,挺著肥碩美乳簇擁著至親外甥,動作諂媚至極。
岳溪菱也起身過來,任由愛子抱著,笑著說道:「憐兒待客之道,自然該當如此,不然上來便讓我這做娘的拔了個頭籌,姐姐一家豈不挑理?」
彭憐轉頭過來與母親深情熱吻,被四團碩乳架在正中,他再也難以克制澎湃情慾,對著陸生蓮加快衝撞起來。
陸生蓮也忍耐不住無邊快美,終於連聲浪叫起來。
「好叔叔……親哥哥……好相公……蓮兒要死了……要被爹爹入死了……」
她媚叫連連,卻也自稱「蓮兒」,一旁岳池蓮鬧了個大紅臉,嬌嗔說道:「這小浪蹄子是在故意寒磣我麼!」
岳溪菱被愛子吻得嬌喘不已,此時終於掙脫,嬌聲笑道:「人家名字里也有個『蓮』,自稱個『蓮兒』又怎麼著你了!誰讓你當初選兒媳時不挑個跟自己不重名的!」
岳池蓮「哼」了一聲道:「誰知道會有今天……」
彭憐被兩個美婦如此簇擁,一個是至親母親,一個是親生姨母,這般齊人之福,實在快活難當,尤其身下便是可人表嫂,他被誘惑得再難隱忍,便施展出疾風驟雨般的手段來,直將陸生蓮弄得花容慘澹、陰精狂泄不止,眼見她馬上不堪撻伐,這才收攏身形,為她補益調息,如是良久,才要與母親親熱。
岳溪菱看了這許久,身軀早已無比渴望,尤其這幾日彭憐忙著討好知州夫人,家中又一下子多了那許多鶯鶯燕燕,兒子與一應紅顏知己久別重逢之下,或多或少有些冷落了她。
此時彭憐抱住母親側身躺下,隨手勾起岳溪菱一條玉腿,挺動陽根緩緩刺入母親蜜穴。
那軟嫩蜜肉上早已掛滿淫汁,此時寶蛤張開,歡欣鼓舞歡迎彭憐故地重遊。
碩大陽龜直將婦人颳得嬌軀顫抖,一旁岳池蓮與陸生蓮看得也是心兒狂跳,她們從未見過母子亂倫,只覺得新奇刺激,卻又仿佛無比平常。
與別個母子不同,岳溪菱素無母親威嚴,動不動還要與兒子撒嬌,像是姐妹多過母親,偶爾嬌憨無比,偶爾卻又無比風流,千變萬化,各有不同;至於彭憐,面對這般母親,便仿如父兄一般,每每寵溺疼愛,倒似比母親大上幾歲一般。
母子二人日常相處便極是親密,此時成就男女魚水之歡,便仿佛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一般。
岳池蓮眼中閃過艷羨之色,自己當初生下兒子許鯤鵬的時候也是心中愛極,十數年辛苦栽培養育,只將兒子當成一生依靠,只是她終究不如岳溪菱幸運,沒有玄真那般奇女子一旁管束,愛子被她嬌慣得越來越不成樣子,到最後終於惹禍上身一命嗚呼。
她心中怪罪柳芙蓉,卻也同樣責怪自己,若非自己那般嬌慣,愛子又如何會目無尊長、鋌而走險,那般輕易便被人欺騙,稀里糊塗丟了性命?
岳溪菱卻不知道長姐此時心思,她只覺得陰中被愛子陽物塞得滿脹,無邊快美紛至沓來,她心中歡喜得無以言表,只是抱住彭憐脖頸,不住獻上香舌,聽任情郎品咂。
「好兒子……好哥哥……娘也要叫你爹爹……只要你喜歡……美死娘了……娘現在好後悔……為什麼不早些將自己給你……何必苦熬這兩年……唔……好兒子……親哥哥……頂著那裡……對……就那裡……頂著……啊……頂住……啊……娘丟了……丟與兒子哥哥了……」
岳溪菱媚聲浪叫,嬌軀更是瑟瑟發抖,彭憐被母親陰中蜜肉夾得快美難當,仿佛那棒身已變幻出萬千形狀一般,他終於再也忍耐不住,輕喝一聲,積蓄了一夜的濃精便盡數丟在母親美穴之內。
岳溪菱見自己哄出了愛子濃精,不由得喜上眉梢,媚聲說道:「好兒子!好哥哥!娘就知道你心疼溪菱兒,把精水都過給了娘……」
彭憐抱住母親,在她耳畔輕聲說道:「娘親既然有意,孩兒豈可不從?以後孩子將不再煉化精血,定要讓娘親懷上我的孩子才成!」
第一百三十六章 魚龍之變
望江樓上。
嚴濟憑欄而坐,杯中余酒尚溫。
今日八月二十八,正是鄉試放榜之日,他並未學別人那般去府學那裡看榜,而是獨自來到望江樓上飲酒。
此樓高有四層,於最高處可將省府繁華盡收眼底,嚴濟看著江水浩浩湯湯遠去,一時心中意難平。
自與顧盼兒相識至今,二人每日相親相愛,自己發奮讀書,顧盼兒紅袖添香,倒也其樂融融。
有時他起立四顧,只覺得如此經年累月,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什麼雄心壯志,不如盡付流水。
萬里江山如畫,終究不敵美人恩消磨英雄骨,自己壯志未酬,每日裡卻醉情聲色,此時想來,心中頗為自責。
他正獨坐飲酒,忽聽樓梯聲響,有人快步上了樓來,嚴濟回頭去看,卻見一位少年閒適而來。
那少年身形高大健壯結實,面容英俊,舉止瀟洒,身穿深灰道袍,頭戴儒生蹼頭,手中一柄摺扇輕搖,說不出的恬淡閒適、悠然自得。
他在臨江另一張桌上坐下,見嚴濟盯著自己看也不著惱,和煦一笑,便有讓人如沐春風之感。
嚴濟微微一笑以示善意,隨即繼續飲酒,不再去看那少年。
不多時,店小二送上酒菜,那少年竟也獨坐飲酒,只是眼望江流,毫無情緒波瀾。
嚴濟游目四顧,望江樓上只有自己與這少年兩人,此時天色尚早,這時出來喝酒的,只怕也是有故事的人,他斟滿酒杯,遙遙示意,隨即一飲而盡。
對面少年也飲了一杯,隨即拎著酒壺酒杯過來,笑著對嚴濟說道:「兄台請了!此時樓上只有你我二人,獨自飲酒忒也無趣,你我二人共飲幾杯如何?」
嚴濟心中喜他瀟洒從容,便笑著點頭說道:「固所願也!兄台請坐!」
「兄台一身襦衫,也是本科鄉試考生?」
少年點頭說道:「正是正是!今日放榜,本想去看一眼的,後來忽然覺得沒什麼所謂,便乾脆過來喝酒!」
他說的隨意,嚴濟也不以為然,笑笑說道:「看與不看,終究都不會改變結果,真箇中了,會有人報信到住所,若是不中,便是去看了也是無用。」
「確實是這個道理!」少年舉杯一飲而盡,隨即笑道:「早聽說這望江樓景美酒香,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嚴濟見他連乾了三杯,面上竟是毫不變色,知道也是善飲的,便笑著說道:「今日大霧攔江,雖不如晴天時一望無際、浩蕩千里,總也別有一番情致!為此勝景,你我再飲一杯!」
少年舉杯共飲,笑著拱手一禮說道:「小生彭憐,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嚴濟放下酒杯,也是拱手笑道:「在下嚴濟,見過彭兄弟!」
兩人相視一眼,隨即哈哈大笑,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彭憐隨即說道:「嚴兄,你我雖是初次相識,小弟卻不是第一次見你,不說考場外你倒著騎驢而去,便是當年在雲谷縣城,小弟便曾偶然見過你一次!」
彭憐記心甚佳,那日考場外看嚴濟騎驢而去,便似乎在哪裡見過,後來苦思冥想,終於想起當年在雲谷時見過一般景象。
「雲谷……」嚴濟沉吟片刻,隨即笑道:「那時在下途經雲谷,果然與賢弟緣慳一面麼?想來你我頗有夙緣,終於今日相見了!」
二人哈哈大笑,隨後絮絮閒談,從學問說到天下大事,只覺得彼此極是投緣,頗有相逢恨晚之感。
忽而街上吵嚷聲起,數十個人呼呼啦啦穿街過巷,逕自朝望江樓而來。
「狀元郎何在!狀元郎何在!」
「亂叫什麼!這叫解元公!小二,解元公可在樓上飲酒!」
那一群人里又有衙役又有好事的遊民,只為了第一時間為解元公道喜討些賞錢,呼呼啦啦上來,將那一樓大廳擠得滿滿登登。
一個官差登樓兩步,揮手大喝一聲,隨即將那小二一把拎起,大聲喝道:「我且問你,今科解元,可在此間飲酒?」
那小二稀里糊塗,哪裡知道誰是解元公,半晌才回過味來,賠笑說道:「幾位公爺,三樓有兩位秀才老爺飲酒,要不您上去看看?」
樓梯上吵嚷一片,嚴濟與彭憐相視一笑,彭憐先道:「小弟來此飲酒卻是臨時起意,考場上那幾篇文章,實在是拿不出手,這解元公,實在便是嚴兄了!小弟這裡先與嚴兄道喜了!」
嚴濟苦笑一聲,「我臨出門前倒是對內子說了到此飲酒,若果然是愚兄中了解元,這事倒是有些難辦了些……」
彭憐頗為不解,正要再問,卻見樓梯上上來數人,為首一名中年衙役拱手作揖對二人道:「二位相公,哪位是今科嚴濟嚴相公?」
嚴濟轉過身來,平淡如水說道:「我是。」
那衙役喜上眉梢,拱手一禮笑道:「恭喜相公,賀喜相公!您高中了,是今科的解元郎!」
一旁另一個衙役也擠上前來,不顧同僚鄙夷目光,大聲說道:「解元郎!本縣父母陳大人已在府中相候,還請解元郎速速還家!」
嚴濟苦笑一聲,沖彭憐拱手道:「如此愚兄便先去了,今日這酒,倒是不能再喝了!」
彭憐拱手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嚴兄且去,小弟結帳即可!」
嚴濟也不虛偽客套,微微點頭,便隨著眾人簇擁下樓去了。
彭憐起身憑欄遠望,但見大江肆意奔流,市井喧囂一片,他心中凝定,便是方才如此喧囂吵鬧,他也沒想過會是自己中了解元,這份自知之明極是難得,這份豁達心境,卻更是精修道法而來,平常人怕是難以望其項背。
他又喝了幾杯醇酒,只覺得酒興已盡這才下樓結帳,朝門外走去。
將近晌午,客人漸多,有幾位錦衣客人與他擦肩而過,一人不住回頭矚目彭憐,在門口愣怔良久,直到友人呼喚方才醒過神來入內。
彭憐醉意上涌,卻不知道這些,他昨夜在知州夫人白玉簫處過夜,今晨天微亮時才出來,這些日子他夜裡都會過來與白玉簫纏綿繾綣,直將那妖嬈婦人哄得心花怒放,如今對他已是言聽計從,將他當做神明一般。
彭憐本欲還家,路上遇到兩個酒醉書生,才想起今日放榜之事,他轉頭去了貢院,卻被門前如山如海的人群勸退了,回來路上,鬼使神差上瞭望江樓,卻與今科解元同桌飲酒,世間諸事之奇,如此可見一斑。
已是薄暮時分,彭憐輕輕打了個酒嗝,這才推門而入。
正院之內,應白雪正來回踱步,見他進門,這才長出口氣說道:「奴的祖宗!你可算回來了!」
彭憐一愣,隨即問道:「出什麼事了!」
見他關切,應白雪連忙笑道:「喜事!喜事!相公中了舉人了,鄉試第四名!名列五經魁呢!」
彭憐微笑點頭,「只知道能中,沒想到竟還是個經魁!」
應白雪喜不自勝說道:「相公還請抓緊更衣,報信的人先去了咱們舊時住著那院子,輾轉才來到這裡,本來就晚了幾分,一時半會又找不到相公,拖延至今,只怕貢院那頭,受禮已然開始了!」
彭憐一拍腦門,趕忙入內更衣,隨即匆匆作別應白雪,直奔貢院而來。
等他亮明身份,早有衙役上前將他領進貢院大門。
中庭之內,站著幾排考生,為首一人穿著綴紅青色緞袍,頭戴官紗大帽,氣宇軒昂,正是之前見過的嚴濟。
眾人正行大禮參拜,彭憐也不刻意上前,只在末尾處同樣行禮,並不引人注目。
隨即眾人入內,與主考官重新見禮。
彭憐與眾人全不認識,只認得嚴濟一人,各項禮畢,眾人才告辭出來,彭憐等那些新中舉人與嚴濟打過招呼,最後才過去說道:「嚴兄如今是新科解元,小弟也來湊個熱鬧,你我如今已是同年之誼,日後倒要多多照拂小弟才是!」
他說得毫不客氣,嚴濟卻毫不在意,笑著點頭說道:「自然自然!明年赴京會試,你我兄弟二人還要並肩作戰!」
兩人略略寒暄,又有人過來與嚴濟說話,彭憐笑著拱手告辭,這才回到家中。
府中張燈結彩,一團喜慶氣氛,正廳燈火通明,應白雪置辦了幾桌席面,就等彭憐歸來慶功。
見他回來,正忙活著的翠竹連忙福了一福,隨即轉身小跑入內傳信去了。
彭憐正莫名其妙,卻見珠兒彩衣在那裡捂嘴偷笑,便笑著問道:「搞什麼名堂?」
兩個丫鬟自不敢說,不過片刻,後院腳步聲響,一種鶯鶯燕燕各自穿著喜慶服飾,一起來到前廳,沖彭憐一起行禮道:「妾身恭迎老爺回府!」
從左至有,練氏應白雪陳泉靈洛潭煙洛行雲欒秋水依次排開,後面岳溪菱與岳池蓮並排而立,由著陸生蓮許冰瀾兩位晚輩扶著,笑吟吟看著眾女此舉,也是一樣的喜慶衣裳。
應白雪最先說道:「以前叫老爺官人只是敬稱,如今卻是實至名歸了!」
欒秋水也道:「如今便是有了官身的舉人老爺,妾身等也跟著沾光了!」
「不過鄉試中個舉人而已,何必這般興師動眾?」彭憐若無其事過去坐下,由著丫鬟們給自己更衣。
應白雪笑道:「泉靈父親考了一輩子都只是個秀才,相公不及弱冠便是舉人了,將來前程不可限量!」
岳溪菱也笑道:「你舅舅便是舉人出身,便是你樹廷表哥,也是十九歲時中的舉人,吾兒比他還要早了三年,卻不可妄自菲薄!」
彭憐笑笑搖頭,「孩兒倒不是妄自菲薄,只是覺得這一日下來,一切便如做夢一般……」
欒秋水說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不過是沒緩過神來,相公可不要與落榜士子說這些話,會被人打的!」
「哈哈哈!」眾女哄堂大笑起來,氣氛歡愉至極。
應白雪眾女等彭憐與岳溪菱入座這才各自坐下,她最先說道:「這幾日相公怕是極其忙碌,妾身便想著趁今日方便先吃了這慶功酒,不然到時候只怕輪不到我們了……」
岳溪菱點頭笑道:「誰說不是呢!明日去拜會你舅舅,再去拜謝一眾大人,到時還要回去向你師父提親,可有的你忙呢!」
彭憐轉頭去看洛潭煙,見她被眾人看得俏臉通紅,便輕輕握住少女玉手,柔聲說道:「便是不中舉人,我也要拐了潭煙出來生兒育女,如今中了舉人,正好回去與老師報喜,再向他提親!」
他說得深情,眾女無不側目,洛潭煙更是眼眶微紅,輕聲說道:「看姐夫中了舉人,奴心裡也極是高興,便像是自己也中了舉人一般……」
聽她這麼一說,眾人面面相覷,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
一旁洛行雲抱住妹妹香肩笑道:「我家煙兒恨不是男兒身,不然的話,只怕便是得個解元都不在話下!」
「我才不要做男子,真做了男人,如何還能與姐夫親熱?」洛潭煙說的鄭重,顯然這事她真的想過。
眾女又是忍俊不禁,欒秋水知道女兒脾性,連忙隔著洛行雲說道:「莫要胡言亂語!讀書都讀傻了!」
雖然在彭憐身邊欒秋水從不責怪女兒,但她素來威嚴,姐妹兩個都是怕的,聽母親出言責備,洛潭煙吐吐舌頭,只是挎著彭憐手臂再不言語。
應白雪一旁出言打破沉默,「有件事倒要說與相公得知,白日裡趙家送來賀銀五百兩,卻是第一個登門道喜的,想來這幾日夜裡相公與那知州夫人一番辛苦倒是沒有白費!」
眾女無不玲瓏剔透,都聽出了她話中微微醋意,只是這般呷醋,旁人卻輕易不敢,唯獨應白雪有恃無恐。
彭憐不以為意,只是說道:「他們倒會見風使舵,實在是讓人佩服至極。」
欒秋水笑道:「若相公只是中個舉人,趙家也不至於這般畏懼,莫說知州大人撐腰,便是相公這般小小年紀便能中舉,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輕易得罪相公!」
彭憐故意瞪眼說道:「你說誰小呢!」
欒秋水嬌羞一笑,「奴錯了……相公哪裡都大……」
眾女登時哄堂大笑起來,想不到欒秋水放開身心後,竟是如此妙人。
「今日大喜的日子,姐妹們不如都與相公喝個交杯,提前讓相公感受一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如何?」練傾城高高舉杯,首倡盛舉。
眾女自然喜滋滋答應,喝過交杯酒的,自然便想舊夢重溫,沒喝過的自然更加躍躍欲試。
岳溪菱看了看旁邊那桌,小玉蓮華與幾個丫鬟同坐,已是哈欠連天睏倦非常,她擺手叫來翠竹,吩咐她將兩人送回去睡覺,這才對一旁長姐岳池蓮說道:「一會兒姐姐也與憐兒喝個交杯,之前我已與雪兒說了,到時讓她安排,咱們姐妹都更名改姓,嫁予他為妾!」
岳池蓮面色一紅,卻是微微點頭答應下來。
彭憐先與洛潭煙喝了個交杯酒,隨後依次下去,與眾女各自合飲,到應白雪這裡卻直接將美婦按在桌上,將她口中醇酒吸了出來,卻比交杯還要旖旎萬分。
待到岳溪菱這裡,彭憐端著酒杯,微醺說道:「那日與娘親洞房,卻沒機會喝這杯交杯酒,今日溪菱兒先飲一杯,等來日大婚,才算真箇補上了!」
岳溪菱面色嬌紅,媚聲說道:「一切但憑相公吩咐,奴兒無不遵從!」
母子二人手臂勾連,一起飲了交杯,其中情意深深,不足為外人道也。
彭憐又與姨母等人喝了,便連幾個丫鬟也都沒有放過,一圈飲罷,已是醉意上涌。
應白雪叫了幾個酒力差些的與彭憐一起回房,其中柔情繾綣香煙旖旎自不必提,她卻與練氏、欒秋水、岳溪菱、陸生蓮、洛行雲幾女,繼續在廳中吃酒閒談。
「雪兒到底打算如何安排,才能讓婆母姐妹嫁入彭家?」練氏雙腮暈紅,她喝了不少,卻是毫無醉態。
「婆母本來便在山中修道,如今相公功成名就,婆母回山隱居不是名正言順?」應白雪柔聲說道:「我早已安排了人,相貌身材均酷肖婆母,到時由她代替婆母會玄清觀修道,平時避居不出,誰又能知道是真是假?」
欒秋水好奇問道:「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應白雪耐心說道:「以子娶母,終究驚世駭俗,若不布置周密,到時惹出禍端來,豈不後悔莫及?」
「至於姐姐,」應白雪握住欒秋水柔荑,笑著說道:「卻要容小妹賣個關子,不能說與你聽了。」
「如今相公中了舉人,開枝散葉自然不在話下,」練傾城又豪飲一杯,隨即問道:「到時妻妾成群子嗣眾多也是自然,只是中舉之後,是如舅老爺一般選任出仕,還是繼續赴考,搏個狀元及第,可有定見了麼?」
眾人聞言一愣,洛行雲最先說道:「這事還得相公自己定奪吧?我等吟風弄月還成,參謀這些,豈不費力不討好麼?」
應白雪搖頭笑道:「相公心思,只怕不想再考,之前便已說過,鄉試中與不中都不會再考了,若是咱們姐妹都不望夫成龍,怕是他不會再考了。」
她言外之意,便與練氏不謀而合,彭憐畢竟年輕,雖比同齡男子有主見些,卻也極易受人左右,尤其眾女與他情深,若是時時規勸,只怕他也會改變心思,要繼續科考。
岳溪菱卻忽然正色說道:「鄉試中了舉人便已足夠,接下來卻是不能再考的了。」
眾女不覺有異,唯獨應白雪心中驚訝,心說婆母不是一貫支持相公繼續科舉的麼,如今如何竟轉了性?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歸來秋瑟
九月初三,草木蕭瑟,秋意漸濃。
彭憐一馬當先,一身白色襦衫,鮮衣怒馬,得意非凡。
其後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上,一個紅衣婦人面攏輕紗,卻依然難掩姣好面容,雖穿著秋裝,身形曼妙之處依然依稀可見。
一匹玄黑色大馬與她並轡而行,馬上端坐一位妙齡少女,一身水藍色衣衫,仿佛天地間最動人一抹亮色。
「煙兒!騎一會兒就上車來吧!看顛壞了身子!」車窗簾子挑起,露出一張風韻動人的俏臉,她面容精緻如花,施了淡淡妝容,眉宇間有股成熟美態,卻看不出真實年紀。
「娘!我都多大了!顛不壞的!」洛潭煙看了眼應白雪,羨慕說道:「我要是有雪兒姐姐這般騎術,以後就再也不肯坐車了!」
應白雪勒住韁繩,與洛潭煙保持距離,不至於將她落下太多,微笑說道:「騎馬風馳電掣,坐車一步三搖,各有各的好,只是騎馬久了會將雙腿內側磨得粗糙,到時相公不喜,莫要怪姐姐沒提醒你!」
二人原本差了一輩,如今自然姐妹相稱,倒也毫不奇怪。
洛潭煙聽了一笑,說道:「又不是總騎,偶爾騎一騎,應該無妨的吧!」
兩女言笑晏晏,車上也是鶯鶯燕燕。
欒秋水放下窗簾,對女兒洛行雲說道:「你這做姐姐的,也不說管管她!」
洛行雲一臉委屈說道:「您這做母親的都管不住她,我說話有有甚麼用?更何況將來人家可是彭家大婦,便連您都要叫一聲『姐姐』,女兒失心瘋了麼,去管未來主母!」
欒秋水被女兒說得俏臉一紅,隨即囁嚅道:「從小她便怕你,你說終歸是管用的……」
「可算了吧!那是以前!她如今越來越有主見,那股子蠻勁上來,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練氏忝為車夫,不避風塵僕僕,車外笑著說道:「這般年紀心性跳脫,願意騎就多騎一會兒,莫說水兒將來還要叫煙兒姐姐,便是沒這層關係,也不能一直這麼管著才是。」
她年紀更長,養育女子卻是經驗豐富,自然不是欒秋水可比。
欒秋水病重多年,一直與一雙愛女陪伴甚少,如今身體康健,自然便有補償之心,只是女兒們都已長大成人,卻不是小時候那般模樣,尤其如今尤其做了彭憐妻妾,自然有些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欒秋水知道自己理虧,便也嫣然一笑,不以為意說道:「兒大不由娘!也就由她去吧!將來且看相公如何管束她了!」
洛行雲也笑道:「剛才相公在車上疼愛母親和女兒,煙兒一旁相佐,如此琴瑟和諧,相公又哪裡捨得管教她?煙兒知書達禮,有時不過是少年心性,母親放寬心便是,真嫁過了門,怕是比女兒還要端莊持重呢!」
被女兒提起方才車中旖旎,欒秋水不由面紅耳赤,那彭憐非要在官道上馬車裡與自己求歡,美到極點時若非咬住了情郎衣衫,只怕便要叫得官路上人盡皆知了。
一行六人,彭憐與應白雪、練傾城都可馭車,彭憐便乾脆辭了車夫,自己親自駕車,只是他新中了舉人,身份自然金貴,哪裡能讓他一直駕車,一來二去,他便鑽進車廂里與眾女親熱歡愛,一路上歡歌笑語,卻似早春出遊一般。
「相公也是寵她,只怕就是過了門,也不會多說一句。」欒秋水對女兒的說法不以為然。
「母親這般得相公歡心,便是女兒看了心裡都要泛酸,若說受寵,母親才是最被相公寵愛萬千的那個吧?」洛行雲打趣母親,隨即笑道:「女兒算是發現了,相公對婆母、母親還有傾城姐姐,似乎都格外看重,我們姐妹,倒像是個添頭一般!」
欒秋水一臉嬌羞,車外練傾城卻笑道:「相公未及弱冠,之前因為溪菱婆母的緣故,自然對熟媚女子多用心些,等慢慢他年歲漸長,只怕對你們這些年輕女子便更加在意了,此乃人之常情,便是相公這般人物,自然也不例外。」
欒秋水也道:「只是格外喜歡折辱我們這些人老珠黃的罷了,每每歡好時逼著人又叫『哥哥』又叫『爹爹』的,生怕被人覺得自己小了……」
洛行雲撫掌笑道:「那母親不喜歡這麼叫麼?一會兒可要告訴爹爹!」
她嬌俏促狹,惹來欒秋水一陣嬌羞哀求:「好孩子!千萬別與他說!若說了又要折磨為娘……」
「那娘親不喜歡他折磨麼?」
「喜歡是喜歡……就是……也不能總這樣呀……」
「噢,那我一會兒告訴爹爹,一定讓娘親稱心如意!」
欒秋水面容一苦,抱住女兒香肩低聲道:「好雲兒!好姐姐!千萬莫與他說好不好!」
母親軟語相求,一聲「姐姐」把洛行雲叫得筋骨酥軟,她附在母親耳邊小聲道:「母親這般風騷,難怪相公愛你成痴,女兒算是明白了,難怪相公最疼你們幾個,床笫間這般風騷嫵媚,便是我是男人,怕也要沉溺其中吧!」
眾女之中,練傾城起於青樓,應白雪欒秋水雖都是良家女子,卻也是經歷過生死劫難之人,三人受彭憐解救死而復生之後大徹大悟,再與彭憐相知相愛,便如花開二度、人再少年,自然傾注全部心意,只將彭憐當作天和地一般看待,盡心盡力之處,自然要比旁人強出甚多。
洛行雲心中暗自提醒自己,日後也要學著婆母母親,曲意逢迎,風情無限,倒是不能被她們專美於前。
「兩個寶貝說什麼呢,這麼熱鬧?」車簾一挑,現出彭憐俊俏面龐,少年笑著說道:「前面不遠就要興盛府了!」
欒秋水探頭一看,果然遠處城門依稀在望,她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擔心,深情問彭憐道:「相公何時著人過府提親,奴要提前回去的罷?莫等到你都入府了,奴還在相公家裡住著,到時豈不不成體統?」
「雪兒早有安排,水兒放心便是,一會兒入城,我便派車將你們母女二人先送回去,提親之事,明日便有著落,岳母師娘不用擔心。」
欒秋水嗔他一眼,嬌滴滴喜滋滋的點了點頭。
入城之前,應白雪與洛潭煙都下馬上車,彭憐一人在前,練傾城女扮男裝與應白雪馭車在後,施施然進了興盛府。
時隔半年,故地重遊,彭憐心中感慨萬千,彼時自己赴省院試,只是個平常讀書人,如今再回來時,已是舉人身份、半個官身了,與一縣父母便能平起平坐,與知府大人也說得上話了。
他心中豪情萬丈,原本淡薄的名利之心忽而漸漸泛起,便有心思要繼續科考,光耀門楣。
回到府中,卻見大門緊閉,寂靜無聲,彭憐眉頭輕皺,邁上台階敲了敲門,過了半晌,才有個小廝開了角門探頭出來,輕聲喝道:「敲什麼敲!你找誰!」
彭憐不由一愣,正要說話,應白雪卻從後面過來,一腳將門踹開,那門子被門扇帶飛,摔出去好遠一段距離。
「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趕來府里撒野!你們可知道,我家主人……」
「徐三呢!」應白雪柳眉倒豎,沉聲暴喝,宛如春雷炸響,聲振屋瓦。
「徐……」小廝話說一半,卻見遠處門房一個男子提著褲子急匆匆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提鞋,三步並做兩步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爬了過來,跪倒在地叩頭說道:「小的不知道老爺夫人今日回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應白雪冷哼一聲,「徐三,我答應了說將來搬走,這房子留給你,可沒說這片家業就留給了你!我走才不過數月,你便敢隨便安排心腹進府了麼!」
徐三看著柳芙蓉手上寶劍,已是嚇得肝膽俱裂,惡狠狠瞪了那小廝一眼,如果眼神能殺人,那小廝怕不是被他殺死千遍萬遍了,他不住將頭叩在地上,磕得青石地板噹噹作響,不住聲說道:「老爺饒命!夫人饒命!他是小的新娶小妾的弟弟,平常閒來無事,便來府里應門!小的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這般胡來,隨意安插心腹進府啊!夫人明鑑啊!」
洛行雲後面下車,湊到應白雪耳邊小聲說道:「此時母親妹妹還在車上,婆母先忍忍怒氣,日後慢慢發落他不遲。」
應白雪隨即點頭,冷哼一聲說道:「這事日後再說!我且問你,這幾日洛家夫人小姐出府遊玩,可有人過來探訪?」
「小的按夫人吩咐,平常大門緊閉,誰來叫都不肯開的!府裡面的老規矩,後院院子誰都不許進去,每日裡三餐照做,都是小的親自送去的!」
應白雪滿意點頭,隨即指著彭憐說道:「倒要說與你知,如今咱家老爺中了舉人,已經是實實在在有了官身,你小心伺候著,我自然虧不了你。若是動了歪心思,莫說你了,便是你那新娶回家的妻妾,到時候怕也要遭了橫禍!你可聽清楚了麼!」
徐三頭上都磕出血來,他卻絲毫不敢去擦,只是不住叩頭說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小的能給舉人老爺當牛做馬,那是上輩子修來的夫妻,將來說出去,也是臉上有光彩的!」
應白雪不再理他,轉身對練氏說道:「如今之計,還要再勞煩姐姐,將水兒母女送回洛府,家裡烏煙瘴氣,只怕眼多嘴雜,多有不便。」
練氏點點頭道:「這倒不算什麼,我且現將她二人送回家去,一會兒再悄悄回來便是。」
等馬車走遠,應白雪這才與洛行雲一道陪著彭憐進府。
當年應白雪為彭憐方便,府中並未多請丫鬟僕婦,只雇了些必須之人,只限他們在前院活動,若非如此,她也不敢讓欒秋水母女輕易離開府城赴省與彭憐私會。
但如今看來,徐三既然敢將自己的便宜舅子安排進府,只怕還有別的肆意妄為之處,此人心思已變,她離家不過半年光景,中饋無人他便如此膨脹,如今看來,只怕再也容他不得。
她小心謹慎,將彭憐與兒媳送到後院,便一人出來,命徐三將府里所有下人召集起來,到前廳訓話。
徐三眼神飄忽不定,應白雪看在眼裡,卻裝作若無其事,等到下人們到齊了,院裡亂鬨哄站了一排人,她才抬起頭來,深深看了徐三一眼。
「都站好了,聽夫人訓話!」徐三大喝一聲,院中瞬時安靜了下來。
徐三一臉得意,隨即回過神來,躬身面向應白雪,前倨後恭,可見一斑。
應白雪不以為意,隨手要去拿茶,卻見桌上空空,她心中慍怒,面上卻雲淡風輕,若無其事淡然說道:「大概你們平日裡只知道有徐三爺,不知道我這個主母,這樣也好,以後這片家業留給他,我也能放心了。」
眾人見她態度和善,自然覺得徐管家果然手段過人,將主母拿捏得死死地,愈發覺得自己之前做得對了。
徐三卻素知應白雪為人,莫說她手段狠辣視人命如草芥,便是心機深沉,自己也都是聽說過和領教過的,此時她這般和顏悅色,當真還不如打自己一頓來得讓人放心,他面色瞬間慘白,知道情況有些不妙。
應白雪先後點了幾個下人進屋單獨問話,最長的一個說了大半個時辰,最短的一個只說了盞茶光景,徐三守在門外,不敢湊過去聽,等這幾人出來再去問,卻什麼都沒問出來。
應白雪眼光毒辣,挑的這幾個人要麼性子穩重,要麼秉性剛強,都是平日裡與徐三來往不多或不怎麼服他的,只這一來,便讓他心中惶惑,不知該如何是好。
倒是也有一個,平日裡與他也是阿諛奉承,得了他不少好處,今日去問,那人卻忽然轉了性子一般,對他不理不睬。
徐三更覺不妙,沒等想出對策,卻被應白雪吩咐一人將他叫進房裡。
徐三恭謹進屋,垂手立在一旁,卻見應白雪端起新沏好的茶水,輕輕吹了口盞中熱氣,笑著說道:「徐三,你是我曾經在陳家時府中舊人,可是唯一一個知道我以岳母身份下嫁彭郎的,算得上是我的心腹了。」
徐三連忙躬身道:「是,不是夫人抬舉,小的現在也只是個平常下人,斷無今日這般顯貴。」
「你可知道,我能將你抬舉起來,也能將你打落塵埃?」應白雪美目一翻,淡然說道:「方才進來又出去這十三人里,有多少是你籠絡不住的,有多少又是我提前埋下的釘子,你可知道?」
徐三悚然一驚,怔怔看著應白雪,木然搖頭道:「小……小的不知……」
「那你想過沒有,掌握著如此關係重大的隱秘,最是容易被主家猜忌,你貪財好色也就罷了,我且當你是自污之舉,但擅入後園,可想過會是如何後果?」
徐三撲通一聲跪倒,臉色慘白說道:「小的……小的一時糊塗……只是想著……想著後院無人……便……便提前享受一番……做……做老爺的美……」
「混帳!」應白雪暴喝一聲,慍怒說道:「你是當我立下的規矩都是兒戲麼!你這般隨意出入,誰還肯信洛家夫人小姐還在府里!我對你委以重任,你便這麼回報我麼!」
徐三明白過來,瞬間心喪若死,不住叩頭,頭上傷口未好,重新滲出血來。
應白雪也不理他,只是心平氣和說道:「相公讓我不要輕易動怒,也不要動不動就拔劍殺人,這次算你命大……」
「你想隔絕中外,想架空了我,卻也不想想,是誰給你的本錢,是誰給你的權勢,是誰抬舉你到了今天這個位置,」應白雪柳眉倒豎,冷冷注視徐三說道:「我能將你抬舉起來,也能輕而易舉就毀了你!早與你說過,劉權之死,殷鑑不遠,你可聽了麼!」
徐三嚇得心膽俱裂,哭哭啼啼說道:「夫人饒命!小人知錯了!小人沒敢想隔絕中外架空了您,只是您去了這半年,少夫人對小人頗為信任,外宅一應事務都由小人負責,時間一久,小人膽子就大了,就……夫人!小的再也不敢了!求你給小人一次機會!讓小的將功贖罪!求你了,夫人!」
忽然窗外傳來吵鬧哭聲,徐三聽得一愣,隨即醒過神來,卻聽應白雪說道:「你那一妻一妾也就算了,又私藏了幾個丫鬟,平日中飽私囊,想來屋裡也藏了不少銀錢,咱們說話這會兒功夫,他們已經去搜了出來,一起出去看看吧!」
應白雪推門而出,卻見庭院之中站滿了人,靠近廳門台階之下跪坐著三四個女子,各個花容月貌頗有姿色,她們面前,堆滿了綾羅綢緞金銀器物,幾個方才應白雪叫進去問話的男子圍在周圍,手上拿著棍棒刀叉,顯得威風凜凜,全然不是平時模樣。
「人髒俱在,徐三你有何話說!」
徐三一旁站著,聞言心喪若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直將本就受傷的額頭又磕在地上,不住聲哀求道:「夫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這般嚇得屁滾尿流,院中諸人卻有些難以置信,這徐三平日裡作威作福,今日這般三兩下被人打落塵埃,實在是出人意料。他平常恩威並施,自以為早將下人們籠絡成了鐵桶一塊,這偌大府邸早晚便是自己的,是以從不收斂,哪裡知道,應白雪從一開始就在他身邊鑲了釘子。
他早就忘了前任劉權如何死的,人性貪婪,本就別無二致。
應白雪心中並不如何得意,反而暗自自責,她只為取悅彭憐,又不願翠竹等丫鬟生怨,這才將眾人都一起接去了省城,內宅沒了坐鎮之人,這徐三自然得意忘形,如此一來,欒秋水母女來此探親,最後竟不知去向,這若是傳了出去,莫說洛家名聲受損,便是彭憐,怕也要牽連不小。
此時木已成舟,後悔也是莫及,應白雪無奈嘆氣,低頭與那徐三小聲說道:「此去見官,我盼你守口如瓶,如此一來,還能留下一條性命,若是敢胡言亂語,小心你這一家老小的性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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