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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預判成為逼王 (94-102)作者:霸道打野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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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9:46: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九十四)夜遊
甘泉行宮初建於漢代,傳到大周手裡時已有六百年歷史。多年風風雨雨,它的每一塊磚石,每一扇窗戶都浸染了歷史的莊重氣息。
一行人走在前往後山的青石路上,連翹和鄧典分列最前頭。去後山必須途經龍泉宮,因見龍泉宮中有燈火,顧青珣問:「父皇尚在病中,何人在此?」
連翹忙道:「是翰林院的阮大人,他夜獵奪魁,陛下賜浴了龍泉宮……」
話正說著,一個捂著臉悶頭奔跑的女孩子突然闖進來,直直撞進鄧典懷裡。
金吾衛把人扯開,看清來人,鄧典心裡登時咯噔一下。
他的平月大人穿著可憐的濕衣服,單薄秋衫貼著身體曲線滴水,一路從龍泉宮裡蜿蜒而來,脖子上遍布顯而易見的曖昧紅痕。
這樣穿容易著涼。
連翹嚇了一跳,厲聲喝問:「宮中嚴禁夜遊,你是哪處的宮女,東宮龍駕前還不下跪認錯?」
她說得含蓄,這少女何止夜遊,分明是私會。
眾目睽睽,不知道能辯駁什麼,鄧典本能地上前,擋下眾多不懷好意的目光。看好文請到:yehua6.com
金吾衛欲動手押人,高高在上的太子突然出聲,「慢著。」
衣著單薄的女孩眼中映著鄧典著急的臉,她深深地看著他,卻毫不留情地從影子裡步出,甚至狠狠別了一下他的肩膀。
擦肩而過的瞬間,只有纖細陰柔的少年知道,他的手心被輕輕捏了一下。
女孩埋在陰影里的唇,方才無聲地作了「走」的口型。
走?走哪去?為什麼要裝作和他不認識?她要幹什麼?
就算觸犯宮規,他也可以不顧一切,把頭在地上磕爛,只求她能免於責罰。
可是她要他「走」。
因為他的卑微弱小,因為在這種時刻絲毫說不上話,所以對她來說,他是累贅,甚至要費力保全。
有一瞬間無法思考,緊接著鄧典意識到,阮郁還在龍泉宮裡。
*
你冷冷地看著顧青珣與他手下那幫金吾衛。
「護駕!」
這眼神絕不是普通宮女能有的,金吾衛們立刻警覺地拔刀上前。
顧青珣沒有阻止,反而在眾人的擁躉中從容觀望。
你知道他認出你來了,也知道一旦動手,平靜的宮廷生活會徹底一去不復返。
顧青珣沒有惡意,作為尊貴的儲君,他想等的不過區區一次低頭,一個解釋。
可你沒義務去解釋,在你眼裡,這位太子肉眼可見的氣量不夠大,和這種野心家打交道,虛與委蛇也只能換一時的相安無事,沒必要。
心情超差,不知道是眼前被動的局面,還是仍在受那個天殺的阮郁的影響。
剎那間,你已經做出了決定。
離開紫禁城,找到這個時空的姜逾白覃燃,兩條蛇弄清前因後果一定會幫忙送你回去。至於權力的疊代,皇宮的寶藏,該死的阮郁,既然不快樂,那就都不要再想了。
受到主人低落的召喚,欲曉嗡鳴著從小指上淡去。在眾人駭然的注視中,你單手掐訣,一柄星光巨劍照亮夜空。
從見面起,小黃門驚訝又怔愣的視線從未離開。你心中一陣不舍,此刻也只能以眼神告誡他。
鄧典是個聰明人,相信他能領會你的意思。
「仙人!是仙人!仙人饒命啊!」
大半金吾衛直接丟下兵器求饒,顧青珣在零星幾人的拱衛中臉色鐵青。
「為什麼?」再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太子情不自禁喃喃:「你不為孤而來,可這天下還有誰值得你記掛……」
欲曉的嗡鳴聲清亮,你操縱它變回正常大小,一躍跳了上去。
星風拂面,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亘古來永不停歇的星軌鋪開,太陽將從東方升起,太陰卻尚未西沉,曠野的風帶著清新的泥土芬芳,有力而柔和地撲到臉上。
然而有人拽住了你的手,沉穩而堅決。
你回頭,同樣衣袖飛揚,下頜滴著水的青年目中似有千言萬語。
但能說出口的,有也僅有一句。
「別走。」
……
老皇帝這一病來去蹊蹺,前一晚病來如山倒,六十五歲人的身子骨,第二天竟奇蹟般大好了。
宮中都傳皇帝是撞邪了,多虧太子連夜帶高人做法,這才好的這麼快。
你懶得管外面的說法,只往珠圍翠繞,海南黃花梨打造的馬車正中大喇喇一坐。
昨夜,青年拉住了乘劍欲去的你。
「你可以拒絕,但我絕不會放手。」
這是他眼中未宣之於口的話。
他還是那樣厲害,欲曉化形的力量來自於心,動搖你的心意,欲曉自然化作星光消散了。
燒得正旺的肝火被澆滅,理智回到大腦。調查顧珵被刺的事沒下文,九轉金輪眼屢次來皇宮的原因也沒找到,你又沒幹壞事,憑什麼走。
顧青珣那裡需要一個交代,既然沒到離開的時候,阮郁願意收拾爛攤子就收吧,反正變成這樣也得怪他,你冷漠地想。
面冠如玉的青年將你拉回身後,語出驚人:「太子殿下,這位是小臣未過門的內子,雖會些民間方術,卻並無害人之心。此次隨小臣來行宮,若有無禮衝撞之處,小臣願一力承擔。」
那掉了一地的金吾衛兵器,何止無禮二字。
太子稜角分明的俊臉沉在陰影里,空氣靜默了一會,就在連翹以為他會發火時,太子露出了思賢若渴的微笑:「有此異才,是我大周之幸,不知這位姑娘貴姓?」
你眯眼遠眺天際,淡淡道:「玉樓宴罷醉和春,我姓宴。」
至於其他,不否認也不肯定。
太子又謙虛地說自己對方術也頗有研究,若無其事地問你可否隨他回東宮一敘。
顧青珣天一亮就得回京師理政,阮郁這邊還得跟著老皇帝待在行宮。你想了有一秒,就點了頭。
你太想逃開阮郁了。
(九十五)回京
聽說太子來時一路換了叄匹駿馬,這才壓在一個時辰內趕來承德。現在同樣回上京上朝,他居然選了一架華而不實的大馬車。
你靠著鬆軟的金絲墊剝橘子,顧青珣坐在桌前批卷宗。
馬車內足夠寬敞,完全能你吃你的,他看他的,可你不認為堂堂太子有必要屈尊與他人共乘一車。
你把橘子皮一片接一片丟出窗外,太子終於出聲了:「宴姑娘?」
你回頭,他沒再整理卷宗,而是凝著你,「姑娘似乎對孤有敵意?」
當然。
你不喜歡顧青珣,直到現在都在防他——編造假名,隱藏和顧珵相熟的事。
鄧典是聰明人,相信隻言片語中,他會明白你的意思,替你掃去來不及收尾的痕跡。
但他問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泰然自若地微笑:「我不屬於這裡,不會對任何人有敵意,況且,你是世間最有權勢的人,與你為敵,對我有什麼好處呢。」
男人眸中之色濃重起來,似在思考。
「姑娘不屬於這裡,那屬於哪裡?天上?桃源?」
顧青珣不會想修仙吧?你不動聲色道:「我來自崑崙山,是修道者,天生與你們殊途。」
「原來如此。」他點頭,狀似不經意地問:「在姑娘的家鄉,修道者也可以成親?實不相瞞,姑娘與阮侍讀的關係,著實令孤意外。」
對此,你冷笑一聲。
「人間太熱鬧,找個人同行,不是因為什麼,順路罷了。」
顧青珣被話中的深意驚到了,他情不自禁問:「姑娘曾對郡主言思慕孤多年,如果那時……」
如果那時他沒有顧忌蕭嵐音,那麼這個同行之人,會是他顧青珣嗎?
原來那時太子的注意力就在蕭嵐音身上了,當初為避免顧珵受傷,真是打草驚蛇。你立馬打斷轉移話題,「殿下當心,硯台翻了。」
案牘前的男人匆匆起身,繁複工緻的袖角仍不免泅到一塊墨漬。他迅速背過身,逃一般向車外疾步而去,「來人,孤要更衣。」
是錯覺嗎,他的臉頰到耳根,有抹不明顯的紅暈。
你疑惑,太子在羞愧?羞愧什麼?
懷著這樣的疑問,趁人不在,你翻開了整理好的卷宗。
是劉氏登聞鼓案的案情經過,這樁案子你在鄧典那已經看過。不同的是,這份案情的留白處書著嶄新的硃批:劉氏謀殺親夫,當斬。
……
顧青珣回來時,你正蹺著腿吃橘子。沒想到男人還能去而復返,你慢吞吞坐正身子。
顧青珣換了一身純黑金邊的常服,比先前那套廣袖長袍方便多了。
他輕輕道:「宴姑娘,孤可以…叫你宴宴嗎?」
宴字來自娘親名諱,是你的逆鱗。你果斷道:「不可以。」
顧青珣沒表現得很失落,他向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他的人生唯有理所應當四字。做太子是理所應當,為君父分憂是理所應當,呵護幼弟是理所應當。從哪些人進入他的生命,到和誰攜手一生,也都是理所應當。
只有這位宴姑娘,是他目前為止遇到的最大的問號。
可以說,她是世間最危險的人,但她的身邊,又是世間最安全的地方。
(九十六)狀元紅
皇帝的病來去蹊蹺,不止宮人們提心弔膽,皇帝自己也是疑神疑鬼。
「陛下憂心有人行巫蠱之事?」
蕭嵐音還是一身素裝,俏生生地立在范妃殿里。
范貴妃點頭,「陛下龍體一向強健,從沒有這樣的事。本宮也覺得這行宮邪門,還是早點回京的好。」
這場早秋圍獵原定半個月,現在只待了叄天就要草草收場了。
蕭嵐音略一遲疑,還是順從道:「姨母所言甚是,嵐音這便去收拾行裝。」
從貴妃殿里出來,她遣散眾奴僕,獨自對著欄杆向西南眺望,直到范妃為她準備的貼身侍女找來,才如夢初醒地回神。
「郡主,均已收拾妥當,奴婢一一清點過了……」
侍女絮絮叨叨說著,蕭嵐音沒留神聽,只在最後道:「好,那出發罷。」
一列列車隊明明同來時一樣聲勢浩大,可能是下山的原因,蕭嵐音看著,總感覺有蕭索的味道。
侍女關心地問:「郡主是想家了嗎?」
蕭嵐音點頭,解釋道:「我的家鄉很少有這樣小巧的山,都是大山,一座接一座。」
侍女笑了,「郡主第一次離家這麼遠吧,奴婢初次離家的時候也很想家。」
這卻不是了,她進京次數雖然不多,一兩年總要來一次。藩王逢年節應當進貢,每年來的不是她就是陳子升。
按理說,上京繁華熱鬧,別人總捨不得走,她卻是反著來,回回辦完公事就離京,從不滯留。
可能,命中注定她不適合上京。
這次挾虎符進京,蕭嵐音想過以獻符之功忝居太子妃位,對抗老劍南王定下的婚事——眼看西夏二十年之約到期,對皇帝來說,陳子升和她都由最信任的老劍南王培養、引薦,並無親疏之分,她又是女子,天然占劣勢。這關口,指望皇帝出面直接否決陳子升對王府的接手,可能性不大。
但那天湧泉殿臨別,與她年紀一般無二的少女說了一段意有所指的話。
「好東西人人都想要,爭不過不丟臉,不敢爭才丟臉。手上還有牌該打就打,不要爛手裡,記住,為人附庸任何時候都不是退路,是絕路。」
……
上京向劍南,要越過多少座山?
無數。無數座山,遮不住對家鄉的眷戀。
「為我梳妝。」
素衣淡顏的郡主突然啟唇。
她是個好伺候的主子,沒有壞脾氣,沒有古怪的癖好,因為老劍南王剛過世,除非面聖,胭脂水粉都不怎麼用,在她身邊當差可謂清閒。
侍女喏了一聲,忙洗凈雙手,著手為她梳頭化妝。
果然,鏡前的女子下一句便是:「去通報,我要面見陛下。」
*
你隨顧青珣提前回京,一路相談甚歡。他極力挽留,希望你能在東宮暫住兩天,你十分感動地拒絕了。
事實上,這兩天你是在阮郁家過的。
阮郁住在城南一條崎嶇狹窄,陰雨天會積水的巷子裡。既然主人出遠門都不上鎖,你便更心安理得入住了。
他家還是老樣子,一間瓦舍帶院子,家裡除了兩套筆墨紙硯有些來歷,其他都粗陋尋常。
你原想找套閒書打發時間,結果書篋里空空如也,只放著一個墨綠錦緞盒子,巴掌一般大,估計是官場同僚送的玉石珠貝之類的擺件,你看都沒看就放回了原處。
實在沒什麼好玩的,你琢磨著,在院子裡挖出坑,從街市賣酒的老闆那買了兩壇新釀的花雕。
新釀的酒都比較烈,火氣沖,喝著上頭,埋在土裡可以讓酒氣沉澱下來,入口更醇厚。
上虞的富戶會在女兒出生那年埋下紅罈子的花雕,於嫁女之日取出款待賓客,謂之女兒紅。你這兩壇,就是不折不扣的狀元紅了。
左手右手沉甸甸兩壇酒,你還在想哪天挖出來能嚇阮郁一跳,就這麼驟不及防地,與對坑思考人生的鳳眼青年打上了照面。
「……」
才歸家的院子主人看到你拎著酒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
這下尷尬的人只有你了。
「哈哈,這麼快回來啊,我這個,想給你準備驚喜來著。」你心虛地放下酒。
「聖心難測,」他簡短地說:「圍獵取消了。」
「哦。」感覺像被看透了,你撓頭,開始沒話找話,「對了,劉氏登聞鼓的案子有判決了,猜猜結果是什麼?」
阮郁不語,修長的指沾水在桌上畫兩個圈,一個圈寫父,一個圈寫夫。
案子本鬧不了這麼大。劉姓女亡父熱孝期內被叔嬸賣給當地惡霸為妾,一怒之下洞房夜捅死了惡霸。一審按劉氏未脫孝期,判惡霸強娶民女,劉氏無罪。二審縣令根據叔嬸所收聘禮,判劉氏謀殺親夫,收監償命。
劉氏告御狀,是碰上好心辦壞事的劉國舅,牽扯到兩方外戚,皇帝才命東宮親審,叄司協理會審。
現在叄司協理尚未開始,只能是太子那邊透露了風聲。劉氏生意味著維護劉家,劉氏死就是維護范家。若無顧珵這層關係,太子會告訴外人代表兩宮外戚角力的判決結果?
想到這裡,他便無心再說。
你見青年突然起身,一聲不吭進了屋,再出來時手上捧著書篋內的錦緞盒子,心中頓生不詳預感。
受上次接到一折聘禮單的陰影,你警惕地先發制人:「這什麼,好名貴的盒子,你也被腐蝕了?就算當官的都有癮,阮大人也該潔身自好,墮落得這麼快,阿珵會很傷心的。別過來,這屬於行賄,我可不要,拿走拿走……」
他好看的眉蹙起,剛想開口,門扉從外被禮貌地敲了叄下。
你如蒙大赦,趕緊催促他開門。
出人意料,門外兩名敲門者是穿著宦服的宮中內侍。
那兩名臉生的內侍堆著笑臉道:「侍讀別嫌我們討嫌,陛下在御書房等你呢。天色不早,快換身衣裳,隨我們走一趟吧。」
(九十七)太歲
之前皇帝不在,壓力都落到顧青珣一人身上。北方的旱災、洛陽的重建、劉氏的案子、劍南王府的嗣立,還有下個月顧珵的加冠,好幾件需要聖裁親自拍板的事撞到了一起。
偏偏老皇帝大病初癒,下午才從承德返駕回宮,正是需要修養的時候。
按理說,沒什麼比君父的健康更重要,顧青珣深覺焦頭爛額。
恰在此時,御書房的太監來傳口諭,說是請太子去一趟。
顧青珣精神不由為之一振,「父皇可好些了?」
那太監覷著儲君臉色,不敢隱瞞,「回殿下,昨日陛下便大好了,只有精神頭差了一些。今天早些時候郡主來過了,郡主走後,陛下很高興,然後才叫咱家來請的殿下。聽前頭的人說…好像是商議郡主的婚事。」
還是要來了嗎?顧青珣有短暫的凝固,但很快,他收拾出笑容,「那便走吧,別叫父皇等急了。」
*
趁阮郁和外面兩個內侍說話的功夫,你把衣服換成宦官穿的圓領袍,頭髮也綰好在烏紗帽里。
「哥哥們,」你從門後探出臉,「六殿下差我來傳話,你們二位可坐了車來,好捎我一路?宮門看守認識我,在午門把我放下就好。」
某種程度上,沒一個字是謊言。這兩個御書房的臉生內侍沒見過你,聽說是蓬萊宮來的人,自然滿口答應。
阮郁換過衣服出來,見你也上車同行,瀲灩的鳳目泠泠成霜,似有未盡之語。
你真怕他冷笑一聲暴露了,趕緊拉到一旁小聲道:「我回宮辦點事,你行行好,千萬別捅給那個太子,這事對我很重要。」
對此沒有任何評價,眼頭紅痣如血的青年冰冷而沉靜地說:「記得回來,你還有東西在我這裡。」
你以為他說的是兩壇未埋下的花雕酒,忙不迭應承下來。
……
午門下車,刷臉通過門禁,你終於回到了靜謐溫暖、一塵不染的蓬萊宮。
第一件事,當然是溜進鄧典的房間。
房間內不見靦腆單薄的小內侍人影,你只好裁下紙條,準備留字。
留什麼呢……你思考著。
是言明你隱藏身份調查顧青珣的計劃?還是透露一下顧青珣的用心不良?等等,那是不是還要費口舌解釋顧珵為什麼會對顧青珣這個太子造成威脅?
算了吧,鄧典這種唇紅齒白,面若春花的文弱少年,要他為你操心勞累,你實在不忍心,還是叮囑他照顧好自己吧。
「夏去後,秋夜蕭瑟,就火添衣。」
一筆寫罷,你哼著小曲把紙條夾進鄧典經常翻閱的佛經里。
*
顧青珣動作飛快,從東宮趕到御書房,統共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御書房,就是養心殿的西側暖閣。對這間大周君主才能獨享的暖閣,怎麼形容呢,自打他有記憶起,這裡就瀰漫著龍涎與楠木混合的奇妙香味,經久不變。
入門最顯眼的無疑是繡著山河湖海,足以使人身臨其境的巨大蜀繡屏風。繞過屏風,顧青珣看到,他的父皇對小小的銅符愛不釋手。
那銅符鑄成了半片虎狀,依稀有小篆刻字。
心中猜到大半,他不急不緩地在屏風邊上等待。直到上首的君王累了,那片銅符被放到由整塊金絲楠雕成的茶几上。
「珣兒。」老皇帝喚他。
「兒臣在。」
「你可見過此物?」
顧青珣當然搖頭。
「坐吧。」皇帝揮揮衣袖,感慨萬分,「這是半個甲子前,朕給蕭曄元帥的虎符。那時他還不是劍南王,朕也還很年輕,眨眼叄十年過去,這塊虎符調遣的軍隊也從二十萬變為四十萬,還都是精兵良將。如今嵐音郡主物歸原主,你說,朕該怎麼獎賞她?」
這可難不倒當朝太子,顧青珣道:「既是功臣之後,又對大周忠心耿耿,若為男子,當封侯拜相,委以重任。」
「不錯。」老皇帝繼續和顏悅色地問:「嵐音這孩子蕙質蘭心,模樣也出眾,你想不想娶她作媳婦?」
顧青珣早有預料,堅持用驚訝的語氣天真道:「父皇的意思是?」
皇帝:「朕的身子大不如前了。郡主她行事正派,有她作你的皇后,朕放心,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話可不太對味,顧青珣忙低下頭,「父皇年華正茂,兒臣不敢。」
皇帝一臉的探究:「莫非珣兒不喜歡嵐音?」
太子適時地面露不解,「蕭家忠臣良將,兒臣欽佩。但這些兒女情長,兒臣不明白,父皇安排就好,兒臣是絕無二話的。」
若說老皇帝肆意妄為的一生中,有哪幾件事能排得上頂頂得意,莫過叄件。
一是後宮絕色叄千,他長情范、劉二女多年,堪稱佳話。
二是驚才絕艷的蕭曄為國守了一輩子邊關,他沒看走眼。
叄是即便無可奈何的日漸衰老,他的兒子依然保持赤子之心,如嬰兒一般依賴他。
老皇帝失望地擺手,「罷了,朕知道了。咱們顧家終究與嵐音這孩子無緣。」
「父皇?」顧青珣這回是真真切切疑惑了。
他父皇老來多疑,作為年輕力壯的儲君,顧青珣樂於偶爾佩上面具,配合出演對方想看的戲碼。
現在戲已唱完,他是真搞不懂了。
蕭家的忠心、功勞足以封侯拜相,福延子嗣。蕭曄沒有兒子,蕭嵐音是唯一的女兒,只能以來日的後位獎之。
「來人,擬旨。」
皇帝傳喚,暗處的太監立馬悄無聲息地站出來,開始記錄。
「蕭氏嵐音,誠孝椒閣,護國有功,今朕承獲天序,破例允爾女承父業,藩封劍南。爾當使萬民安居樂業,莫負爾父殷切期望,欽此。」
這是顧周建國來第一道冊封女王爺的聖旨,還是異姓王。執筆太監寫到後面連汗都不敢擦,生怕聽漏什麼生出歧意,害自己掉了腦袋。
「去吧,把這個也交還給郡主,哦不,是新劍南王。」皇帝把虎狀銅符丟進六面鎏金的機關錦匣里,這是只有欽差大臣和皇帝本人才知道打開方式的御造秘匣。有這個匣子,足以證明蕭家多麼深得聖心。
下面太監立即用黃緞蒙住匣子,雙手小心端走。
顧青珣不明白,皇帝既然想封蕭嵐音為女藩王,為何還假意問他願不願娶她為妃?
老皇帝慈愛的目光投注在兒子身上,「珣兒,朕很滿意嵐音,本有意讓她做你的妻子。今日嵐音獻符,指天發誓願以身繼承亡父烈志,從最底層的兵卒干起,繼續為大周拋頭顱灑熱血,朕如何能答應?想來,若你也滿意,朕就做一回惡人,強行成全了你們。可惜……」
可惜顧青珣說「父皇安排就好」,在他這個老人家耳朵里就是無所謂的意思。
「兒臣素來視嵐音為妹妹,父皇睿智。」太子打起精神強笑道。
既如此,這邊沒什麼事了。顧青珣正欲告退,忽然想到一點,父皇剛才說可以做這個惡人成全他們,這話有點耐人尋味,難道蕭嵐音已言明心有所屬?
太子想得正入神,外面的小太監來報:「陛下,侍讀郎在殿外候著了。」
「宣。」皇帝點頭。
片刻,著五品藏青官服的年輕男子被帶至屏風前。隔著山河繡屏,男子低垂的眉目有些模糊。
別人可能會認錯,顧青珣不會。
當初金鑾殿試,異想天開的老皇帝見狀元郎俊美,意欲命人重新張榜,點狀元為探花,是顧青珣好言規勸下來。
只是現在…太子不露聲色地挑了挑眉毛。
「阮卿,與朕說說,朕的《承天寶志》修撰得如何了?」不再年輕的君王微笑。
青年按部就班地彙報一番,見他對答如流,皇帝滿意地頷首,緊接著話鋒一轉:「阮卿六藝俱佳,實乃君子。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瞞卿家,朕喊你來,其實是想為你保成一樁婚事。」
皇帝保媒,那就是賜婚了,這時候還能讓皇帝有閒心賜婚的人只有……顧青珣面無表情地捏緊扶椅。
不過很快,他又放鬆下來。
也好,顧青珣想,蕭嵐音過於顯赫的身世就是燙手山芋,現在阮郁把這個燙手山芋接走,宴姑娘才好回心轉意。
此言一出,屏風後的青年默然跪地不起。
老皇帝不悅地咂嘴:「侍讀郎,你是朕親點的狀元,算朕半個門生。朕愛惜你,定不會叫腌臢之人辱沒了你。怎麼還沒說為誰做媒,你就這般不願?」
確實不知道皇帝突發奇想為哪位貴戚說媒,但一定是小小五品侍讀開罪不起的。
阮郁低沉的嗓音在暖閣迴蕩,「陛下容稟,微臣已有妻室了。」
這下驚訝的人輪到老皇帝了,「你娶親了?什麼時候的事?」
阮郁把頭埋得更低,「尚未過門,是臣的未婚妻。」
這就好辦了,皇帝恢復和藹的表情,「既未過門,那便不算什麼。阮卿只管去退婚,若那戶人家攀扯不放,便說是朕叫的。」
「求陛下恕臣死罪,婚不能退。」青年犀利的鳳目中閃過一絲堅決,毅然決然,「臣與內子父母皆亡,相依為命。雖未拜天地,早行夫妻之實,太子殿下亦是見證。聽聞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陛下贊臣君子,臣不能做有悖德行的事情。」
他的話越說越悲愴,不像編的。
「珣兒也知道?」皇帝的目光落到太子身上。
顧青珣沉默不答。
這可沒法了,老皇帝嘆了一聲,「侍讀郎想清楚,如果你有天知道朕在為誰說親,一定會後悔的。」
阮郁沉聲道:「陛下恕罪,臣心系內子,海枯石爛,矢志不渝。」
郎才女貌的婚事說不成,皇帝也有點興致缺缺,便說:「罷了,既沒這個福分,你退下吧……」
他還沒說完,下首的顧青珣突然起身冷冷道:「阮郁,你這是抗旨不尊,欺君罔上。」
皇帝吃驚地看向一直溫和乖順的繼承人,仿佛今天之前從未認識他。
顧青珣躬身,「父皇,阮郁方才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兒臣都險被他騙了過去。但他說海枯石爛,矢志不渝,這分明言辭誇張,已屬欺君之罪。」
皇帝納悶,不清楚阮郁哪裡得罪了顧青珣,「珣兒言之有理。侍讀郎是言語誇張,但他修書無過,又是朕的門生,如何處理才好?」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顧青珣斬釘截鐵:「這等罪臣,置我天家顏面於何地,父皇可不能輕縱了他。」
這話也在理,老皇帝想了一陣,終於發動天才的腦筋道:「這樣吧,阮卿。劍南綿州近年來地牛活動頻繁,朕亦苦惱,想求個解決之法。今命你供奉靈芝太歲前去鎮壓,若叄年內綿州不曾地動,便是你心誠供奉的功勞,朕無話可說。」
地牛活動就是地震,能把貶官說的這麼清新脫俗,也只有當今陛下了。
阮郁半截身子伏到地上,「微臣領旨。」
「別急,朕還沒說完呢。」老皇帝饒有興趣地微笑,「這叄年,朕可不許你與你的妻子見面、通信,若你們不能,還是趁早退婚,各生歡喜。」
老皇帝是過來人,怎不知夫妻異地會生出多少變故。只是他是故意的,先找個理由把阮郁貶去劍南,再不許他與心愛的妻子聯絡罷了。
藏青官服的青年深深埋首,「微臣領旨謝恩。」
這一幕在顧青珣眼裡,只代表冥頑不靈四字。
(九十八)教引
滿地靜悄悄的,不止鄧典,其他內侍也不在,整座宮殿的活人都像被有意支走了,簡直細思恐極。
海棠花狀的窗影在夕陽斜照下悠閒地開,你不認為這是巧合,找過一間間空屋子,只剩下顧珵的臥殿了。
能調走一宮之人,坐擁這樣權力的主使者還想從蓬萊宮得到什麼?
「嗒。」
臥殿的門推不開,從里被加栓了。
你屏住呼吸,移步到窗邊,以手指戳出一個洞,謹慎地向里窺去。
殿中陳設如舊,看不出異常。塌前的珠簾、帷幔不知被誰這個時間放了下來,重重迭迭地垂著。
一名陌生的妙齡宮女在穿衣鏡前拆解髮髻。拆好後,她抓了一把粉色線香扔進香爐,鏤空的爐蓋噴出滾滾白煙。
做妥以上一切,妙齡宮女端著一個蓋了水紅方巾的水晶盤,撩過層層重迭,消失在帷帳之後。
在紗幔撩起的間隙,小少年熟睡的側臉清晰可見。
宮女步履裊娜地停下,剛放下盤子,一柄冒著寒氣的薄刃就抵到她後頸處。
「說,」身後傳來輕飄飄的人聲,「誰派你來的,有什麼目的。」
「俠士饒命,奴這就說。」宮女身子抖成了篩子,結結巴巴道:「奴、奴是教引婢女,奉陛下之命,前來教、教導六皇子通曉人事……」
她抖的幅度太大,你不得不出言提醒:「別動,留影太鋒利,你會流血的。」
「血?!」那妙齡宮女驚叫,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你很久沒這麼無語了。
香爐持續噴冒不知名白煙,你澆了一壺茶進去。回來時見宮女還沒醒,無奈地去掐她的人中。
悠悠醒轉的宮女神情疑惑,「公公,這是哪,我怎麼在這?」
「……」你不知從何說起。
她搖晃著起身,忽一眼撞見旁邊泛光的寒劍,竟大叫一聲,二度兩眼翻去,直著脖子倒在地上。
「……」你真的無言以對。
藏好留影,再次把宮女掐醒,你趕在她疑惑前開口:「這兒是蓬萊宮,皇上派你來辦該辦的事,因為辦得太累睡了一會,我是這邊的太監,見地上涼就叫醒了你,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宮女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了,多謝公公,好人一生平安。」
你目送她歪七扭八地出門,出去後還沒忘把門帶上。
……
顧珵醒來時,天不算完全黑透,至少西邊還掛著那麼一絲絲靛紫的霞光。
他這一覺睡得沉,嗓子都睡啞了,「姐姐?」
「在這呢。」你應了一聲,見少年呆坐,沒睡醒似的。只好回過頭,繼續百無聊賴地撥動盤中銀器,使之發出冰涼的聲響。
方才還置身夢境,猛然回到現實,無論是昏暗的光線,還是少女懶散的聲音,統統讓小少年生出恍然隔世之感。
「姐姐,」他嗓子啞啞的,能聽出悶悶不樂:「你這兩天去哪了,鄧內侍說你提前回來了,可我回宮後並沒有看到你。」
「在外面辦點事情。」你把珠子遞過去,「喏。」
這是一顆合有拇指頭大小的南紅瑪瑙珠,細細嗅來還有松香香味。顧珵捧住這顆珠子,「這…是給我的?」
你點頭。「還沒打孔,買的時候是想給你編劍穗來著的,想想也是天然的東西,還是留著玩吧。」
小少年醉心學武,到哪都劍不離手。恰巧你最近在宮外閒逛,路過攤市看這顆還不錯,就買了下來。
「姐姐對阿珵真好。」顧珵歡呼一聲,眼眸都在發亮,莫名讓人聯想到尾巴亂拍,瘋狂期待主人摸摸的小狗。
你硬是按住了自己伸出的手。
顧珵:「?」
是睡太久了嗎,他總感覺沒什麼力氣。
「奇怪,怎麼能睡一下午,這下武夫子要生氣了……」
你去外間拿蠟燭,聽到他夾雜呵欠的碎碎念。
「因為焚了過量的安神香吧。」放下蠟燭,你掏出火石打著,「教引宮女來過了,正好我在,就讓她先走了。」
教引宮女?!
隨著燭芯被點燃,柔光映照層層帷幔包裹的內室。
顧珵只覺腦中轟隆一聲,全身血液瞬間逆流到臉頰,面紅耳赤地語無倫次道:「教引…姐姐在…我睡覺…下午?」
你奇蹟地聽懂了,把水晶盤子給他看,「是啊,她把這個落下了,這是什麼?」
盤子中盛著一支由純銀打造,形狀長短與筷子差不多,但一頭鑲有拉環,另一頭尾部挖空成螺旋形狀的銀杆。
囫圇見了會誤認成簪子,拿在手中才發現,上面有長度的刻度。
這,仿佛目睹白日流星,顧珵陣陣目眩,耳邊嗡嗡作鳴,嗓子眼一個字也擠不出了。
你吃了一驚,「阿珵,你流鼻血了,無事吧?」
少年茫然地摸了一下,只觸到黏糊的紅。他恍若未聞,痴痴把臉蒙回被中,被你硬是拖出來摁著,粗魯地扯著袖口擦拭。
顧珵像一條失水的魚,大口喘氣左右閃躲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但這是僅有的遮羞布了。
偏偏這種無與倫比的羞恥時刻,那個地方還撐起來了。
(九十九)被擴精鉤擊潰身心在姐姐面前自瀆的小王爺
你感慨地喟嘆:「還是小孩子腎氣足,擦個鼻血也愛上蹦下跳的,我這老骨頭比不了。」
左右騰挪的少年僵住,喉嚨里發出類似幼獸的嗚咽,「姐姐,人家不是小孩子了。」
「小花貓,也不照照鏡子。」你好笑地拍拍他的臉,撐著手肘去挑床頭噼啪的燈花。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原來是這樣的景致。或明或暗的燈火熄不滅那雙笑眼中的興意盎然,顧珵心擂如鼓,呼吸都慢了一拍。
你用那支像筷子又像簪子的銀杆挑高燈芯,燭火燒得更旺了。甩了甩挑到的蠟油,你奇怪,「恩?沒發黑,怎麼辦到的,還是說不是純銀造的?」
「不是純銀。」顧珵低聲道:「是白銅熔煉,混合銀液灌進模具,冰水剝出來的。」
「所以呢,白銅昂貴,這不是專門造出來挑燈的吧?」你不明所以。
少年捏緊被角,背過去一言不發,說什麼都不回答了。
這就又要睡了?你納罕:「果然小孩子的覺就是好眠……」
「姐姐,」他突然翻身勾住你手掌,星眸升起一層霧氣,「我不是。」
他的父皇會為他舉行盛大的加冠禮,向天下昭告他的成年。
水晶盤中銀器,是宮廷秘造處為皇子加冠,量身打造的擴精鉤。
「擴精鉤?」你滿頭霧水地重複。
「……就是,」少年支支吾吾:「就是…有利於誕育子嗣…祖宗規定的…東西。」
「這個?」拉著有拉環的那頭比劃一下,你不掩驚訝,「你確定?這怎麼使啊,能管用嗎,會不會疼啊?」
說真的,你往殺人武器上想都沒往這方面想。
顧珵誤會了,臉一下熟成秋天的紅蘋果,「我也沒試過。姐姐…很想知道嗎?」
實話說,非常想,但是……
你老老實實:「阿珵,這個,會不會影響不好啊。」
老話說人言可畏。你和顧珵清清白白都被無中生有找了幾次事情,這要真有點什麼,天知道得捅翻過去倒個樣式。
「下官覺得大人還是和六殿下比較有緣。」
男人的冷笑言猶在耳。
打住,越想越來氣,你管平月從不是畏首畏尾之人,何況他汙衊在先,就該狠狠如了他的意。
……
*
燭火無風自滅了。
黑暗中,你摸索著向少年身上探去。他下身硬邦邦地撐起一片,沿著衣料稍微勾勒,便緊張得快把褲子頂穿了。
尚未開發的私處挺受著撫摸的巨大刺激,十叄歲的少年抓緊床單壓抑地喘息,「唔……」
他聽起來快哭了。
你遲疑地開口,「阿珵,我沒輕沒重,要不你自己來吧。」
像夢裡才會有的事,少年知你夜視極佳,自暴自棄地以左手背蓋住臉,右手在你的注視下拉下褲子,粗暴地自我搓弄。
乾淨敏感的粉色龜頭不斷泌出粘液,把他手心蹭得滑溜溜的。
「恩……」那物充血到極點,他忍不住呻吟出聲。聽到自己還能發出這樣有悖夫子教誨的淫蕩聲音,小少年混身的血液都在發燙。
你撥開顧珵蓋住臉的手,吻去他眼角羞愧的淚。
這是一個雲一樣輕盈的親吻。
昂揚的性器被柔膩的手掌圈住,緊接著尾部挖空成螺旋狀的冰冷銀器從馬眼搗了進去。
排精的尿道被硬物擴充的痛楚混合著絲絲隱秘的快感襲來,顧珵忍不住痛哼。
你觀察他痛苦的表情,緩緩扭動拉環旋轉,讓底部的螺旋紋充分按摩前列腺。
「……」酥麻得腦內炸煙花,少年抓床單的手青筋暴起,死死壓制脫口欲出的呻吟。
理智被快感逼至絕境,可他的尊嚴、驕傲,不容許他在崇拜的姐姐面前再有一丁點失態。
上刑時間結束,冰冷的擴精鉤被抽離,螺紋勾刮過尿道每一寸嫩肉,痛苦與快感彼此澆灌,他已忍到意識迷離,搖搖欲墜。
「阿珵果然長大了。」有人嘆息,夢一樣輕柔。
白濁克制不住噴濕錦衾,顧珵將自己全部一一釋放,失神地喃喃:「痛,姐姐,阿珵好痛。」
撒嬌一樣的告狀,隱沒在撫慰之意濃厚、唇舌相接的口水聲中。
*
又被弘文館外借一天的鄧典回來,迎面撞上一個不速之客。
「抱歉。」即使作為被撞倒的一方,他還是下意識道歉。對方沒有理睬,腳步帶風地冷漠而去。
鄧典愣住,旁邊小太監拉他起來,「鄧內侍,摔得要不要緊?」
「無事,」鄧典揉著肩膀,「剛才的,是阮郁大人?」
小太監稱是:「怪呢,一盞茶前還好好的。他問平月大人在哪,內侍您打過招呼的,誰問都說不清楚,而且平月大人確實沒回來啊。他又說找六殿下,我說殿下和教引宮女在裡面,無事不得打擾。後面不知道他去哪站了一會,臉青得跟鬼一樣,我好心提醒宮門要下鑰了,他招呼也不打一個扭頭就走。」
「可能最近事情太多,阮大人平時……」想起那夜,鄧典嗓音免不了發澀,「不難相處。」
龍泉宮前的少女故作不識,後到的阮郁卻能與之並肩,
鄧典又道:「平月大人還沒回來?」
小太監笑了,「您這記性,我剛說的,沒回來。」
照常回房,色若春花的文弱內侍拿過案上的佛經,才磨好墨,夜風送著書頁翻飛,一張薄薄的紙條掉了出來。
「夏去後,秋夜蕭瑟,就火添衣。」
每個筆畫,都和他本身的筆跡極像。
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掐住,擰巴得喘不過氣。鄧典撿起紙條撫平,默默捂在陣痛的心房。
他的大人,在擔心記掛他。
(一百)酒空
「阿啑!」
莫名打個噴嚏,你搓了搓手臂,也不冷啊。
沒想到送趟南紅珠折騰這麼久,回到巷子時月盤已經掛在夜幕正中了。
「阮郁,開門。」
你扣門,木門被拍得咚咚響,半天也無人來開。
難道不在?你心中奇怪,借牆面強蹬一腳,一個撐手翻了進來。
院中月光如水,濃烈酒氣混合嘔吐物的氣味鑽進鼻孔,臭得差點讓人噦出來。你捏住鼻子走近一瞧,石頭做的涼桌上伏著熟悉的人影。
兩壇新釀的花雕酒,一壇空蕩蕩滾在地上,另一壇破了拳口大小的洞,滑稽地擺在桌邊。
始作俑者握著帶血的拳頭,醉在一桌碎瓷片中不省人事。
乖乖,這喝了多少啊?光聞到這酒氣腦仁都在裂開,你伸手去推,「醒醒,院子太涼了,不能在這睡。」
沒推動。他邊上有一口上鎖大木箱,相當於半邊身體靠在箱子上。
你嘆氣。就在你拉過一條臂膀,強行帶他起來時,那雙緊閉的鳳目毫無徵兆地睜開了。
「嘔……」
他躬身吐出一團黃水,整個身體痙攣起伏。
「膽汁都吐出來了,你是喝了多少?」你眉頭緊鎖。
青年抬手抹去唇邊涎絲,「與你無關。」
見還要去撈桌角的破酒罈子,你眼疾手快地扯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
「阮郁!別鬧了,你喝的夠多了!」
破酒罈搖搖晃晃從指尖滑落,徹底摔個稀碎。一地的狼藉,青年垂著頭雙手撐在桌上,看不清表情。
「阮郁……」你勸他,「回屋休息吧,已經很晚了。」
「管平月,」他叫你,吐字緩慢而清晰,根本不像喝醉的樣子,「洛陽淪陷,你明明能獨善其身,卻執意帶我一起走,為什麼?」
什麼怪問題,你納悶:「什麼為什麼,我們不是本來就約好一起走嘛。你不記得了?說了東城門碰頭,你沒來,我只好去找你了。」
「只是因為這個?」青年問。
你撓頭,「我想想…是的吧。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他自嘲地掀唇,眼頭的痣像一粒殷紅的血,「真讓我噁心。」想看更多好書就到:h u nz irj.c o m
不跟喝多的人計較,你握緊拳頭做深呼吸。他已背過手,向著月亮道:「無所謂了。你那時救了我,這些都是我欠你的。管平月,陛下已下旨命我去劍南降服地牛,我們不會再見了,你也不用再騙我什麼。」
「站住,什麼叫我騙你?」你拿眼睛瞪他,「阮郁,我不跟喝多的人計較,不代表你可以口無遮攔,今天你就是死也得把話說清楚再死。」
「呵,還要怎樣清楚?」如玉的青年輕啟薄唇,「你自以為演得很好,其實我們都心知肚明。」
多可笑,放棄君王的賞識、光明的前途,總以為這樣,就能等到她履行承諾,回心轉意,其實都是一廂情願。
青年口吻里透著看盡世事的厭倦,「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現在不過回到各自該有的道路上。管平月,說得再多,你,我,我們都無法改變什麼。」
他是對的,你從未真的考慮嫁給他,也知道兩人遲早有決裂的一天,只是沒想到這天到得如此之快。
月亮掛在天上又大又圓,有悲歡離合,就有陰晴圓缺。
這倒合你意,難得他想通,親手將自由的機會送還給你。
你頷首,「好,那就不囉嗦了。阮大人,我祝你一路順利。」
你一如來時一般翻牆而去,不曾回頭看月光寂寞的影子。
許久,青年從袖中取出巴掌大小的錦緞盒子。
他對錦盒低語:「你誤了我,我卻不能再誤別人。」
什麼算恨?什麼算釋懷?
阮郁的心是一堆灰,不會恨,也不會釋懷。可以預見到未來疲憊的日子裡,無盡的回憶中,初遇她,遺忘她,多麼令人絕望。
許久,門從外被敲了兩下。
*
燭火飄渺,顧青珣對面前殘局舉棋不定,帷幕後的侍女無聲無息走出,替他將黑子擺在了意想不到的位置。
「死了。」侍女平淡地指出殘局結果,隨即開始收拾棋盤。
(一百零一)舊時釵
自瓦舍躍牆而出,面對漆黑的巷口,你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
隔著身後薄薄一扇門,仿佛再次見到青年對月嗟嘆的背影。
「你,我,我們都不能改變什麼。」
你想做自由的風,風怎麼能被束縛。被束縛的風,只會消弭而死。
嫁他的謊言不可能有兌現的一天,一刀兩斷,這個時候,再好不過。
……
「死人啦!」
「快去報官,出人命了!」
「天吶……」
耳邊鬧哄哄吵個不停,你半夢半醒間打個呵欠,欲翻身再睡,卻實在睡不著了。
昨夜無處可去,你只好在街邊賣菜老頭的板車上合衣應付了一夜,沒想到天剛大亮,街上就吵成這樣。
不得已,你跳下車整理衣冠。從酒鋪老闆那要了一捧清水洗漱,收拾乾淨回來時,里叄層外叄層的人群正圍在某條眼熟的巷子外議論紛紛。
你隨手拉過一個圍觀路人,「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這麼多人?」
「唉,可憐吶。」路人搖頭,「天子腳下,多少年沒出過這種慘案了。這麼年輕,聽說還是狀元呢……」
你腦中嗡的一聲。
「衙門辦事,無關人等統統閃開!」
趕來的京兆府尹指揮捕快驅散圍觀人群,說話的路人悻悻閉上嘴。陰暗的巷口,逆行的人流,只有你呆呆站在原地,像誤入塵世的遊魂。
「哪家的閨女,別發傻,走了。」
旁邊大嬸推了你一把,你方如夢初醒,不顧捕快警告,爆發蠻力衝進巷子,跌跌撞撞來到那扇薄薄的木門前。
血跡從門後溢出,順著傾斜的石板滴落,你顫抖著推開,還沒看就扶著門乾嘔不止。
眼淚與反胃侵蝕著思緒,即使什麼都吐不出,那濃重的血腥味還是刺紅了你的雙眼。
「小姑娘,這不是你該看的,別妨礙我們辦案。」追來的捕快扯住你,強行要將你拽離。
「讓她進去。」一道熟悉的女聲遠遠傳來。
捕快們面面相覷,趕來的京兆府尹擦著汗道:「還快不聽郡主,哦不,劍南王吩咐,把人放開!」
你渾渾噩噩地被蕭嵐音帶到屍體前。地上一如昨夜,青年安靜地躺著,盛著晨露的青草吻過他青白的臉頰,安詳得仿若只是睡著了。
蕭嵐音低頭驗視,與仵作時不時交流兩句,他們總結道:「共計十一劍,六劍在大腿及後腰,不致命,意在使人失去行動能力。叄劍在動脈,順著經絡劃開,是放血。最後兩劍最深,分別在心肺,是致死傷。死者應是已失血昏迷,無力呼救,兇手逃離現場時,特意補了致死兩劍。」
「此等精準虐殺,未驚動左右鄰里,乃是頂尖高手所為。」蕭嵐音扭頭對捕快道:「屋中可還有什麼發現?」
捕快忙道:「屋中有腳印,但沒有翻動、失竊的痕跡。看來兇手目標明確,就是衝著靈芝太歲來的。」
到這裡,作案動機已經初步明確。京兆府尹命人把那口被砸開,曾放著珍貴的靈芝太歲,現在空無一物的大箱子抬走,作為重要案供。
他沉吟:「靈芝太歲是御賜之物,現下失竊,先上報吧。至於阮大人身故一案,既然作案動機明了,兇手是誰只能慢慢排查了。」
蕭嵐音冷哼:「知道靈芝太歲下落的人寥寥無幾,府尹不即刻收監關押,還慢慢查,是怕得罪什麼人嗎?」
老皇帝昨個黃昏剛下的聖旨,夜裡就有人頂風作案。須知,有門路探知聖意之輩非權即貴,稍有牽涉便烏紗不保。京兆府尹意在等聖示,看這案子是細細查,還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那邊蕭嵐音和府尹爭論不休。你跪在阮郁屍體身邊,默默注視那不再鮮活的眉眼。
仵作從一旁說:「已經起了屍僵,看來遇害超過叄個時辰……」
叄個時辰,他在冰冷的地上躺了最少叄個時辰。如果昨夜你沒負氣離開,這一切根本不可能發生。
「不可能,阮郁不可能會死,我給他算過命,看過手相,明明……」你低低道。
在所有人訝異的目光中,你證明一樣去掰青年緊攥的拳心,「他明明是長壽厚祿,風光大葬的命格,你們看啊,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隨著握在胸前的拳頭被掰開,一隻雲紋兩股釵滑落,在日頭下金光一閃掉進草里。
他的手掌已被這隻釵子扎得血肉模糊,掌紋蜿蜒暗紅血跡,清晰展示兩個血淋淋的深洞。
仵作注意到雲紋釵的大小,拿過地上吸滿血的錦緞盒子比了一下,感嘆道:「這金釵定是對阮大人極為重要,遇害前念念不忘從盒子裡抓了出來,至死也沒放開。」
你愣愣盯著仵作手中的盒子,沾血的雲紋金釵放在其中不大不小正好。那是你在洛陽,給老舅公下跪時被阮郁拔去的髮釵,沒想到他一直留著,直到生命最後一刻。
「阮郁,」你自言自語,「你攥著這隻釵,你…到死,都在怨我失諾。你恨我,是不是?」
如果絲絲抱著留影死去的樣子,艷烈得如紅燭泣出最後一滴血,那阮郁就像少年時養過的魚,在某個清餐安靜地翻起肚皮,不聲不響地震徹人心。
眼淚模糊了視線,你茫然地看向四周,忽覺熟悉的一切十分陌生,你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要流淚,明明,這錯位的一切都不該發生…是什麼跳出了命局的簿,改寫了阮郁本來的人生?
這個答案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
你捂住胸口,錐心之痛痛得你近乎無法呼吸,淚水欲語先流,狠狠蕩滌一個曾視自由重逾生命的靈魂。
*
「哥哥?」一身天水碧的小公子驚叫。
血契的捆綁跨越時光空間,重錘姜逾白心房。白衣男子氣息不穩地跪在地上,閉目感受這心脈相連的痛,好一會方能起身。
他拭去額角的汗,「月兒出事了,不能再拖了,我們出發吧。」
血契讓妖族作為奴隸全方位被立契之人壓制,在這種壓制下,他們會心意相通。主人一個眼神,被馴化的妖奴就會替他們辦任何事。
同理,主人受傷低迷,妖奴也會感同身受。
少女被媧皇石發出的光圈吸走後,姜逾白能感應到她在很遠的地方,卻說不出具體在哪。他們之間的契線變得很淡很淡,今朝驟然強烈,只能是那邊出事了。
覃燃憂心忡忡,但也不再多言。
西湖又開始飄小雨,這樣陰冷的天色,行人稀少,二蛇來到約好之地——杏花樓。
姜府小廝事先預定好了二樓雅間,一青一白上樓憑窗而立。姜逾白淡淡道:「來了。」
不消片刻,有人自樓梯盡頭拾階而上,笑吟吟地拜會:「一別經年,姜大夫駐顏有方,本王這廂有禮了。」
(一百零二)借劍
「唔……」
折枝的頭被摁著,不得不將男人的淫根頂到喉嚨,發出模糊的水聲。
很快,濃稠的精汁在她嘴裡爆開。
男人還在閉著眼睛享受,折枝飛快將所有不適忍下,清理好一切退出去。
在東宮,她是與暗香並列的掌殿宮女。暗香從小跟在顧青珣身邊,是至親心腹,她一後來的沒什麼本事,只能爬主人枕榻。
東宮的暖床侍婢不多也不少。折枝很懂分寸,從不開口索求什麼,在主人面前,總是溫柔,順從,非常好用。
她走到這個位置,掌管暗香看不上的掖被鋪床的小事,日日如此,也比外人了解顧青珣不為人知的一面。
比如今天,他心情就很好,射後一直閉著眼睛回味,連她出去都沒發現。
外間的太監見她出來,打著笑問:「姐姐好,殿下可起身了?」
「有事?」折枝不為所動,她對這些閹人,一向沒有好臉色。
如果不是來了顧青珣身邊,她可能已經被當年那個老太監強搶為妾了。
「是這樣……」太監嬉著臉說。
「陛下宣殿下去昭陽殿?」這會是吃早膳的時候,折枝思忖一會,「知道了,等會我自去說。」
……
顧青珣踏進昭陽殿時,老皇帝在用點心。
他在下首的位置入坐,「父皇……」
「啪。」
象牙筷子重重叩在了桌上。
不怒自威的君王擺手,所有宮人端著點心魚貫而出,自覺將門封好。
殿中只剩一對君臣父子。
「跪下。」老皇帝開口。
儲君的笑凝在臉上,轉而面無表情地跪在地上。
「目的?」皇帝問。
「兒臣不知道父皇在說什麼……」
「放肆!暗香是朕的人,你讓她做的事,她會不告訴朕?」
「……既然父皇知道了,」顧青珣頓了一下,「那兒子無話可說。」
「……」皇帝頭疼地捏眉,「朕在問你殺阮郁的目的,他和你無仇無怨,被貶到萬里外的劍南,能有什麼礙著你?今早京兆府尹來報,朕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他該死。」顧青珣眼中閃過一抹快意,咬牙道:「他辜負父皇好意,冥頑不靈……」
皇帝怒道:「所以你就讓他慘死家中,讓京城民議如沸!你這不是在打他的臉,是在打朕的臉!」
顧青珣直挺挺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老皇帝還在發火:「無緣無故虐殺臣下,如此囂張,你就是太子,朕也得把你斬了平憤!」
「那就殺了兒臣吧。」顧青珣竟然笑了,「父皇就為一個忤逆的臣子,殺了親生兒子吧。」
泡茶的琉璃盞被扔到顧青珣腳邊,瞬間四分五裂。
「再問你一遍,殺阮郁的真實原因是什麼?」皇帝目光冷冷,「朕不是在和你商量。」
顧青珣聽出了他語中的威脅。
他父皇是個不愛理事的老頑童。
在位叄十年,二十年不上朝,他真的不愛做皇帝。為了讓皇位坐得稍微有意思些,他剷除外戚,提拔劍南王蕭曄,號令群臣以一己喜怒為尊,全朝廷跟著一起犯渾。
顧青珣只是繼承他血液里的自大、自我、自私。
「兒臣…傾慕阮郁的妻子。」跪在堂下的青年閉了一下眼睛,「他們並非阮郁所說那般恩愛……」
「找個人同行,不是因為什麼,順路罷了。」
顧青珣還記得,少女面朝車外,口吻漫不經心。
那樣滑稽地說出海枯石爛,矢志不渝?他的心意,明明只是路邊任車踐踏的野草,
「你覬覦人妻?」老皇帝破口大罵,「天底下什麼女人要不得,你要去跟一個五品官搶女人,搶不到就把人殺了?」
*
阮郁頭七清晨,突然下起了靡靡霏霏的雨。
你、顧珵擠在一把匆忙買來的油紙傘下,小小的院子裡,也就你們這一把孤零零的小傘。
老皇帝喜怒無常,靈芝太歲失竊,朝廷命官慘死在任上,他竟怪起阮郁無能,命有官身的不許前來弔唁。
有誰能說什麼?已經麻木了。腐朽的朝代,有識之士明哲保身,唯恐沾上一點惹來皇權遷怒。
顧珵雇的抬棺的人一路送到郊外,下葬封棺前,你將那枚金釵和錦緞盒子放在棺中一角。
阮郁帶著他的怨恨長眠,這個時空變成了牢籠,傷痛刺骨地釘在你的靈魂里,使你無法再成為一個遊魂,袖手旁觀。
可是大約天意就是要捉弄你。
晚些時候,東宮的人尋到你,說顧青珣請你入宮一敘。
蕭嵐音也約你去茶樓坐一會。踏入雅間,一身簡裝的郡主已經在了。
「月姑娘。」蕭嵐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你坐下,她倒了一杯茶。
茶香氤氳,裊裊水汽,她平鋪直敘,「我要回劍南了。」
「這麼快?」
原來是道別,你有些驚訝。
蕭嵐音嗯聲,解釋:「本不想這麼急,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她成功繼承亡父衣缽,你應該恭喜她,說些一路順風之類的吉祥話。
一路順風。
字眼含在嘴裡,讓人聯想起月色下阮郁沉悶的背影。
你一時有些走神,半天才道:「挺好的。」
蕭嵐音走之後,你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她說:「對不起,我不知道阮郁與姑娘有婚約。」
她還說:「如果早知會這樣,皇伯父問我時,我寧願守口如瓶。」
她還要再說這些天的事,你卻不忍再聽了。
靈芝太歲為什麼在那間院子裡,阮郁為什麼遷官到劍南,皇帝到底下了什麼旨。
那個謎底不是蕭嵐音,是你。
如果不是你,他不會拒婚。如果不拒婚,他不會被派去治災,不會被盜走太歲的人殺害。
環環相扣,一切都指向你,沒有你,阮郁不會死。
你是騙他的,你沒想過和他成婚,那個婚約就是子虛烏有。蕭嵐音越是內疚,你就越是嘴裡發苦。
你是這個時代的變數,繼續留下,只會害得更多人遭殃。
*
杏花樓。
英姿颯爽的女王爺嘴角擒笑,「姜大夫,一別數年,您真是駐顏有方,一點也沒變。」
蕭嵐音六歲時,曾因夢中驚悸害過一場大病,看了許多名醫都不見好。
她母妃出身杭州范氏,族中出力請了雲遊的姜逾白來,這才救了她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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