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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暴君成為契約夫妻後 (1-17)作者:這裡沒有你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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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9:26: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和暴君成為契約夫妻後
作者:這裡沒有你老公
(一)等風來
樂舫上,耳周是隨著看客推杯碰撞時起起落落的琴器奏響,但再如何悅動,似乎都未能入對面坐臥著垂眸沉聲的男人耳中。
柳如遇只靜靜聽,沒人知曉她是在注意樂聲或是男人的低穩嗓音。
「……契約其六,你我皆可各自尋歡。」
柳如遇等他來這裡已經很久了,都記不清有幾年零幾個日夜。
船舫平日登上的貴客很多,但她從未注目,只是沉靜地撥動自己最擅長的這把琴,音弦震顫間享受著聽客們的雷動掌聲。
江寧城中有頭有臉的人若要請她登門為宴奏曲,少說也需豪擲千金,但從去年冬日起她每七日便上這蓮月湖心的樂舫上,擺好桌盞茶點,於珠簾後默默彈奏一整夜。
誰都可以來,誰都不會太過矚目。
寒來暑往不知不覺又是一個冬日,冷風撲弄珠簾,她聞到一陣異常醒神的木香,如夏秋交際時穿過杜松林,指腹觸碰它尖銳的刺葉令人不禁冷顫一下。
柳如遇忍不住抬頭,望到了那位身披暗灰毛麾淡然神色緩緩坐至離她最近的位置,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子。
他雙頰微紅,應當小酌過幾口酒釀,冷意四散的眉峰卻壓到最低處,本就狹長的眼眸眯起睥睨著如常撥弦的自己。
淺棕瞳色中,猶如風雪呼嘯的深林。
這個男人是三皇子林無央,他在前幾日還斬殺了幾個散落民間的麟族血裔。
長澤建國之初,林無央的祖先靠著與萬麟山谷中的瑞獸赤麒麟一族立下血盟,攜其一同作戰踏平中原,普天之下再無敵手。
世間太平後,麟族回到山谷繼續隱秘生活不願再被打擾,而長澤的帝王登基時需以厚禮征請萬麟山首尊下贈麟人立為麟君或是麟後,與其生下的孩子為麟子麟女,出世便需立儲。
每一個長澤帝王,都必須有麟族的一半血脈,除此之外,再無麟血被允許散落世間。
林無央的父君並非麟血,他出生那一刻就註定不可能走上皇位。
柳如遇見過他的麟子兄長林淵,待人溫文爾雅,赤色的眼眸中從未有過林無央這般凌厲的殺意與躁動。
林淵下葬的那個正午,她在悲痛哀哭的人群中看殯禮長隊徐徐走過,隊伍領頭便是三皇子林無央。
聽說他宛如金輝的容貌比任何一個兄弟姐妹都更像身為帝王的母親,可是所作所為卻大相逕庭。
當時和她一同唏噓麟子逝去的百姓們想不到,那次沉痛竟然只是悲劇的開始。
從林無央以莫須有的罪名斬殺第一位麟血貴胄時,無人注意,那時候長澤帝因麟子逝去而病倒不再問詢朝堂。
到後來,麟君也接著莫名暴斃,可此時已無人敢查無人敢問。
權傾朝野的林無央將護麟衛進行大清洗換人,更名為攘麟軍,作為本無資格登上帝位的皇子,他極其痛恨麟族,人盡皆知。
琴聲漸奏激烈,她知道,一曲將終,而自己的性命也即將在林無央起身之後了結。
她在臨死前沒什麼後悔的,畢竟從萬麟山中決定出谷時,被親族注目著處以片刑脫胎換骨時的痛楚比這更要難捱。
只是她有些動搖,若是當初和林淵在谷外相見時,她沒有逆反而是選擇成為他的麟後,這世間會不會少死一些無辜的人……
不,應該自己也會被林無央一齊殺掉吧。
手指剛剛停在最後一個音弦上,林無央已經掀起珠簾,她以為是風動,抬眸看去。
來人毛麾搖擺,露出他赤金色的緞面里袍,那上面竟是五趾雙角麒麟。
按禮制長澤皇族所著衣袍皆刺三趾獨角赤火麒麟,實為五趾,只不過長澤皇族必須謹記這天下終是靠麒麟相助才得以打下的,低頭尊麟是為本分。
看樣子他早就不想遵循這自古如此的禮制了。
杜松厚重而冷冽的香氣自他衣間噴薄而出,柳如遇有些胸悶,移開目光想說什麼,被他搶了先。
「柳琴師,為你傾倒的男人應當不少,」他的嗓音和意料中並無二致,只不過相較他十九歲的年紀來說,老成了些,「不如再算我一個怎麼樣?」
「當然,我的意思是……」
「與我成為契約夫妻。」
正如長澤皇族與麟族所立下的血盟那樣,長澤的新帝王登基必要兩樣東西,先帝冊寶以及首尊婚諭。
擁有首尊婚諭即代表著已將未來的麟後麟君迎入宮中備禮,林無央難道是想靠與出逃在外的自己,這個前麟後備選人契約成婚來間接逼迫麟族首尊交出婚諭?
柳如遇正在思索他是不是因此才放過自己一命,又想到離經叛道執意出谷的自己早就不再被首尊承認身份,根本不可能幫他拿到婚諭。
他也會幹這種白費力氣的事?
樂舫上的賓客不知不覺已被他的手下清退乾淨,柳如遇微蹙眉頭,雙手縮回袖中,這不安的模樣被林無央盡收眼底。
「你是普通人,我中意你這點。」他俯身,伸手撫過琴枕,掌心劍繭厚硬,發出沙沙聲,「你也夠出名,若說我傾心你,誰又會疑心?」
「公子的情感,原來不由自己左右嗎,若是旁人都討厭的,公子也要一同討厭?」
「那你討厭我嗎?柳琴師。」
他坐下了,與她就相隔琴身而已。
林無央說,正中意她是普通人這點,難道說……他不知道自己是麟族!?
這是對她死前的刻意折磨,還是他真的並無察覺?
舫主幫她一同收拾行囊,憂心忡忡:「也不知道那人什麼來頭,說了多少遍你賣樂不賣身,仍是有這些個難纏的非要與你干那髒事!」
「不打緊,他是官家的人,不會輕舉妄動的。」
「那可不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再說柳隗自那日被官兵挾走,也至今不知下落……」舫主提到這個名字忽然就落起淚來,「這些官家的哪能分清黑白!?說我們阿隗犯下庇麟罪,我這半輩子也沒見過坊間有什麼麟族的影子!」
「阿隗……」柳如遇頓住動作,眸中也隱約泛了淚花,「……除非我死了,貴娘你放心,我會找到他的。」
碼頭這時停了輛華緞輿頂的馬車,舫夫們協同柳如遇把行李都搬上車。
風不算凌厲,但還是吹得雙手通紅,她抓緊時間坐入車廂中,掀起帘子與貴娘道別。
「貴娘,若是有一日,阿隗回來了,你便帶他一同離開江寧府,再也不要回到這裡。」
「什麼!?那你呢?」
但貴娘沒能聽清柳如遇是否應答,因為馬夫即刻揮鞭啟程,馬匹疾馳唯留一地煙塵。
(二)沒有選擇
耐人尋味的是,那日後,柳如遇僅被林無央安排住入一座臨近皇宮的私邸中,並未限制出入,她仍可外出演奏,甚至因此來請她的達官貴人更多了。
隔幾日,林無央便會在朝臣簇擁中留宿於此,似乎是要做戲給誰看一般。
他竟知道,要如何演出為某人情動的樣子。
林無央作為未來的長澤新皇不會臨幸甚至喜歡麟族女子,這便是他要給天下人證明的事。
柳如遇在池院中央的琴台中,淡然演奏著,指尖蹁躚,骨節凍得通紅,林無央坐於池外觀座,和他的黨羽們鼓掌讚嘆。
曲終人散,他端了手爐走來。
「人走得差不多了,殿下何必再拿來,我知冷暖,一會自己便去捂手了。」
柳如遇無甚情意嘲諷道。
林無央呼吸間散出濃郁白霧,與他眉目中迸發的冷意對比鮮明:「護好這雙手,如果不是它,我不會多看你一眼。」
「明白了。」
柳如遇輕身行禮,不再作停留,懷抱長琴緩步離開庭院。
林無央仍捧著那個她未接去的手爐,抬手招出一位侍衛。
「殿下。」
「柳如遇的父母,查得如何了?」
「她是孤兒,蓮月舫的人在下都調查過了,應當不是舫內紅倌所出,只是舫主撿來的孩子。她幼時便隨蓮月舫琴藝最好的柳隗琴師學彈,坊間都嘆她天賦異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柳隗呢,查過沒有?」
「殿下……柳隗琴師他……早幾年就因為庇麟罪被您蓋印准捕於獄司中了,若您還想提審他……」
「他庇護的麟血抓到了嗎?」
「沒有,也因此還未定罪,只是關著……」
林無央面無表情將手爐遞出去,低頭咬下鹿皮手套,展開寬大手掌對著日光喃喃道:「既然他最得意的徒弟將要成為我的妻子,當然得好好招待一番。」
「殿下,柳琴師的來歷仍舊不明……還是按原計劃進行麼?」
「比起不明的來歷,她對契約答應得如此爽快,倒更讓我好奇。」
睡得不踏實。
柳如遇又夢到那個燈火紅烈的夜晚,她洗浴完畢卻發現肩骨上有莫名凸起,摸去竟似麟鱗,驚慌衝到銅鏡旁細細查看,被拔去多年的鱗片怎麼忽然地這時長出來。
口中含簪,她咬牙用火鉗拔落,血絲汩汩。
她和林無央一樣痛恨麟族,可令人悲傷的是她只有遭受片刑那樣幾近凌遲的苦痛後,才能走出山谷,來到人群中生活。
林無央為何痛恨麟族她並不清楚,也無意探尋,但她逃離萬麟山的原因很簡單:
谷外的麟子出生後,她的誕生與成長便是全心全意為了做麟後而準備的。
她生來就是為了做林淵的妻子。
山谷中的同齡麒麟皆是自由自在,甚至不會化為人形都沒關係,漫步山野好不快活。
可她只能以麟人形態生活,學習谷外人族禮儀與語言,廣閱三書五經,甚至習慣他們的吃食。
老師說她將為麟族擔任最神聖的職責,在谷外的廣闊疆土中有一半都應是麟族的,但是出谷的麟族會失去好運和神力,和人類一樣軟弱,這是天道要麒麟守護這方地界不可逾矩。
那為何當初祖先們要出谷為人族出征?
她問。
老師不願回答她,只是提醒她不要學習分心。
後來在谷外遇到柳隗,他教會自己彈琴,柳如遇見識到這裡遠比自己所學到的更加有趣。
她也喜歡上過某些人族男子,但是倦得也快,因為平日要應付的賓客實在太多了,再特別的人也如過馬觀花。
直到鱗片被攘麟軍搜查發現時,她驚得腿軟氣滯,這東西剁不碎也燒不毀,她和柳隗一同絞盡腦汁想盡辦法也處理不了。
埋入土下,誰知月上梢頭時便迸射紅光引人奪目。
她活於世上二十餘年,仍不了解自己的身體髮膚。
開春的冰雪還未能化盡,病躺床榻的長澤帝於某日晨曦崩逝,朝堂震盪。
沒有先帝冊寶和首尊婚諭的林無央在二十歲這年手握血刃登基了。
聽聞他又殺了不少人,長澤的麟人已近乎湮滅,這一次,他剷除的都是同族異己。
但林無央每次如常來到私邸聽她奏琴時都是冷淡孤立的模樣,身上的衣裳不染一絲血塵,只剩濃厚冷冽的杜松香氣。
她不願想像這副模樣的林無央持劍斬殺如何狠厲,因為無數個午夜噩夢都曾具象化過這一幕。
「你喜歡喝軟銀針?」
兩人素來都是相顧無言,今日琴聲完畢,林無央冷不丁問詢。
「不知那是什麼。」
「讓府上給你備了五種茶,只有軟銀針現在幾乎要見底了,看來是喜歡這個。」
原來這是一種茶葉,柳如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那罐茶缸,若有所思:「並不至喜歡,是殿下只給了我五種選擇,那僅代表我在五種中不討厭這味。」
選擇不多時,不討厭卻被誤認為歡喜。
「那明日給你增至五十種。」林無央挑眉看她平靜的雙眸,「不……」
「……沒必要添了,明日我會派宮裡的掌侍宮女來教你宮中禮儀,半月左右後,按我們約定的那樣完婚。」
「完婚後,殿下還是以此頻率來聽我奏琴嗎?」
林無央不知是假裝未聽見,還是真被窗外的什麼吸引目光,偏頭瞥向窗外,很快自顧自道:「你知道這世上比鑄鐵劍更加無堅不摧的東西是什麼嗎?」
(三)你想要的只是夜夜歡愉?
並不等她應答。
「是麒麟的鱗片。」他驀然冷笑,側臉被桌台上油燈照得明朗,「用開刃的麒麟長刀刺入肉身,很快它就會吞噬血漬,發出更加赤紅的光芒。」
「而用麒麟鱗片編織的甲冑,可擋數箭,亦比銅甲輕便,這也使得我的攘麟軍,所向披靡。」
柳如遇聽他一字一詞說著無比殘忍的行徑,手心沁滿冷汗,後脊忍不住發顫,強作鎮定:「不明白殿下與我講這些是為何。」
「如果你身後有誰,因為你能夠親近我身邊而指使你殘害我——那麼只能是天方夜譚。」
「殿下若是擔心這個,可現在就將我趕走。」
柳如遇不卑不亢。
他沉聲一笑,起身時右手覆於她的鬢邊,這是數月來二人唯一的肌膚之親。
「你發抖得很厲害,怕我?」
她沉默以對。
他本打算離開,又坐回椅中,而手仍是撫弄她的鬢髮:「我沒有養過猛獸,但我殺過。」
「這時候的你很像它們,明明怕我怕得止不住發抖,可又不願後退一步,妥協一步,示弱一步……」
「如殿下所見,我並非猛獸,當然會示弱……」
憋了滿眶晶瑩淚珠的柳如遇這時遲遲抬首,閃動的眸中是瀕臨破碎的悲傷,嬌弱如驟雨後的一地棠花瓣葉。
於她鬢間的那隻手頓住。
「殿下,我不想再聽您講那些……打打殺殺,我每夜都會做噩夢……」
「這座宅子裡只有我一人,您派來的僕人從不與我說話,我不知是他們不敢,還是您下了禁令。」
「殿下,我非常懼怕您,以至於快撐不下去了,請放我離開吧,您找別的女子履行契約……」
她輕微將身軀瑟縮入椅背,悄無聲息逃離他的手掌。
他懸停空中的手逐漸下移,猛地扣住她被淚流匯聚的下頜:「誰教你這樣惺惺作態的?」
柳如遇眸中有忽而掠過的驚慌,正思考如何作答,林無央指尖捏握的力勁兒卻緩緩變弱。
「我還擔心你會演不好呢,就這麼演,讓朝臣都認為我喜歡這樣的女子。」
「這樣愚笨可愛的女子,處理起來也很方便罷。」
他玩味端詳柳如遇此般嬌柔如水的模樣,竟十分滿意。
什麼叫讓朝臣都認為他喜歡這樣的女子?
可他又如何界定自己是哪一種女子?是不會輕易被他殺棄的,還是能夠隨時處理的?
不寒而慄。
淚瞬時止住了,柳如遇一言不發攥了手帕拭去水痕,又將下頜抬離他的指尖。
林無央比自己遇到過的任何男人都心思縝密。
這點其實她早就該明白,畢竟林無央一路走來是如何踏碎他人屍骨的,有目共睹。
林無央依舊沒有收回手掌,而是又撫上她的臉頰,柔聲道:「既然你好好詮釋了我期望你做到的模樣,那也換我來試試你所期望夫君的模樣,如何?」
可這樣柔聲的他,面容仍是清冷的,垂下的眼眸不帶任何溫情或是疼惜。
「您做不到。」
她毫不留情拒絕了。
「是嗎?」他抬手如蛇遊走鑽入她腰間,「不妨先說來聽聽。」
柳如遇毫不驚慌,而是起身坐至他膝上,低吟著:「殿下想要的既然只是夜夜歡愉,那又何必在意起我之期望?契約之後,殿下也不會再想見到我,不是麼?」
二人雙目近在咫尺,林無央側頭將眸光落下,看她微張的紅唇。房中的火爐燒得正旺,柳如遇臉頰泛起粉紅,方才流成長河的淚痕已半干,更添幾分楚楚可憐。
「有意思。」
林無央說話的間隙里,他已解去柳如遇的腰封,在她輕聲喘息中衣襟滑開露出淺碧綢光抹胸,因為忽如其來的寒冷,柳如遇不由更加貼近林無央。
「取悅我。」這時他的動作全部停下,只是玩味打量著失去外袍庇護有些瑟瑟發抖的柳如遇。
她沉默半晌,失笑道:「取悅殿下,對我有什麼好處?事實上,我還不知道殿下為何要選我做契約夫妻,比我才貌藝高的女人在江寧府比比皆是。若殿下覺我無趣,大可換人便是。」
「你忘記柳隗被關在牢里多久了嗎?可真是薄情啊,我還以為你起碼為了救他會對我假意逢迎一番呢。」林無央滿臉嘲諷。
柳如遇身軀輕顫,想過藉此打探師傅的消息,但未曾想會是林無央先行一步。她暗咬下唇思索林無央會希望她怎麼做,如何才能周旋其中......
誰知他握上纖腰粗魯將她按在椅前案上,還未清洗的硯台也被推落在地碎成幾塊。
他並未壓上來,而是將手指探向腰封之下的地方:「還要我等多久?」
不等柳如遇抵抗什麼,有著硬繭的手指已然蠻不講理沒入她還未濕潤的蜜穴中,疼痛使得柳如遇亂了陣腳,驚喘一聲:「不......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可你咬得很緊。」他的語氣平靜如水,聽著更令人氣惱。
她躺在案几上看這個男人迎著來自窗外的淺薄日光,垂眸審視著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毫無情慾。
他看起來並不享受,神色冷淡,似乎不懂如何在這件事上得到快感,那句讓自己取悅他的話更像是一種蠻橫的請求。
「很痛......野獸落入獸夾也被咬得很緊不是麼?!殿下若是非要如此,待您進入時也不會好受的!」柳如遇伸手幾近哀求般想推出他在身下不斷深入的手指,「殿下,您和其他女人.....」
「沒有其他女人。」他微微皺眉,但隨著自顧自攪動手指將穴中變得逐漸潮濕後又舒展開,「我並無閒暇,在女人身上練手。」
「那請殿下......親......親親我的身體,這樣會更順利......」柳如遇忍不住弓起上身,渴求他的雙唇落在任何一處裸露的肌膚上。
他僅僅微傾下頜,好似一隻不肯低下頭顱驕傲的鶴,陷入濕地的手也失去動作,沉寂片刻猛然抽出,晶瑩的蜜液拉成長絲,也被掏出的帕子全部擦凈。
「不想碰到你別處,今日到此為止。」
手帕擦完被丟落在地,和破碎的墨硯混雜一起,迅速暈開濃黑的墨點,正如窗外忽然陰沉的天,大雨將傾。
林無央頭也不回就走出了房間。
(四)連杯酒
半月不過彈指之間。
蓮月舫的舊識們這才知曉她竟然就是那個街坊傳聞中三皇子的私宅情人,如今三皇子還要違背古來便有的正室唯可麟族的規矩,將一位樂舫出身的聞名樂伎迎立後位。
不過他無視的禮法也不差這幾條了,誰都不知道倒反天罡的三皇子究竟因何而為。
在山谷時,老師說麟子麟女迎出麟後或麟君時應當卑躬屈膝極盡尊敬,若有折禮之處,首尊隨時可收回婚諭阻其登基。
這讓柳如遇很是疑惑,那麼到底是麟族在掣肘長澤皇族,還是反之呢?
首尊說,兩族間的權衡之術猶如陰陽調和,天地合融,傾覆一方皆使天下大亂,唯有如今的平衡才是最佳狀態。
林無央的行逕自然倒向傾覆一方,可是天下並未大亂……
天道根本就不作為。
柳如遇是痛恨利用自己的族人,可林無央的狂亂濫殺更令人憎惡。
在八馬齊駕的婚輿中,她不由回想起林無央附在耳邊說的那句話。
她所期待的夫君模樣?
初次見到林淵時,二人都是十四歲,他有著棕褐的長髮,才剛行過笄禮,挽起的發冠襯他如玉溫潤,聲似潺溪。
因為山谷里的麒兒都是短髮,她以為林淵是女孩,左右打量好一番。
直到林淵眯眼笑露八齒:「麟玉,未來能夠和你成為夫妻,我很榮幸。」
細細想來,其實她並不討厭林淵。
林淵是無辜的,若是沒有逼自己行走既定命運中的族人,也許二人也能夠自然而然互相吸引。
所以她才會去追隨林淵的殯禮隊伍,直到目送他的棺木入了萬麟山谷,落葉歸根。
林淵和她說過很多記憶猶新的話。
「麟玉,在江寧城,你可以學任何你喜歡的東西。」
「我是個無趣的人,可是我會為你找來有趣的東西。」
「長澤很大,但我並不確定比萬麟山大多少,你能夠踏遍長澤,可我卻無法看盡山谷。」
「麟玉,玉在我們的語言中,是非常珍貴的石材,它可以被鑲嵌在男子的衣間,也可以飛入女子的雲鬢,就像你即將要走進我心中一樣。」
她不能接受自己必須成為麟後,可是又願意接受林淵這樣的夫君。
從那之後於谷外短暫留情過的男子,再也不如林淵。
他若是登為新皇,定比林無央更體恤民生心懷寬容罷。
柳如遇在霞帔下無聲掉起眼淚來,她此時才漸漸擔憂起,往後要更疲於應對心無惻隱的林無央,還要想方設法救出不知下落的師傅。
而無人知道,三日前,正是她二十四歲的生辰。
這對自己來說,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一場婚宴,她在寢殿中起身打開一條窗縫望向婚宴所處的殿廳方向,鼓樂喧天好不熱鬧。
無人打擾,正是睡個好覺的時機。
她知道林無央不會來,見桌上備了空的連盞和幾壺貢酒,開酒蓋,斟了滿盞。
柳如遇知道,這連盞是兩枚杯底燒瓷後又融鑄了紅線,在長澤的婚禮習俗中寓意洞房前夫妻飲下連杯酒,從此合二為一,互為同心同體。
她笑笑,乾脆兩杯都斟滿,輪流由自己一口氣喝下。
「地點和名分都對了,林淵,這杯算我替你喝的。」
「林無央說他可以學,可我只覺好笑,他那樣的人……欺騙血親,玩弄黨羽……」
「他到底有什麼是真的?」
「我一點都不想了解他,可是不去了解他,就如獨行峭壁,一經失手便要墜得粉身碎骨……」
連杯的一頭,被她逐漸控制不了的手臂推落在地,拉扯著另一頭雙雙摔碎。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直接抱起酒壺往嘴中灌。
不知是何時昏過去的,但醒來時頭暈腦脹,腹中一陣翻湧,柳如遇從桌邊起身,望窗外聽得震耳發聵的煙火崩裂聲。
金芒刺目,她搖晃著推開門,爍動光影在柳如遇迷離瞳仁中躍動流連。
很美,比任何一個她所見過的谷外除夕煙火都要美。
也許是喝太多的酒實在昏頭了,她突然想到若是自己能變成一束煙花綻放在夜空中,該是什麼顏色?
她喜歡溪流中薄蘚被水波搖動時的淺綠,像冬去迎春厚薄激發的盎然,像樹林裡偶有的鳥鳴與翠芽生長的預兆。
宮女文歡為她端來醒酒湯。
林無央給她的宮殿安排的人手並不多,她也不習慣被人服侍。
「陛下喝了很多酒嗎?」
「是的,娘娘。這些醒酒湯正是膳房為陛下一同烹煮的。」
她想到些什麼,簡單整理了衣裙,從文歡手中接過溫熱的醒酒湯:「先帶我去為陛下送湯吧。」
「是。」
廊深夜重,隨宮女引路默然前行著,柳如遇回憶起她似乎來過這裡。
林淵是在這兒長大的,谷外的人都愛用丹青將每段歲月留下,他總是興致勃勃拿給自己許多畫作瞧。
有他抓鬮時圓滾滾的模樣,連乳角都還未脫落。有他還未束髮前偷穿襦裙的模樣,笑顏如花。
若是柳如遇露出忍俊不禁的神色,他好像會更加雀躍,拉上她的手還要帶著瞧許多東西。
決心出谷後這些年她本是能夠將他幾近忘卻的,可是這裡每一寸花草,都像有他的影子。
十四歲的林淵眼中是清澈見底的少年心思,手心猶如日光發燙,柳如遇不明白,為何從未見過的人,卻像乾等她數載那般。
直到上書房的殿門被宮人輕輕打開,她折入屏風後,看見半倚在桌前雙眸朦朧的林無央。
才忽如大夢初醒,重回煉獄。
房內酒氣濃重,書簡散落一地,他似乎料到柳如遇的到來,歪頭瞥她,冷哼笑道:「瞧瞧這是誰來了?」
可柳如遇已經無暇顧及桌後之人的冷語相向,她的目光早就落在房中掛了滿牆的女人丹青上。
那畫中的女人,一顰一笑,皆是她的模樣。
(五)公平交換
喜歡麟玉。
想見她,想和她每日都在一起。
想吻她硬挺的乳尖,想探入她口中攪亂氣息,想她緊縮不止充滿淫液的穴洞,步步將自己的肉棒蠶食乾淨,想她眯瞪雙眸中滿溢而出的意亂情迷。
林無央在纏綿的夢中驟然驚醒,看帳外的窗緊閉著,周遭仍是無盡黑夜,他渾身赤裸感受著火爐的餘溫,正要喊宮人進來添碳,瞥見床邊坐於地上半趴床沿熟睡的柳如遇。
頭實在絞痛,他蹙眉觀察她身上整齊的衣裝,思索方才是否發生了什麼,良久都毫無頭緒。
跌坐椅中才注意到雙腿間矗立的玩意,暗罵一句,伸手握住。
手心的濕熱很快讓肉棒變得更加敏感,林無央喉口滾動,目光不經意又飄向一動不動的柳如遇,她雙眼緊閉睡得十分沉。
只記得剛剛自己抱住她,聽到她很是勉強的笑聲,然後呢?
想不起來,真夠糟的。
林無央上下擼動的手漸漸停下,但肉棒還是挺立堅硬,似乎在自顧自較著勁。
麟玉死訊並不是別人告訴他的,因為宮裡所有人都瞞著他,母君在得知他發現再也見不到麟玉後難過不已,才雲淡風輕說萬靈山會再給他換一位麟族妻子,不必擔憂。
他才意識到,除了自己,再無其他人真正在意著麟玉的死活。
他以為麟玉和自己,會像池塘中相互依偎的那對鴛鴦一般。甚至老師和父後都是這麼告訴他的,他的愛人會在十幾歲的年紀來到他身邊,然後和他一體同心,永不分離。
可一起長大的愛人,原來換誰都可以,重要的根本不是人,而是兩族的利益綁定。
「呃......哈.......」他腦子裡滿是和麟玉在樹下,在草地上,在山坡上,在寒冷的冬林穴洞中種種纏綿,她凹下的脊溝,他自肩膀舔舐至股腹,感受潮濕處密切的顫慄,逐漸將他越夾越緊。
手掌擼動愈發激烈,林無央喘息著,手腕青筋蔓延到臂膀。
「啊......啊......呃哈......」
他仰頭合上雙眼,瘦削的側臉被剝離的快感揉皺了五官,隨著一聲野獸般的低吼,指縫中流出了源源不斷的青白濃液。
「哈......哈......」另一隻手覆上面頰,林無央苦笑道,「還要這樣多久......等我......找到你的屍骨,阿玉......」
柳如遇醒來時渾身酸痛。
昨夜她為了照顧意識不清的林無央,為他脫去衣物擦洗身體,結果趴床邊睡了一夜,林無央醒得早也並沒有把她安置好的意思。
現在他正面無表情靠在屏風後的書案旁翻閱摺子與書籍,把艱難站起身身上都是酒氣和污糟物的柳如遇當做空氣。
那天把她撩撥得春心蕩漾扭頭就走了,婚夜還只是自己累死累活伺候一夜,柳如遇齜牙咧嘴給關節處揉捏著邊往房門處走,以後不會再來見他了,就照契約那樣,除了必需的情況。
她會繼續邊過著自己往常的生活,邊搜集為師傅脫罪的證據。
心中這麼念叨著,突然發現房門推不開。
「你想去哪兒?」
書案前的人徐徐抬頭,望她的眸子裡有認真的探詢。
「已經好幾天不曾擦拭琴身,屆時演奏會雜音不斷。且現在妾身急需洗凈身體,畢竟,昨日陛下睡得倒是香,床旁有個人是完全瞧不見的。」
柳如遇冷冷埋怨道。
「讓下人把熱水搬進來,你就在這洗。琴,孤也會命人送來。」
他安排完又垂頭看摺子。
「在這兒洗!?」柳如遇覺得荒唐,「陛下不是不會碰妾身其他部位嗎?又何必讓妾身赤身裸體展現在您的面前?」
「昨夜是你為孤脫去的衣裳沒錯吧?」
「是。」
「你既然看遍了孤的身體,那麼這也是公平的交換。」
柳如遇噎住,輕笑一聲,越過屏風站立在他眼前開始一件一件脫掉身上的衣物:「何必等人打熱水來?現在就與陛下公平交換。」
林無央手中的摺子仍是沒有放下,但抬頭波瀾不驚盯著她慢慢脫光,一言不發。
「這便是你嗎?」清冷的譏諷,「隨便在任何男人面前展示身體?」
「是!這就是我!滿意嗎陛下,這便是你選的女人。」她眼眶驀然充盈了淚水,這如何不屈辱?但林無央是一個沒有愛欲的人,她篤信這點,那麼自己的任何情緒渴求只能是笑話,不如破罐子破摔。
趁他還留有對過去自己曾經的麟玉身份還殘存留念,將自己當做影子時。
「天冷。」他滿不在乎她破碎的言語,目光移至屏風旁燭台上迭整齊的一沓衣袍上,「那是宮人早晨送來的乾淨衣物,你穿上,再把那邊桌上的粥喝完,就可以走了。」
柳如遇才回首注意到茶桌上有一份未動的早點,倉促撿起乾淨衣袍穿上,頓住手腳,下意識又看一眼書案後的林無央,他低頭正撂下一張摺子,撿起翻閱一張新的,絲毫不被她方才的不滿情緒影響。
更覺得荒唐了......這男人究竟......
(六)圍獵
數日後演武場射靶,柳如遇也在。
自新皇登基後攘麟軍大統領袁澈便奉旨兼任貼身護衛,朝臣紛紛上諫不可任人唯親,林無央深知其中危險仍一意孤行,這於袁澈來說也是巨大的壓力。
她身形挺拔而強壯,在晨光下把長弓拉滿,還不等旁人看清指間勾弓弦的頓挫,箭鋒就著風聲落入靶子的圓心偏右。
觀摩台一片叫好。
接著是林無央,他歪頭在箭筒中挑選,目光於袁澈行禮擦肩過去時與她撞上,二人都輕笑一聲。
柳如遇聽到自己安坐的位置旁有人小聲嘀咕:【袁統領與陛下,倒也是君臣親密。】
她忍不住回頭望向聲音的主人,是個面容年輕的貴公子,眸光碰撞下他微有尬色。
這會耳邊又聽見歡呼聲,柳如遇又回身看向場上,原是林無央正中靶心,毫無偏移。
都在陪他演戲,傻子也看得出來。這裡有誰是不懼林無央的?
實屬無趣。
當坐席間人來人往時,柳如遇聽到有人喊那位年輕的貴公子「大人」,似乎是一位朝中官員,想再聽清楚些時,林無央已經返身來到身邊。
他今日著一身軟甲,色澤青濁,正暗自猜測這是否為之前所說的【麟甲】,林無央已俯身打量自己的臉頰:「乏了?」
難道是被他發現自己百無聊賴的模樣了?柳如遇搖搖頭。
「陛下,皇后恐是日光照得睏倦,現將正午——」身後的這位臣子主動出聲,但很快被林無央打斷。
「哦,蘇府尹,倒是會挑位子。既然是日光令孤的愛妻睏倦,那便由你為她執傘,你也知道無需多久便可結束,應當累不著你吧?」
他理所當然揚起臉,將這位好歹是正三品的臣子當低賤的宮人使喚。
柳如遇見狀正想先手拒絕,蘇府尹微微一笑:「當然不累,臣這便去為娘娘尋一把陽傘來。」
林無央睥睨他爽快離座的背影,隨即瞥也不瞥面前「愛妻」一眼就又扭身離去。
蘇府尹很快便回到她身邊,手中持一把碧色的百葉傘,以晾乾水分的竹片為傘骨,縫製上絹布,這種傘並不塗上成型的漿糊和蠟油,所以僅能用來遮蔽陽光。
「不勞大人,請坐下罷,陽傘由我自己拿著就好......」柳如遇倉皇起身想接過傘柄,掌心急急覆上蘇府尹執傘的手背,兩人的氣息都在傘蔭下變得雜亂無章。
短暫的沉寂,蘇府尹回過神後退一步,鎮定道:「在下蘇沅,在宮外便見過娘娘,只是娘娘應當對在下並無印象。」
「《松月韻》,這是在下最喜歡您的一首曲。」
他說得誠摯。
「原來還為大人演奏過,這是我的榮幸。」
「事實上,在下只是沾了陛下的光,陛下從很久前就常去聽娘娘奏曲。雖然陛下對在下十分嚴厲,但並未切實苛責過在下,所以娘娘也不必為在下擔憂什麼......」
已值正午,柳如遇靜靜聽他娓娓道來,在陰涼處淺笑點點頭,她想到一些什麼,但很快掩飾過去。
【前幾日】
窗外有初春的微風,林無央站立台前:「放你師傅,不過小事一樁,畢竟只是一枚麟片,若是旁人妄圖栽贓也是輕而易舉,你應該很清楚孤對於處置麟族是何種決心。」
「但是你我二人的契約,遠不止如此。」
他的眸子從窗外隨風搖動的枝葉上收回,冷淡得要將爐火餘溫給遮蔽:「有一個人,孤正需要你做餌,讓他自露馬腳。」
「所以陛下要妾身如何做?只要做了,就能馬上放柳隗自由嗎?」
她想得到一個明確的承諾。
林無央盯她半晌,似乎是想從那雙堅定的眸子裡探知什麼,又似乎僅僅是認真思忖著計劃:「首先,孤要弄清楚,那片將他送進牢中的鱗片究竟從何而來。」
柳如遇知道那枚鱗片就是自己身上的,所以此刻竭力平息因心虛而劇烈起伏的胸口,坦然道:「那麼陛下查的結果如何了呢?」
他面容忽的浮現似曾相識的詭異笑意:「麟族很有意思,孤從前便與你解釋過麟甲麟刃的特別之處,但它們身上的驚喜遠不止如此。」
「相識的麟族會將對方的氣味刻印在記憶中,僅憑一枚鱗片,它們就可以得到有關對方的許多信息。」
「例如大概方位,被剝離鱗片時的情緒,甚至……交媾過的麟族,還能藉此了解到對方是否忠誠。」
他挑眉,從衣襟中取出一張被折迭的紙袋,層層打開,中間躺著的正是自己數年前忍痛拔下的那枚赤色鱗片!
「你們都以為,孤把整個長澤的麟族都殺光了吧?但孤的秘獄中,還留著些許活口。」
「正是為了驗證鱗片而存在,而這枚之所以在孤手上成了積壓懸案……」
被取在指尖的赤麟此時黯淡無光,在不算灰暗的陽光照射下乾枯如深冬雪下埋藏的松果粒。
「是因為有麟族說它的主人死了,還有的麟族說,它的主人還活著。」
柳如遇徹底躲開他不經意瞟來的目光,轉身為自己倒一杯涼透的茶,指尖的顫抖將杯麵的水波層層翻湧。
(七)麒案是誰
去往秘獄的路,柳如遇被蒙著眼,林無央牽著她行走。
他的手掌骨節分明,和林淵卻是相似,畢竟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她努力在心中自言自語,力圖壓下撲通不停的心跳聲。
耳邊先有宮人們行禮的聲音,林無央沒有回應,爾後是寂靜和陰冷,她聞到潮濕青苔的味道。
不知又行了多長的路,突然手被鬆開,她急忙抬臂去尋找那隻不得不牽的手掌。
林無央低沉的聲音已經繞去自己身後:「在找什麼?已經到了。」
說完,眼前的布條被卸下,她卻不敢立馬睜眼,害怕看到極其殘忍的場景。
摸黑後退兩步,直直撞進林無央懷中,他順勢單手環上,從背後捏住柳如遇僵硬的下頜小聲在耳邊道:「好好看看,你有沒有信心,把你師傅救出去。」
昏黃的燭火,把周遭照得不算亮堂,她緩緩睜眼,所幸只是看到安靜尋常的一側牢房。
「它是說鱗片主人早就死掉的麟族其一。」林無央漫不經心用指上玉扳叩響籠柵,裡面的犯人抬頭望來,神色麻木。
是個女孩,年紀應當與自己相仿。
「林淵本來的妻子麟玉死後,她是被萬靈山送來的的第三個麟族妻子。」
「第三個!?」柳如遇不由地驚訝出聲。
「第二個已經被林淵殺了。」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氣,他冷冷看牢籠中如行屍走肉的女孩,鬆開掐柳如遇下頜的手,徑直向前走。
「麟子……他真是這麼可怖的人?」柳如遇連忙跟上步伐,追問道。
「是,林淵就是一個不配做君主的渣滓。」
林無央酷冷的話語在綿長的陰冷廊道中迴蕩。
「哈哈哈……」柳如遇忽然停住腳步,笑得很是嘲諷,「陛下原是這樣的人,在人死後便要潑滿髒水,在妾身看來,陛下更像是在說自己。」
光影交界處的男人身形也停滯了。
「麟子殯禮,江寧府萬人空巷,妾身也在其中。」
「百姓們都在為他流淚,見過他的人說他溫儉有度,恪盡職守。」
「那麼陛下,想知道百姓們是如何評價您的嗎?」
她尖銳反問,伴隨著林無央回身折返時扇動的燭火搖曳。
「那麼擁護他,就陪他一起下地獄去,怎麼樣?」
剎那間他單手掐緊柳如遇的脖頸,疾步推動她闖進一旁的空置牢房,抵在壁上。
「嗚嗚……呃……!」她的咽喉被摁住,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漲紅的臉上只剩猙獰恨意。
「你見過他嗎?還是你就想激怒我?這會讓你感到快意嗎?柳如遇?」
「嗯?怎麼說不出話?」
他危險地眯起雙眼,另一隻手撬她無助吞咽謀求呼吸的嘴唇,強硬塞入兩根手指,摳弄著舌頭與牙座。
「啊……就是這根柔軟的舌頭,喜歡拿來反駁我呢。」
舌頭被攪弄得有些疼痛,柳如遇呼吸中開始摻雜抑制不住的低吟聲,隨著第三根手指的加入,愈發急促。
即將因為喘不上氣而昏沉嘈雜的腦子卻在他忽然鬆開手掌後瞬時清醒,柳如遇滑落在地大口呼吸,充血的雙眼也被淚水滿盈。
「起來,真以為孤會殺了你?你還有用。」林無央譏笑著,居高臨下伸出了攤開的掌心等待她的求助。
柳如遇冷冷抬眸看一眼那隻近在咫尺的手掌,獨自撐牆壁站起身:「到沒用了的那天,請讓妾身死得痛快些。」
林無央手掌懸空片刻,自討無趣收回去。
來到廊道最深處,她見到了林無央口中那個說鱗片主人未死的麟族。
是個年長的瘦小男人。
柳如遇仔細看他的樣貌,自己在山谷中也沒見過他,明明是本就不相識的人,難道他是為了自保而瞎諂的謊話?
林無央所說的鱗片互識,本就是基於兩人相識相知的狀態下才成立。
而她因為被處以片刑放逐出谷,所以已非族人,那麼其他認識她的麟族,從鱗片上得知她的死訊和未明行蹤才是正常的。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這麟族男人所處的牢房,相較於其他來說舒適潔凈許多,不知道是否因為利用價值的不同才得到了優待。
難道他正是為了這種優待而說謊?
不無可能……
「再給你一次機會,麒案,山谷中能來到長澤生活的麟族沒有你不熟識的。」
林無央把鱗片遞給牢中的的男人。
他長嘆一口氣:「還活著,還要我說幾遍,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找到以後……」
這時男人的餘光終於瞄到一旁無聲的柳如遇,霎時渾身戰慄不止,雙瞳大擴,張著口任何話都說不出來。
「很像麟玉吧?」林無央低聲輕笑,又包藏某種聽不懂的苦澀,「可惜,她離你那麼近,你卻什麼都讀不到,因為她不是麟族。」
還不等任何人反應過來,麟族男人迅速把那片赤麟吞進口中,後退藏回昏暗的牆角。
「麒案你瘋了!?」
林無央因這光景勃然大怒,大呼著侍衛和獄卒。
「死掉了,這個鱗片的主人已經死掉了!是我耍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麟族男人在角落裡大笑,實在駭人。
「耍孤?好,好——」林無央隨之冷笑,喚來的侍衛很快到達,把廊道圍得水泄不通,柳如遇甚至沒能看清他們從何而來。
「給孤將他肚子剖開取鱗片。」
(八)東西全都不見了
「娘娘,請飲涼茶。」
文歡的聲音令柳如遇從那段毛骨悚然的回憶中抽身而出,終於緩過一口氣。
她接過茶盞喝得著急忙慌,蘇府尹以為她仍是曬得乾熱,悄悄又將絹傘傾斜些。
「味道很是清甜……」柳如遇有些意猶未盡,看杯底殘渣喃喃道。
「這是冰糖冬瓜茶,奴婢這便再去為娘娘盛一盞。蘇大人也喝一盞吧!」
蘇府尹點點頭。
烈陽當頭,袁澈踏了石階往上走,正是自己的方向,柳如遇有些不安,不知該如何與她打交道。
「見過皇后,今日陽光實在好,觀摩台上還是挺遭罪,早知臣該向陛下請奏讓娘娘不必來受此苦,在宮院好好休息。」
她說起話來不像施武時那般磅礴威嚴,倒靈動輕快。
「登基後首次演武,自然是要到場,不然陛下該生氣了。」
柳如遇笑得溫婉,額間是前仆後繼冒出來的細汗,她只好不緊不慢用手帕輕拭。
「好了,別圍著她,你們想她熱死?」
林無央突然闖進三人中,他高束長發,鬢角的汗被手中揉成團的衣物胡亂擦掉。
也許是嫌甲冑悶熱,方才還穿著的軟甲亦不知所蹤,唯剩寬頻牛皮束腰,一條錦絝和一雙至膝下的馬靴。
林無央完全裸露的粉白上身被日光照得熠熠生輝,汗液隨動作而閃爍,粗壯臂膀上血筋凸起如細蛇蜿蜒。
似乎是曬傷了,他的胸腹處有塊狀紅斑。
只是這般看,傳言中他纏病臥榻數年,倒不影響練就如今的魁梧肌理,就是幼時不見陽光的煞白膚色更容易被烈陽侵害。
「又在看什麼?」他推開二人,靠上前用手臂環住柳如遇,「真曬暈了?」
她移開目光:「陛下快將衣裳穿好,大家都在看。」
「只有你在看啊,其他人誰敢看?」
柳如遇不信,從他手臂縫隙中探頭出來環顧四周,還真是。
袁澈和蘇沅更是不知何時背過身去。
「走吧,孤送你回去。」
不等柳如遇說什麼,他已將她打橫抱起從觀摩台拾階而下。
這兒在十年前還不是演武場觀摩台,是一片梨樹林,即將被砍伐殆盡時,林淵帶她來這裡撿梨花。
那也是個春天,白日役夫伐樹落英繽紛,天黑了他們就偷偷鑽進來,地上大部分花瓣被碾碎,空氣中都是清香。
他蹲下挑完整的,一隻手抓不下時便跑回她身邊塞進懷裡,兩人都捧不住了,就往回走。
這是用來做香膏的,柳如遇喜歡熬煮後梨花精油的味道。
後來流浪在外,她見到田野間的梨花還是會駐足,聞到熟悉的香膏還是會用僅剩的幾枚鋼鏰買下。
她便是這麼跟上柳隗的,那時他家府還未沒落,種了滿院梨樹,飄香數里,柳如遇就守在他家院外。
直到柳隗收她做了侍女。
送她回去後的林無央心情倒是不錯,賜准她出宮省親。
只是她還沒得到有關於柳隗更詳細的消息,不知回舫要如何與貴娘言說。
誰知時隔半載多再見時,貴娘只是掉眼淚抓住她的手,什麼都說不出口。
蓮月舫沒什麼變化,就是少了些老資歷的姑娘,貴娘說按賣身契的半低價讓她們贖回了自由。
新姑娘小生們還沒有攢夠生存的銀兩,她打算等大家都有盤纏安頓好,再將蓮月舫發賣了,獨自等待柳隗歸來。
「怎會突然這麼打算?我說過我會把師傅救回來的,陛下說過他還活著,很快……」
柳如遇追問,她察覺到貴娘眸中的驚懼,自己離開蓮月舫時一定發生了什麼。
順著對方的視線,柳如遇扭身,望見舫前不遠處護送自己出宮的袁澈,她面朝這邊抱劍而立。
她在監視,但和貴娘的決定有何干係?
「那麼先進房再敘,我還有些舊物,想帶回宮中……」
「如遇,問題正出於此……」貴娘卻未隨她一同進屋,面龐皆是悲戚與不忍,「登基後不久,陛下便派這位袁統領攜軍士數人,將你的屋子搜查個遍……」
「什麼……」柳如遇還未聽完,便猜到一二,心中大驚,顧不上提起裙擺,便踉蹌往曾經住了數年的舊室跑去。
她不擔心搜查出什麼,大不了是一死,但是……但是有些東西……不能被……
明明過去那些時日裡,她抱著沉重琴身一遍又一遍緩步穿過這條廊道去為人演奏,從未嫌過冗長。
可眼下這條路卻是越跑越長,越行越坎坷,直到被裙擺拌倒,手掌重重撐在木板夾隙上磨得刺痛,她趴倒在地,無聲輕笑。
追上來的貴娘連忙將她扶起,臉上的淚珠接連不斷。
「別哭……」渾身失了一半氣力的柳如遇又發覺自己沒什麼資格勸解貴娘,「你別哭……阿隗會很傷心的,他一定會回到你身邊,我保證……」
終於走到門前,打開,房間空空蕩蕩。
柳如遇鬆開貴娘的攙扶,磕絆往裡走,細密滲著血絲的手心輕撫過滿是刀劍砍痕的衣櫃與桌椅。
袁澈如何帶著軍士將這裡翻得一團糟,猶如歷歷在目。
空的,到處都是空的,她又跪倒在地,從床底找尋那箱最重要的東西。
沒了,一切都不見了,似乎她從未在這兒生活過。
那箱子若是也被毀掉,代表著林淵在她生命中的痕跡也徹底消失了。
她明白林無央為何忽然准許她出宮了。
(九)興師問罪
柳如遇剛學會用彩墨描繪時,靈感突發,試以碧玉為底色,作了張平鋪圖樣,那是一隻簡筆的麒麟,僅有前半身,帶著一對極漂亮的角。
想讓林淵找一位雕匠用玉雕出,從中切半,一人持一角,像是人族書里寫的定親信物那般。
但一直未能調到水色和形狀合適的碧色玉石,林淵見她鬱鬱寡歡,挑了塊上好成色的血玉,命人雕成她的圖紙樣,一分為二。
他說換成血紅濃烈的玉色,更像二人已然血肉相依,再難分離。
後來一直戴在身上,林淵死去後,便和其它有關他的東西一起收進箱子,上一把沉甸甸的鎖,就仿佛他沒有離去,而是封印在箱子中,不管多少年歲,每每打開,如親晤面。
這些年她也變得太多,從懵懂溫和的麟玉變成世俗乖張的柳如遇,都是時間給她的禮物。
「娘娘,陛下在晨食,實是不便打擾啊,娘娘!」
御書房的宮人和侍衛圍繞在步伐絲毫未有減弱的柳如遇身旁,做著毫不起效的阻止,還不敢用上刀兵怕傷了貴體。
衣袂紛飛,揚起青磚上的無數初春花瓣。
御書房的門緊閉著,宮人急匆匆通報了一聲,裡邊沒有反應,又通報一聲,仍是寂靜。
不等通報第三聲,柳如遇牽起裙擺,用力踢上一腳,門只歪了半邊,她咬咬牙後退兩步,用上更大的勁兒猛踢兩腳,終於把門撞開。
入門是一排規整的書架做著遮蔽屏風,穿過如迷宮般的狹窄過道,她這才看到還懶洋洋躺在臥椅上看書的林無央。
「我的東西,還我。」
他仍舊看書,目光瀏覽一列又一列,下頜隨之上下擺動。
「你是說,孤用來燒碳取暖的這些物什嗎?」
向他腳下看去,是一個不小的火盆,裡面已經燒出很厚的灰燼,有些未能燃盡的邊角,仍能看出是自己的舊衣物或是手稿紙屑。
他......拿來當垃圾......燒了?
「還有......還有一個箱子,帶鎖的箱子,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既然不信任我,又為什麼選擇我!?」
柳如遇已無法再鎮定著站在原地,衝上前抓住他的衣領,定定直視他如夜濃重的雙眼:「你想通過這樣的折磨來摧殘我心智是麼?告訴你,我經歷過的痛苦比這些都要深刻,你就只能做到這一步而已了嗎?」
「呵。」
林無央反握她攥住衣領的手,被鬆開的書籍掉落砸翻了火盆,碳灰飛舞,柳如遇俯身想去撥出殘留的邊角料以確認,卻迅速被林無央提著手腕拉到懷中。
「恨意,也會是很出色的武器。」他抱著柳如遇起身,拔取她盤發上一枚素簪,射向桌邊的牆壁,書架間忽落帘布,將殘缺的開門處全部遮擋住。
須臾間又抽出一枚簪,射向最近的窗台,本就所剩無幾的日光也被悉數落下的帘布遮蓋。
「孤若是有個充滿恨意的親近之人,你知道有多少想置孤於死地的人會妄圖來利用打通嗎?」他撿起桌上油盞中一柄燈芯,從火盆剩餘的紅碳里借燃上火苗,重置入油盞中,隨即二人交纏的光影在穹頂處顫動不已。
「孤需要你的恨意。」
柳如遇的長髮散了一大半,快將臥椅鋪滿,她雙手奮力撥動著林無央扣住她胸口的手,沒能有什麼成效。
他毫無憐惜撕扯去她周身衣物,雖說屋中還燒有些許紅碳,但並不敵早春的寒氣,柳如遇瑟縮著抵抗如此粗魯的行徑:「你不怕我這般恨你,終有一天趁你不備殺了你!?放開我!」
「孤等著那天。」他的嗓音忽而壓低,面龐逐漸靠近,氣息拂面,杜松蠻橫的香氣將她呼吸擾亂得完全不像話。
瘦長的手指很快尋至雙腿間,帶著侵略意味自顧自地插入兩指,柳如遇咬牙將臉側至一邊,躲開他近在咫尺的雙眸。
「看著孤。」
他的唇息拂過,啄咬在柳如遇的半邊眉骨上,而第三指很快也趁虛而入。
因乾涸而逐漸劇烈的疼痛,令她想要蜷縮逃離林無央的身下。
「你不想要嗎?柳如遇,你的腰正在緊緊貼著孤呢。」
「看,著,孤,別讓孤說第三遍。」
她還是犟,側過去皺成一團的眉眼乾脆閉上什麼都不看,方才阻止林無央的手也鬆開垂於身側。
雙腿乾脆大張不再瑟縮,忽明忽暗的焦黃光斑下,被男人三隻手指撐開的穴洞緊緊吞咽著。
林無央似乎耐心耗盡,捏住下頜將她的臉扭過來正對自己,另一隻手從下身抽出,往她雙唇中塞去。
於口腔中粗魯搗弄一番,手指自唇齒中再拿出時,舌津垂拉成絲,柳如遇未發出一聲,僅有劇烈起伏的胸口表達憤懣。
他直起身,將纏滿津液的手指放燭火前端詳片刻,便再次送入柳如遇蜜穴之中,這回未再遇到任何阻力。
長椅上的女人又將頭側去,睜眼看向閃爍的油燈和層迭書架下的陰影。
她沉默而冷淡,就如跟前馬上解去錦絝要壓上來的男人一樣。
好痛……他沒有一絲溫情或蜜語,用肉棒抵著洞口長驅直入。
「別的男人可不這樣。」她的手掌因為疼痛抓緊身側還未落地的衣角,額間沁出細密的冷汗,可臉上還是譏諷的神情。
「你並不渴求我的愛,也並不渴求我的身體,這麼做有意義嗎?」
(十)天生不孕
他按壓雙腿的力量大得嚇人。
「別的男人?」
林無央的聲音伴隨下體的抽動終於染上些許搖擺不定的喘息。
「你到底有幾個男人?柳如遇。」
一字一頓喊她名字時,又俯身下來,壓在腿根的雙手鬆開,移至她的頸間,撫過鎖骨和泛紅的乳周。
她抓住林無央漫無目的輕撫的手掌,將它覆上乳尖最挺立的地方,掌心意外地溫暖。
他的眸光再次落在柳如遇故作冷靜的臉龐上,每撞一下,都要欣賞她瞳孔中一閃而過的隱忍。
直至手心被汗浸濕,柳如遇終是難以忍受他愈發深入的衝撞,眉睫閃爍,低聲道:「夠了嗎……夠了便……拔出去……好疼……」
「你還沒回答孤,你有幾個男人?嗯?」他輕揮手臂,巴掌落在挺立的乳峰上,讓乳尖瞬時堅挺。
「啊……」她喉中不由鑽出一聲嬌俏呻吟,當意識到後立馬咬緊牙關時,身下的衝撞非但未有減弱,反而更加猛烈。
「不……不,出去,快出去……好痛,好痛……」
「要孤問第三遍嗎?」
他挺直上身,寬大手掌滑動按壓在她起伏小腹上,而繃緊的下臀一遍一遍攪動著蜜穴,似乎在感受兩人水乳交融處的凹凸變化。
「還有幾個男人,進入過這裡,讓你發出如此淫蕩的聲音?」
他好像也失去原則,雙目恍惚,問出了第三遍第四遍。
「回答啊?柳如遇,你不是賣藝不賣身嗎?」
窗外淅瀝下起小雨,這是洗刷枯葉的春雨,還拂落窗台上的沙礫,將縫隙中的日光壓得更暗。
這時身下女人的輕聲抽泣更襯得刺耳。
柳如遇淚流不停,滑落於長椅留下深色水漬:「我的身體從來不是籌碼,只有你這樣噁心的人才會把別人的身體當物件使用……」
「身體交契是愛人間最誠摯的交流,若是一切並非基於愛意……罷了……」
「……陛下繼續吧,妾身身為您的妻子,自然要履行這樣的義務。」
她很快止住眼淚,剛鬆開的手心又攥著被汗濕透的衣物,靜靜等待他幾近狂暴的蹂躪。
林無央的思緒仍是漂浮著,他明明看到她眼中轉瞬而逝打開心扉後的脆弱,現在又長滿荊棘生人勿近。
柳如遇……是個什麼樣的人?身體不停在顫抖,卻不屑於直視自己。
動作變得躊躇,他上移握住她的腰肢,弓下身子正想輕吻那片潮紅的肌膚,很快被她用手推住額頭。
「陛下不必這麼做,請發泄完畢後儘快讓妾身離開。」
雨停了。
宮人進來添碳,林無央裸身靠在椅中,僅有一片遮蔽腰腹的衣物,雙眼望著窗外耀目日色思忖什麼。
「皇后回到寢殿了?」
「是的陛下,娘娘叫了熱水,準備沐浴。」
目光自窗外收回,他良久都不言語,待宮人翻動火盆鏟走多餘的灰燼後又道:「讓太醫院不必送避子湯。」
誰知宮人登時露出驚恐的神色跪倒在地:「陛下!太醫院收到起居注後便送去了避子湯,是比娘娘還要早抵達殿前的……眼下……奴才這就趕去……!」
還來不及說完,椅上的人影已經擦身而過,御書房回歸寂靜,只剩這跪倒不停戰慄的可憐人。
而御書房外靜候的袁澈剛聞聲抬頭,只著下裝的林無央便按住她的肩甲道:「馬,要一匹就近的馬,不要馬車也不要步攆!」
袁澈什麼都不問,點頭,很快去為他尋來一匹,還來不及套上馬鞍,林無央牽起韁繩一躍而上。
宮道的磚石堅硬,十分傷未經訓練馬匹的蹄子,地上還有沒能幹透的雨水,所以跑得並未有想像中快。
等趕到鳳靈宮闖入寢殿,看到的是已沐浴完畢的柳如遇。
而桌上還擺著未被飲下的避子湯。
不知怎麼的,林無央鬆了一口氣。他為什麼會如此焦急?他也不知道......除了麟玉,也沒再碰過別的女人,柳如遇太像她了,以至於自己好像解開了什麼無形的枷鎖......
如果......如果她懷上兩人共同的孩子,是不是就不會像麟玉那樣離開了......
不,不對......孩子是無辜的......
「陛下這是風風火火趕來監督妾身喝下避子湯的麼?」柳如遇冷笑,「大可讓江寧府最好的醫師來為妾身診斷,妾身天生不孕。」
「陛下若是仍有顧慮,那當著您面喝下便是了——」
她端起藥碗正要喝,被林無央一把奪去摔裂在地。
二人視線相撞,沉默好久。
「傳太醫丞。」林無央依舊盯著她的雙眼,揮手示意進來收拾的文歡。文歡立馬跑出去,半刻便將扛著藥箱滿頭大汗的太醫丞請來了。
林無央坐於柳如遇對面,抬手讓太醫丞為她診脈:「幫孤看看皇后的身子。」
她伸出手腕,只覺得不可理喻:「陛下真是容不得一點拖沓啊,那便瞧瞧吧。」
老太醫的手指輕緩撫壓腕間脈搏,他臉上神色偶有變化,房中是均勻悠長的呼吸聲。不及半炷香的時間,他抬起手,欲言又止。
「說。」
林無央敦促道。
「皇后的脈象細澀難以暢行,且是氣血兩虛......」
「孤要你說明白,皇后能否生育?」
顯然太醫丞沒料到皇上會如此直言不諱,停頓片刻立馬回答:「皇后確實有著胞宮失養之兆,待臣召集同僚為娘娘配上滋養之方和針灸通絡......」
「就這麼辦。」「不必了。」
林無央和柳如遇幾乎是同時出聲。
(十一)突發惡疾
「陛下就算找來神醫也沒用,妾身之疾此生都無以能治,況且,妾身並不認為這是惡疾,陛下難道不喜歡嗎?」
她上身前傾,靠近神色冷峻的林無央小聲道:「這樣陛下也不用擔心,該如何折磨與不愛之人所出的孩子了不是麼?」
太醫丞見狀小心翼翼收拾了藥箱伏低身子退出房間,林無央抬瞼,他張嘴想說什麼,驀然笑了出來,深灰色的瞳仁里是深不見底的漩渦,苦澀一覽無遺。
與不愛之人所出的孩子?
他林淵就是這樣的孩子啊。
初次撞見母皇與父君吵得不可開交,一人說著若不是兩族契約怎麼輪得到你做主中宮,一人說著要不是那天被下迷藥怎麼可能會有麟子。
父君總是在自己假裝睡著了後偷偷哭,他本就沒有愛過母皇,這是毋庸置疑的。
而母皇的愛,都在永遠睡不醒的弟弟林無央和他僅僅是八品蘭台的父親身上,他自然是嫉妒的,贏得百姓和朝臣愛戴的是他林淵,是一人之下的麟君生父,可全盤輸掉的則是母皇的身心。
做一個被父母愛護的孩子是什麼感覺?
他太想知道了......
心口絞痛萬分,眸光又飄浮起來。
柳如遇忽覺異樣,眼前的林無央唇色紫紺,手止不住揉抓胸口,連忙喊文歡再去請回太醫丞。一邊坐至林無央身旁輕拍他的臉頰,可是游離的眸光越散越開。
「等我們契約撕毀了再死行不行?我還沒見到師傅啊,林無央!你不是很懂怎麼折磨別人嗎?怎麼現在偏偏自己露出這副可憐模樣!?」
太醫丞連滾帶爬地回到房中,藥箱也顧不上,手中持一枚暗紫色的膏丸就要往林無央嘴中塞:「皇后娘娘請幫助臣一同撬開陛下的嘴!一定要儘快讓陛下咽下去!」
柳如遇上手掰動著林無央的雙唇,裡面還有閉合的牙齒,只好多塞幾根手指一節節撬動,露出完整濕潤的舌面,太醫丞眼疾手快將藥丸摁進去,並一掌擊在林無央的脊背。
隨著喉結滾動,所幸是咽下去了。
「你還略懂拳腳呢?」
柳如遇有驚無險地打趣老太醫丞,他尷尬笑笑:「跟隨陛下這些年自然練就了......對了,陛下發作服藥後很是躁狂,皇后娘娘還不知道吧?請速速隨老臣一同離開,留陛下在此,他清醒後會自己出來的。」
「這到底是什麼病?服藥後還會躁狂?」
她沒有要挪動身體的意思。
「這不是病......只是......未得陛下允許,臣不可透露,有一天陛下應當會解釋給娘娘聽的,畢竟陛下與您是同體夫妻。」
等不到那天的,柳如遇隱隱有這樣的預感,索性也不再追問。
再看安詳躺在地上的林無央,緊閉雙眼,唇上紫紺已然褪去。她的好奇心卻開始作祟:「是有人見過他躁狂的模樣嗎?傷到人了?」
「因為陛下事先都會叮囑,只是這次發作有些提前......臣也未能做好準備,等陛下醒來還得請罪......娘娘請隨臣離開吧,沒幾分鐘就要起藥效了。」
這可是你的極大疏漏啊,林無央,倒在一個恨你的人身邊,要殘害你豈不是輕而易舉?
柳如遇搖搖頭:「若是情況不對,本宮會儘快撤出,你們先離開。」
她一邊在目光所及之處尋找著防身武器,很快鎖定在一柄手持銅鏡上。
「娘娘還是......臣會即刻去請袁統領來,請娘娘一定要護好自身安危!文歡也在門外候著您。」
太醫丞面帶憂慮,躊躇萬分還是獨自退了出去將門關嚴實。
要在袁澈來之前......
雙手握舉著沉重的銅鏡,她半臥在林無央的身旁,若理由是因為新皇藥後躁狂傷害皇后,所以皇后失手傷人甚至殺人……
「呃......」
林無央似乎甦醒過來,他緩緩坐直身體,輕揉著心口處,好一會才察覺到身旁箭在弦上的柳如遇。
「要殺我嗎?」他彎了眼角,淺笑著伸手握住她緊繃持銅鏡柄的雙手,「阿......玉?你不會殺我的吧?」
阿玉?
林無央也會這麼喚麟玉嗎?
她腦中滿是疑慮,想殺他的心輕了幾分。不是說狂躁嗎?他現在反而比平日更要溫順百倍,這到底是什麼藥?或者說,他得了什麼病?
「你去了哪裡?現在總歸要一字不落地都告訴我吧?你離開了很久。」
他的手掌很溫暖,從頭頂的髮絲摩挲至臉頰,柳如遇沉默地放下銅鏡,靜靜與他對視,想從眼眸里搜尋一些難以掩蓋的蛛絲馬跡。
「因為是幻想出來的阿玉,所以一句話都不能與我言說嗎......」
手掌從柳如遇的臉蛋上沮喪地垂落,他不由分說又擁她入懷:「又有何關係呢,你是溫熱的,是鮮活的阿玉,你會眨眼睛,會呼吸,就算不說話,我亦心滿意足了。」
柳如遇在懷中悄悄仰起頭,得到他在眼角落下的一個溫柔的吻,她想說些什麼,又看到他眸中微微翻湧著琥珀色光點,熱烈得像黃昏燒去漫天的雲彩。
——【林淵剛逝去時,江寧府總是有傳言,三皇子林無央偷了麟子兄長林淵的命數,身體康健的林淵前腳突然逝去,被病痛折磨體弱臥榻數年的林無央卻日漸強壯。】
他此時此刻,無處不像林淵。
(十二)未見過的生父
門猛地被踢開,滿身甲冑的袁澈面目凝重扶劍沖了進來,面對這副景象頓步停駐。
「皇后娘娘還安好嗎?」
她小聲詢問,確認柳如遇的安危。
正要回答,抱著自己的林無央卻抬頭冷聲道:「你是來把阿玉搶走的嗎?」
袁澈來不及解釋,身上配劍已被放開柳如遇後疾突上前的林無央抽出劍鞘,抵在她的喉口上。
她哪兒敢再取武器傷及林無央,只能反手推動劍柄與他僵持著,一邊用眼神提醒柳如遇快逃離這裡。
可眨眼間劍刃已刺破表皮,袁澈脖頸上血痕逐漸清晰,柳如遇顧不上離開,衝去攔腰抱住真正躁狂中的林無央,大喊:「放開她吧,我會說話,我陪你說話,不要傷害她!」
「她在騙你,阿玉,她會把你帶回萬靈山,我們再也不能相見了。」林無央仍是狠厲瞪住袁澈。
「萬靈山已經放我自由了,請放開她吧,我求你了。」
柳如遇輕輕撫上他緊握長劍的手,極溫柔地勸解道。
劍刃頃刻間離開袁澈殘破的皮膚,摔落在地,她驚退幾步,很快撿起它行至殿外。
門被關上後,這兒又只剩兩人。
林無央前進幾步,抱著他的柳如遇便後退幾步,踩到方才碎裂的銅鏡渣子上,聲音沙沙。萬靈山給的自由是有代價的,林淵並不知道,她為了這份輕飄飄的自由,忍受了何種非人之痛。
「你到底是誰?」
沉默著又前進幾步,她再次被迫後退幾步,察覺到不太對勁,這才抬頭望自己擁抱的男人,他眸中的霞光已經消散殆盡,剩下冰冷難測的黑色汪洋。
「怎麼?抱這般緊,要開始愛一個你恨的人了嗎?孤還能是誰?」
林無央仍在前進,而踉蹌後退的柳如遇慌忙鬆手,摔在身後退無可退的屏風前。
「你......吃了一個紫色的藥丸......然後......」
「然後什麼?」
他單手束住她的雙腕,摁在頭頂,鼻尖嗅聞她的耳廓,頸間,還有肩峰:「說啊,然後呢?你總是不回答孤的問題,很惱人啊。」
「是妾身看錯了。」
「看錯什麼了?」
「什麼都不是。」
「再那樣抱著孤。」
「不。」
手中鎖住的人不作掙扎,有種遲早能夠逃脫的自信,這更讓林無央大為光火,而餘光瞥見地上的藥碗碎片,還是平息了呼吸:「孤讓太醫院換掉避子湯,往後你喝新方子。」
「喝多少滋補的方子都沒用。」柳如遇不以為意,「陛下怎麼和其他男人一樣俗,想用血脈相連來占有一個獨立的人?況且契約中明明有寫,我們互不屬於對方。」
「占有?」他似乎未能理解這個詞句的意思。
「陛下沒和其他女人有過歡愛吧?而今日只是蠻橫地侵略一番妾身的身體,就已經腦中想著如何讓這女人懷上自己的血脈,想著用一位無辜的孩童成為一個能將不愛您的女人拴在身邊的風箏繩。」
「不,孤是怕你身子太弱,死在宮裡,晦氣。」
他挑眉,說著太過拙劣的刻薄話。
「那不必擔心,妾身這些年從未病痛過,身子指不定比您還硬朗,無需太醫院熬煮任何方子。就算送來,妾身也會全部倒掉。」
被縛緊動彈不得的下位者,此刻高揚著頭顱說著不留一絲情面的冷語。
林無央不明白,他早就形容過柳如遇像曾死在手裡的猛獸那般懼怕自己卻不肯退縮。那猛獸成為了寢殿的地毯,成為了御膳房難遇的稀奇食材。
那麼柳如遇呢?他本就沒有殺她的心思,如今看來她的弱點除去那個被搜走的箱子和師傅柳隗,便再無其他。
回到那日。
在林無央下令要將麒案開膛破肚取吞下的鱗片時,袁澈隨之後進來的那批侍衛趕到,大家都不敢出聲,唯她鎮定自若:「陛下三思。」
「三思什麼?!他一直在耍孤!」
「麒案是麟玉殿下的父親,若是僅僅因此取他性命,往後陛下又如何再尋與麟玉殿下血脈緊密的麟族呢?」
「陛下,長澤的麟族,已經被您捕盡了。」
字字鏗鏘,陰冷的牢房長道都迴蕩著她無比冷靜的勸阻。
一旁的柳如遇霎時心跳如鼓,聽至「麟玉殿下的父親」時,更是猛然抬睫又望入那牢房之中,蜷縮牆角喃喃自語的男人身上。
她顧不上其他,奮力撥開環繞牢籠外的侍衛,貼緊堅硬的鐵柵,雙手握上,想靠那男人更近……
父親?她從未見過。
在有限的記憶中,自出生她便被選作麟後,僅由山谷中的大祭司訓導與養育,她對雙親的恨意就是那時埋下的。
如果,如果父母是愛她的,怎麼會忍心她就這樣無親無助地被規訓長大!?
哪怕是被送上祭台,遭受片刑這般的人間煉獄,他們都未曾出現,為她落一滴眼淚。
這樣無情的人,也會難過嗎?會有在乎的人嗎?
而這樣無情的父親,他現在就藏在那個沒有光明所照耀的角落裡,神色複雜,又可憐又可恨。
林無央想處死他,也算解恨。
但她想抓住父親的肩膀問許多問題,母親在哪裡?為什麼都要缺失她的人生?為什麼……要吞下她拔落的鱗片。
鱗片……
二人的視線在滿是塵粒飛舞的空氣中交接,她察覺到麒案微啟雙唇無聲說些什麼,費勁念讀著。
「快逃」
等意識到是這個詞時,肩膀已被同樣穿過侍衛後靠近自己的林無央捏住。
「你在做什麼?同情他?」
(十三)林無央的安全屋
「不,戲耍帝王,當然該殺。」柳如遇並不回頭,只是不帶情感作答道,「況且妾身並不清楚陛下與那位麟玉殿下的淵源。」
「陛下三思。」
袁澈仿佛無視了柳如遇,再次面向林無央重複一遍勸阻。
整裝待發的侍衛,依然屏息等候大統領與帝王暗暗爭執的結果
「孤倒是想到一個好辦法,先將他按住。」林無央並不因為重臣的勸阻而惱羞成怒,「既然吃掉一塊鱗片,那就從他身上再拔十塊吧。送去兵器坊做成磨塊,就用來磨利麟劍。」
袁澈正欲再開口,卻被林無央側目冷瞪怔於原地,眉頭難以察覺地皺一下,很快恢復原狀。
她知道這是十分危險的進言,仍然如此,柳如遇不明白。
袁澈作為攘麟軍大統領,應當操盤了林無央屠殺每個麟族的殘暴計劃,沒理由突然在這個場合堅持為一個麟族求情。
麒案被五六個侍衛押固四肢,上衣撕爛剝去,露出瘦骨嶙峋的上身,肩胛和關節處布滿的麟紋也黯淡無光。
柳如遇呼吸急促,她想到了自己被處以片刑的時刻。
這會眼前突然被誰的手遮擋,她聽到袁澈在身後平穩的聲音:「還是由臣護送皇后娘娘離開罷,這樣的場面,可能會難以承受。」
「不,她得留下好好看。」
柳如遇看不見林無央是用何種表情說出這話的,但僅用雙耳聽著,就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容置喙。
袁澈的手很冰冷,還有一層比林無央更粗糙的繭子,割痛柳如遇的瞼皮。
隨即耳邊充斥著麒案的慘叫,將逼仄陰暗廊道中的紛雜人影擊打得更加破碎不堪,燭火飄搖,光落在被遮去雙眼柳如遇的臉上,照出已不必言說的兩行淚痕。
林無央在那次發病後未再召見柳如遇,而是離開了皇宮,連袁澈也沒有帶在身旁,便衣戴笠披著一件普通的棉布斗篷,從天亮駕馬行至夜色昏黑。
穿過樹林與灌木,他來到一座位於江寧府最邊陲的山中院落前。
摘下一路嚴實遮住自己的斗篷和草笠,將馬兒系上韁柱,林無央面容疲憊踱步至門前抬手叩擊,靜靜等待房內的人應答。
不一會便有人從裡邊推開門,是一位中年男人,用輕快的聲音道:「小央?再過半旬多,蜂蜜就有個好收成了,你怎麼不那時再來,正好帶幾罐走......」
「爹。」林無央低聲喚著,「我似乎做了錯事。」
中年男人垂眸片刻,很快輕笑安慰道:「你做的錯事還能有我多嗎?來,快進來。」
二人在室內溫暖的火盆前坐下,不太旺的火苗上還咕嚕咕嚕燒著一鍋清水,男人笑著為他去取杯盞:「一會我正要去泡個熱水澡睡下了呢,你呀,來時總沒個定數,我去給你泡茶。」
林無央緩緩窩進搖椅中,深黑的眸光被火光點綴。他腦海中仍是那日在書房,柳如遇在身下推開他後不屑於與他對視的眼神。
男人此時端茶遞於他,一同坐下:「說吧,我的小央還能捅出什麼簍子來。」
「我似乎可以和別的女人交合了。」林無央微微皺眉,雙手捧著盛滿熱茶的杯子,熱氣騰騰,「可是沒有獲得一丁點的快樂,甚至這幾日一直為此而痛苦。」
「爹,你不是說,這種事應該讓人感到快樂嗎?」
「是一位什麼樣的姑娘?」男人小啄一口熱茶,側目問詢。
「她彈的曲不錯。」
室內上升不止的水霧模糊林無央的雙眼,他好像不夠了解柳如遇,雖然隱沒賓客中聽她的曲很久,可那些日夜她的目光從未落在自己身上。晃動的珠簾後,是她在層迭賓客身影夾縫中若隱若現亮麗的臉龐,和麟玉那麼像,可又沒有那般鋒芒畢露。
麟玉總是很銳利,林無央垂眸,火光在眼底躍動。
最後見到她時,她說,阿淵,你也該追尋你的自由。他的自由?他永遠都會被困在宮牆裡......
「只有這點嗎?你還愛她什麼?」中年男人忍俊不禁,「她什麼年歲?平時除了彈曲還喜歡做什麼?」
「......」林無央無言,「這些很重要麼?」
「愛意是由這些碎片組合而成的,當然重要。你若是連了解她都不願意,與她共處一室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感到快樂。」
「我對她並無愛意,她對我自然也是。」
「那你還與她行交合之事?你強迫了她?!」男人面色忽的冷峻,「小央,我和你母皇都未曾做過這般惡劣的榜樣,是誰教你這麼做的!?」
是誰?
他可是記得十分清楚,母皇起居註上,與生父麟君寥寥幾筆的寢居手錄。
麟君拒寢,母皇賜藥,數名女護麟衛相助按壓狂躁反抗的麟君才得以完成侍寢。
他也是十歲後的年紀才明白生父為何每每受賜茶飲,都如驚弓之鳥推碎一地杯盞。
(十四)看他的身體?
春雨停整後的日子,柳如遇給幾副琴的琴枕細細擦拭一番,調弦固座。
林無央准她二次出宮,蓮月舫還是老樣子,在空蕩的房間坐了一會和貴娘說說體己話。
舫中又少了很多人。
坐在湖心中,她手起撥弦,彈舊時柳隗教她的第一首曲子,周遭空蕩蕩,無人會在意是否錯了音,歪了調。
她在回憶里搜索林無央是何時出現在賓客中的。
很早之前在她拔去鱗片柳隗被抓走時,自己收到過一封匿名信,正是這封信告訴她,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和林無央做筆交易。
她心驚膽戰地等,等待未知的死期,等待那筆不知代價的交易。
等來的卻是林無央用淡漠神情說出,要與她做契約夫妻。
響起一陣孤獨的掌聲,柳如遇驚詫抬眸,從湖心綿延連成的橋上,遠遠立著一位熟悉的男人。
是江寧府尹蘇沅。
「柳姑娘,宮外再見到你,就自在了許多。」他禮貌曲身行禮,嘴上卻已不似在宮裡那般有矩,「柳隗出身嶺南大家,你早年還在南方與他學琴時,我也在嶺南生活。」
「也是我,將你引薦給陛下。」
他雖然在朝自己踱步,身上卻沒有林無央那樣的威壓氣息,沒一會便停在恰到好處的距離,倚靠湖面上的護欄瞥視柳如遇。
「陛下的病,你也有所耳聞吧?」
「嗯,只是那個紫色藥丸是什麼,蘇府尹清楚嗎?」
「紫色藥丸......?不不不,陛下的病,是無法與女人交合。」蘇沅輕笑搖頭,「他一直在尋找麟玉殿下的蹤跡,袁澈也為此替他殺了很多人。我剛發現你的時候,本以為這一切終於可以結束了。」
「在你之前,有很多人給宮裡送女人,都被原封不動退回。後來更有甚者送來男人,陛下出乎意料地也不惱,挑幾個面容清秀的就剝光給袁澈送去,倒是逼得袁澈出來和朝臣大發雷霆。」
「大家都心照不宣,陛下似乎無法與女人交合,哦,男人也不行。」
無法交合?那日在書房他壓著自己做的是哪檔子事?
夕陽交迭破碎於校場上獨自擦拭麟劍目光如炬的林無央身上,柳如遇沒有猶豫,將裙擺擰成一個在腿邊的結,以防拖地絆腳。
來到他身邊,一言不發也拾起兵器架上的一把短弓。
這讓林無央忽然做出防備姿態,將劍抵在她的下頜間,看清模樣後也未作懈怠:「你要做什麼?」
「陛下上次和妾身說的話,妾身大概明白了。」
「哦?」
「你說,能夠親近你身邊的我所散發的恨意,可以引來你真正的敵人。」
柳如遇就這樣將頭顱倚靠在他的劍刃上,挺直身板,拉滿短弓,飛箭不深不淺插入遠處的靶子邊圈。
「妾身大概知道,這個人是誰了,只是,妾身也有想要陛下付出的價碼。」
「你可以去見柳隗,怎麼樣?」
林無央冷笑,滿不在乎把劍刃從她身上移開,又偏過頭去不再打量她,舉劍插回劍鞘中。
「除此之外,妾身還有個要求。」
正準備離開的林無央遲疑片刻,才抬眸又盯她玩味的雙眼:「說來聽聽。」
「妾身想看陛下赤身裸體的樣子。」
林無央瞬時失笑目移,很快應聲道:「不可能。最快兩日後,孤會安排你見柳隗,讓你確保他安然無恙。」
「陛下也很想知道,妾身到底是不是蘇沅所安插的線人吧?」
其實柳如遇並不想站在林無央或是蘇沅任何一邊,她想得到的答案,就在林無央的身體髮膚上。
「孤不想知道。你的意思是孤像個被拿捏的傀儡一般,不管是誰所引薦的女人都放在身邊?是嗎?」
他又如豎起滿身尖刺的猛獸,張牙舞爪怒瞪著鎮定自若的柳如遇。
「不,妾身像麟玉,這才是陛下選擇妾身的原因。」
「沒錯!」他篤定又輕蔑,「不然你以為,孤光聽你那幾首曲子,便愛得死去活來非你不可嗎?」
「妾身並不這麼認為。只是自上次陛下心悸發病後,妾身想到幼時一同長大的玩伴也是因相似的病症而逝去的,心生些許擔憂。」
「……擔憂?孤不需要你的擔憂。」
林無央態度稍有緩和,不自在後退兩步,攥腰間劍柄的手掌又緊了幾分。
「聽聞陛下曾經身體孱弱,後來才漸漸強健,妾身想到,若是玩伴也能健康活到如今便好了……」
「孤並無興趣聽你講幼時的玩伴。」他眼底又泛起不耐煩的神色,「他的病與孤有何——」
「他喜歡和陛下用相似的姿勢。」她迅速輕掂腳尖,靠近他的耳邊,聲音柔媚如絲,「按著妾身的下腹,一遍一遍確認是否深入極限了……」
林無央胸膛劇烈起伏,猛然推開貼得極近幾乎要纏到自己身上的柳如遇。
「明明是陛下先前一直追問妾身是否還有別的男人,如今回答了,卻又一副要殺掉妾身的樣子。」
他不語,頃刻間抓住柳如遇的手往校場外走,大步流星,絲毫不考慮她是否跟得上。
(十五)他恨麟玉
柳如遇被丟進滿是水霧氤氳的湯泉池中,捆起的裙結很快浸滿水將她往池底拽,她只能奮力掙扎。
池邊的林無央慢慢脫掉外甲,露出裡面修身的緞面麟紋衣袍:「你方才說想看什麼?孤的身體?」
可是水浪湧進口鼻,柳如遇想說什麼也說不出,嗚咽著想抓住什麼能漂浮起來。
眼睛也被騰騰熱氣熏得睜不開,之後林無央再說些什麼都無法聽明白,身體只是一味往下墜。
這池子到底有多深啊!?她慌亂不已。
不知撲騰了多久,下墜的身子輕輕落在某人的懷裡。
她摸到一個男人赤裸的肌膚,緊實腹部,再往下……
被對方抓住不老實的手。
借力衝出水面,大口呼吸,柳如遇濕漉漉的雙眼徑直與面前微微低頭的林無央對視,他看起來一絲不掛。
此刻雙方寂靜無聲,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隨著水浪滑墜,要漂出他的臂彎,柳如遇倉皇伸手挽林無央的脖頸。
水浪推她起伏,二人的鼻尖幾近相撞。
她先不自在地移開目光,鬆開一隻手抹去臉頰上的水漬,努力伸直腳想蹬到池底。
腿忽的被林無央一手抓住,他低沉道:「想跑去哪兒,孤在滿足你的請求,你仔細看清楚孤的身體。」
既然如此……
柳如遇只好將目光又收回,細細打量他結實而白皙的上身。方才因為撲騰而抓滑過他的脖根已經充盈起塊狀紅斑,林無央的肌膚遠比意料中更加脆弱細膩。
隨水紋漣漪而扭曲的胸口被水色染成灰白,她下意識空出一隻手掌往他心口處撫去,那兒鼓動的心跳依舊平靜均勻,絲毫未被她的撫摸而泛起波濤。
這裡的皮膚非常完整。
萬麟谷大祭司傳承著一項駭人秘術,如果正如傳聞那樣,纏綿病榻的林無央是借林淵的心血重生還魂,那麼心口處就應該有剖痕。
柳如遇是失望的,她在期待什麼?期待一個子虛烏有的傳言會是真的,期待生性溫柔的林淵是被戕害了,才變成心緒無常的暴君?
掌心撫過平滑的皮膚,撫過他柔軟的乳尖,輕飄飄又沉進水中。
「妾身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了,輪到陛下問您所想了解的了。」她仰頭平靜看那雙被躍動水光浸沒的黑眸。
「這就夠了?」他眯起雙眼,俯下多日前還不願彎折半分的頭頸,「你看全孤的身體了嗎?你所想了解的,只有孤的上半身嗎?」
「是的,實際上,妾身發現陛下和幼時一起長大的那位玩伴......」
「相似?」
林無央脫口而出後才發覺自己似乎接得太過迫切,正想再說什麼,懷中瑟縮的女人卻冷靜輕聲一笑:「完全不像。」
他的下頜驀然繃緊,剛剛被輕柔撫摸也未曾泛起一絲漣漪的胸膛,此刻起伏不止,眼底亦充斥寒氣,攬柳如遇的手臂愈發收緊用力。
拿自己和這麼個莫須有的人相比,林無央當然知道太過掉價,可想到她靠在耳邊說的那些輕聲細語,她明明撫摸胸口時滿是期待,但期待轉瞬即逝。
「你和麟玉,也只不過是這張臉相似而已。」他以為柳如遇也會惱於這件事。
未料到她在懷中聽聞,竟嘆出遊絲般的一口氣:「如果總是活在死去之人的陰影下,總歸一日會如行屍走獸,失去與生俱來便有的人類情慾,哪怕往後遇到的人更加五光十色。」
林無央霎時雙手一沉,將她按入翻湧的湯泉之中。
柳如遇口鼻被溫水浸沒,她竭力鎮定心神屏息,儘量不嗆入過多的池水,緩緩於水中睜開雙眼,第一次用眼睛感受到水的溫度,還有透過水麵看見林無央那雙如天穹深不見頂的黑眸。
他好像真的想置自己於死地……
「你……你愛麟玉的……咕嚕咕嚕……」
「什麼……咕嚕咕嚕……」
她孤注一擲,嗚咽著吞下許多池水。
林無央,你在麟玉身上執著的是什麼?她在宮裡生活時,從未見過你,你留著無數幅有關於她的畫,獨把林淵裁去。
你又恨麟族的什麼?要將我們都趕盡殺絕?
被掐著脖子從水底拎出,林無央將她提至眼前:「你剛才說的什麼?」
「我說啊……你愛麟玉的什麼?你殺了那麼多麟族,她活著,也會恨死你啊。」
「愛她什麼?哈哈哈……」林無央忽而戲謔大笑,「原來你一直誤解了這件事啊?」
提拽的手鬆開,柳如遇無法站穩踉蹌幾步,不由自主伸手倚靠住林無央,耳朵進的水逐漸流出,腦子也因為缺氧嗡嗡作響。
「孤是恨她。」
「如果不是因為她,孤不會殺掉那麼多麟族。」
柳如遇的腦中蜂鳴更加聒噪了,她甚至開始頭痛欲裂,胸口也沉悶不已,身如爛泥怎麼也站不住。
唯有雙手艱難向上,緊緊攥住林無央的肩膀,她心口這會陣發刺痛。
(十六)我什麼都可以學
多年前她還是麟玉時,離開長澤皇宮的前夕確實不體面。
那幾年很愛林淵嗎?她也說不上來,只是出谷後所有人都告訴她,只能愛林淵。
口鼻有水不斷湧出,但似乎怎麼都咳不盡,她喉嚨疼痛辛辣。
喘不上氣來……
林無央察覺到什麼,冷峻的臉龐解凍三分,連忙擁住她垂下頭來,雙唇相覆,為她吮吸口中推不出來的余水。
柳如遇脖頸無力支撐,便被他推得向後仰去,等口腔沒再有上涌的余水時,力氣逐漸恢復。
林無央正想將唇齒抽離,卻忽然被柳如遇攪進來的舌頭打亂了所有動作,手臂慌亂推動懷中女人纖瘦的身體,但隨即發現她的雙手已如蛇盤踞在自己俯下的脖子上。
怎麼回事……他呼吸急促,手掌順著摸索至那雙緊扣自己脖頸的雙臂上,想用勁掰開,他知道,柳如遇現在沒有力氣和自己抗衡。
「弄疼我的手了……」她近在咫尺的雙眼通紅濕潤,眉尾還有半截淚痕,囫圇吞棗般可憐咕噥著,仍舊是半咬著他的下唇不准他離開。
「我……」他下意識鬆開了想掰扯掙脫她的手掌,又環上沒於水中她的柔細腰肢,「你想我怎麼做……」
她竭力仰著頭吻他的模樣,如那個春季校場開建前樹木被砍盡後散落一地的梨瓣,香氣縈繞,殘破不堪。
他的語氣不受控制地軟下來,任著她溫熱的舌頭在口中如蛇遊走,舌津攪得二人面紅耳赤。
「回吻我,學我這樣……」
林無央笨拙嘗試著,舌尖剛進入她齒間就被輕輕咬住,她臉上露出一閃而過的狡黠神色,鬆開一隻手探入水下他的腿間。
「你!」
不老實的手很快被反應迅速的林無央鉗住,但隨著硬挺的肉棒在柔夷中就著熱水如魚得水般由慢到快擼動,他鉗制柳如遇的手也慢慢失去力量。
「哈……呃……」
這是他第一次被除了麟玉以外的女人握住這玩意,她的手心比水冰涼,擼動中與湯泉中的熱水冷熱交替,使得眼前變得模糊起來。
很舒服……
他弓了脊背,將柳如遇越抱越緊。
像一隻無家可歸的獵犬,狩獵使自己疲憊不堪,可農莊的大門緊閉,已沒有供他的容身之所。
他只能流浪啊,尾巴從高高束起走到灰溜溜落在腿間,天黑之際,終於遇到了一個孤身影只的獵人。
獵人說,我四海為家,也收留不了你。
他急得大叫,他可以睡在她的身邊,她的舊衣服上,不管哪裡,都可以!
於是啊,獵人就帶著他一起流浪。
粗重的鼻息落在柳如遇臉頰上,他已經沒有餘息支撐親吻了。
他恨麟玉拋下自己,恨她說,他應該追尋自由。
現在他開始暗自慶幸,能夠用一張契約把柳如遇留在身邊,也許這將會是他新的征程。
林無央開始用手解去她身上被水浸透的衣物,水光切碎天井灑下的赤紅夕陽,將柳如遇迷離的眸子襯得楚楚動人。
「妾身聽聞陛下……無法與女人歡愛……」她嗓音有些嘶啞,許是嗆水的緣故,還多了幾分戲弄,「怎麼和妾身就可以?」
話音未落,已經被男人環腰舉起懸空抱在他的腰間,她順勢用雙腿盤上軀幹,炙熱的水流陣陣衝擊著二人緊貼的肌膚。
抵著因為張開腿而半擴的濕潤穴口,林無央摩擦著,低吟道:「可以嗎?」
「難道妾身說不行,陛下便永遠不進來嗎?」她小聲笑起來,「上次還不由分說——啊……!」
他仍是不由分說就挺進來,脹痛令柳如遇雙腿夾得也愈發緊了。
他環抱的手掌自腰間漸漸移至她的臀底,五指收緊,柔軟的臀肉鼓脹於指縫,而穴口因此被掰得更加張開。
他不是沒有過其他女人嗎!怎麼知道這樣能插得更深!?柳如遇的眉頭因疼痛而皺成一團:「不要,不要剛進來就這樣……很疼……陛下真是學壞了……」
「嗯……?那你教教我……」現在她被端抱著,俯下頭看他微微揚起的臉,雙頰潮紅,黑眸里照映天井外變暗的日光,從往日的千里冰封頃刻間變成春風十里。
剛才還不顧她死活挺進來,現在倒裝模作樣要自己教他怎麼做,真是惱人的兩面派。
「不要……不要掰那兒,疼。先動一動……」
「嗯……這樣嗎?」
他用雙臂撐托搖動起柳如遇懸空的身體,讓穴口不停被肉棒撐開合上,撐開合上,抽插不止,池水被劇烈的動作一起吸進蜜穴中,發出黏乎而色情的聲音。
「啊……啊……」柳如遇從喉口自然擠出的呻吟聲更使跟前的男人興奮不已,他吮吸啃咬著她上身每一處肌膚。
含入乳首時,柳如遇渾身顫慄,五指抬起插入他的鬢髮間,似乎想要推開,但不過是欲拒還迎。
「我還要學習什麼?」他的雙眸迷離恍惚,頭輕輕歪著揚起看她,一遍一遍喃喃道,「你喜歡我怎麼做?如遇,我都可以學,告訴我吧……我都可以學……」
(十七)想了解她
下體腫痛不堪,柳如遇坐在解手盆上懊惱昨日還是有些魯莽。
甚至起來時還有乳白液體緩慢滲出,沾濕褻褲好不清爽。
她艱難彎腰用沾濕的手帕擦拭液體,被水碰到的穴瓣瞬間感受到刺痛,倒抽一口氣,聲音似乎被帳外的人察覺,他身形一側便走入。
「遞給孤。」
他又是居高臨下伸出一隻手掌來,淡淡看著狼狽的自己。
「不需要,難道每和一個男人睡完,都指望對方幫助自己處理後續嗎?妾身自己能夠——」
手帕被他俯身奪過去,重新放在一旁剛換來的熱水盆中搓洗乾淨。
片刻腰也被攬去,她被翻過身臀朝上,弓起背趴在他跟前。
他用手帕包住指腹,低頭仔細擦拭那塊又紅又腫的地方,細縫中邊擠壓邊流出白漿,他也慢慢擦乾淨。
「張開些。」
下體被他這麼恥辱地盯著,柳如遇渾身不自在,扭動身體想逃走,林無央很快發覺並按住:「孤讓你張開,不然擦不幹凈。」
她無奈張開雙腿,下一秒卻是兩根手指並排插了進來,柳如遇驚呼出口:「你做什麼!?」
「這是懲罰你對孤的行徑。」他的語氣與昨日並不相同,頗有事後後悔的意思,爾後拔出兩指又並起叄指插入,「這是懲罰你方才,又提起別的男人。」
「呃!好痛!就知道進來幫妾身沒什麼好事,知道了,再也不會像昨日那樣了!陛下真小心眼。」
誰知他仍將手指留在她身體中,上身貼近半裸的脊背,唇齒附在肩窩處輕聲道:「你還是沒明白。孤是說,不准,對別的男人像昨日那樣,知道嗎?」
「知道了,再說,別的男人可沒有陛下好玩,連吻都要教……」
她嬉笑道。
林無央蹙眉正要發作,帳外是文歡稟報袁統領催促陛下上朝的聲音。
「你最好祈求上蒼保佑那兒在孤下朝前會消腫。」他把手帕甩進水盆中,濺起大片水花,丟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朝間林無央有些心不在焉。
他撐著頭淡然掃視殿下一眾百官,聽千篇一律的彙報,桌後朝服前擋下是硬挺難壓的凸起。
絕對是柳如遇瘋了。
他回想起和麟玉第一次偷翻教理房事宮人常鎖起的書架,春宮圖里每一頁都令人大開眼界。
「這都是照著誰畫的呀?」麟玉咯咯笑。
他不好意思看,趕緊搶過書來合上:「這樣不好,母皇要是知道……會有人教的,我覺得這裡邊畫的,不對。」
「哪兒不對呀?麟族也是這樣的,麒用長長的東西,放進麟的身體里,如果運氣好的話,就有小麒麟了!」
「我不知道,我父君對這種事都閉口不談,他說這件事很可怕,很痛苦,我們還是不要嘗試了吧……」
「這怎麼會是痛苦的事?」麟玉不理解,歪頭打量他不安的神情,「沒關係的,我們一起學,如果痛苦,就停下,再也不試了,好嗎?」
他內心掙扎片刻,還是沉默搖頭。
「陛下?陛下?」
袁澈在身側輕拍林無央的肩膀,令他回過神來:「繼續說。」
「陛下,安陽自四月來進入連綿的春雨季節,以往這時應當停了才是,可並不見減緩,從報莊稼已得雨水潤澤的帖子變成了如今請助澇災。」
「臣以為,要儘快下放援助與抗澇律令,這是臣定製的援災安排,請陛下過目。」
林無央仔細看完,沒什麼差錯,正要批准,忽然想起什麼:「安陽是嶺南道所屬沒錯吧?」
「是的,陛下。」
——【除了曲彈得不錯,你還了解她什麼?】
「收整一番,孤親自與你一同南下賑災。」
台下百官交頭接耳,袁澈也略有疑惑。
下朝後準時來到她殿中的林無央面色如常,也並未有其他動作,只是如約帶她去見柳隗。
還是蒙上雙眼,走過與之前相似的路,但她覺得並不在同一個位置,走起來像是因為宮裡的地磚鋪得大同小異。
這兒並無陰冷的感覺,似乎是地面上的牢房,鬆開蒙布睜眼後,牢房牆頂透出的朝光證實了這點。
往下看,一眼瞧見安然坐在床榻上的柳隗,他和關進來之前沒什麼變化,柳如遇衝上前:「師傅!師傅,你還安好!貴娘她很想你,她一直在等你,你不要擔心……」
林無央駐足台階上,目光跟隨著欣喜若狂的柳如遇,一言不發。
袁澈小聲道:「嶺南王守軍七萬,陛下忽然要巡嶺南,臣認為還是先做打點後再收整巡隊南下比較穩妥。」
「可以啊,打點完,至少叄十日,安陽的百姓都要被淹死了。」
「臣的意思是,賑災照常,陛下巡遊是另外的計劃。」
「另外的?災都賑好了,孤還巡遊嶺南做什麼?敲打嶺南王有的是辦法,靠巡遊可算了。」
「既然不是為了敲打嶺南王,陛下執意要巡遊的緣故是……?臣並未明白,實際上,其他同僚們今日也都是滿腹疑問。」
林無央不答,眸光隨著柳如遇進入牢中與柳隗相擁那一瞬間震動幾秒。
袁澈沿他目光望去,似乎明白什麼:「皇后也是在嶺南長大的……」
「閒著就去多巡幾遍宮院,在這瞎猜什麼。」他即刻皺起眉頭,對袁澈怒目而瞪,折身離開牢房,她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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